三日後。
鳴鳳殿傳來消息,段神醫采藥歸來,即刻便要為念玉診治。
我急忙吩咐素清將念玉抱到床榻上,又喚思思去為段神醫和宋靈兒備茶和糕點。
半盞茶的功夫,宋靈兒的鑾駕便已經到了梨妝宮。
段神醫一襲青衫款款而來,他見了我,行禮道,「草民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我此時此刻全然顧不得這些禮數,連忙將他扶起,追問道,「神醫,念玉的毒有的解了嗎?」
段神醫見我緊張的模樣,不禁溫和地笑了,「娘娘莫要憂心,草民這幾日翻山越嶺,終于找到了治愈小公主的藥材,小公主的毒很快便可以解了。」
我聞言,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松下來,有些手足無措道,「本宮不知道段神醫你需要些什麼,只得給你些金銀珠寶。」說著,我便讓思思把我事先準備好的賞賜給段神醫端上來。
段神醫微微向後退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娘娘莫要誤會,段某並非貪慕錢財之人,之所以會救小公主,也不過是秉承著醫者父母心的夙願罷了。還望娘娘收回賞賜,莫要讓段某為難。」
一旁的宋靈兒見段神醫這般說,也接話道,「是啊,涼月姐姐,段神醫向來是這樣的性子,姐姐一番誠意,段神醫心領便是。」
我見狀,也不好再多說,瞥了一眼思思,示意她將賞賜拿走。
這時,素清抱著念玉從寢殿出來,段神醫看了半晌,沉吟道,「小公主這幾日來還算穩定,我稍後用新采的藥為小公主寫藥方,因為這味藥比較罕見,煎藥需要學過醫術的人,所以娘娘身邊的這位侍婢恐怕是不能勝任了。」
他這樣說,我卻暗自心驚,莫不是他要將宋靈兒的人安插到我身邊,專門給念玉煎藥,不行,絕對不行。
「草民有個學徒,這幾日一直陪同草民采藥,對這服藥的藥理十分清楚,不如就留下他每日為小公主煎藥,不知貴妃娘娘意下如何?」
宋靈兒拍拍手,一個白衣男子從殿外進來。
那男子身形瘦弱,一直低垂著頭,一副緊張的模樣。
素清在一旁忍不住出言頂撞道,「後宮向來不允許男子入內,梨妝宮也不例外,怎麼能允許一個男人留在殿內為小公主煎藥呢?」
段神醫看了一眼素清,又對宋靈兒恭敬道,「娘娘你看……」。
宋靈兒揮手屏退了梨妝宮的一眾宮人,雖然這宮內的主子是我,可是宋靈兒畢竟是皇後,是後宮的主人,她的話也沒有人敢不听,于是思思、素清和一眾宮人都紛紛退出了大殿。
「現在皇後娘娘可以說了?」我有些不悅道。
段神醫微微一笑,拱手道,「娘娘息怒,之所以要屏退宮人,是因為有些私事不方便為外人道也。」
「什麼私事?」我揚眉,眸中隱隱浮動著怒氣,這段神醫是她找來的,宋靈兒莫要欺人太甚了。
宋靈兒卻好似沒有看到我的目光一般,站在旁邊,緩緩道,「段神醫,這件事還是由你告訴涼月姐姐吧。」
「是,娘娘。」說著,段神醫將身後的白衣男子拉到我身前,認真道,「這是草民的學徒水青,不怕娘娘笑話,他早些年因為一場意外,不幸變成了閹人,所以由他伺候小公主用藥,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一場意外?還是別的什麼?如果他是宋靈兒宮里的心月復太監,再由段神醫出面堂而皇之地把他安排到我的宮中,我該怎麼辦?如果拒絕,就是拿念玉的命開玩笑,如果接受,就是拿我和念玉的未來做賭注。
放佛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慮,段神醫不顧禮節,甚至是有些大不敬地盯著我的臉,緩緩道,「娘娘仔細看好了,水青為人忠厚老實,斷不會做出傷害娘娘和小公主的事情來。」
他話里有話,我不由覺得奇怪,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水青,忽然怔住了,放佛被雷電擊中般的震撼。
我剛要走上前去,卻听到段神醫的話,「娘娘,你看我這學徒是否可以留在梨妝宮?如果可以,草民便將藥方交給他,以後便由他為小公主解毒。」
我的眸里閃過一絲疑惑,看了看白衣男子,又看了看段神醫,終于克制住內心的沖動,笑了,「那本宮謝過段神醫和皇後娘娘了,這水青本宮就留下了。」
宋靈兒見我接受,也很是高興,「姐姐放心吧,段神醫為人磊落,他的學徒也定不會是奸佞小人,再說了,如果有事,也有靈兒父女和段神醫擔待著,只要姐姐領了靈兒和段神醫的情便好。」
如此,我心中的疑慮便解開了不少,看來宋靈兒的確不知情,她只是擔心我一直以為念玉中毒與她有關,所以她極力找人治愈念玉,卻不知,她的此舉,真可謂是——引狼入室。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段神醫,「本宮謝過段神醫了,他日念玉身子痊愈,本宮一定帶著她登門拜訪。」
段神醫笑著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草民期待著將來與公主的再見之約。」
送走了段神醫和宋靈兒,我讓思思和素清在宮殿外守著,不讓任何人來打擾,而我則單獨與水青坐在青玉案前。
我直
直地盯著水青,良久,才顫抖地喚出了兩個字,「清兒……」。
水青,慕容清,我的弟弟,他抬頭看了我良久,終究哽咽出兩個字,「三姐……」。
原來寧玉宸早在宮傾之前放他出宮,他因為機緣巧合,與神醫段情相遇,段神醫收他為徒。因為唐錦羽和宋靈兒並沒有見過我的四弟,所以他們自然不認得段神醫帶進宮的人是誰,而且,段神醫與宋老將軍的交情甚篤,他們斷不會懷疑段神醫的。
我開心地流下了淚,忙拉著清兒的胳膊,仔仔細細地瞧了個遍,「讓三姐看看,你有沒有吃苦?」
清兒噙著笑看著我,「姐姐多慮了,我追隨段神醫也有一些時日了,自己已經能調理好身子了。」
「清兒,你還是瘦了……」,我有些心疼地撫上他的面容,他從小身子就弱,再加上寧昭天對他施以宮刑,他的身子本來就受不住,還要忍受軟禁之苦,我真擔心他熬不下來。
現在看到面前雖然仍有些瘦弱,卻硬朗了許多的清兒,我忍不住邊哭邊笑。
「三姐快別這樣了,待會兒讓宮人們看到就不好了。」清兒拽了拽我的衣袖道。
「恩恩,是姐姐大意了。」我邊說邊抹去眼角的淚痕,「姐姐以後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再吃任何苦頭,你安心待在梨妝宮吧。」寧玉宸又讓我虧欠了他一次,他將我的弟弟放出宮,還他自由,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而我卻三番五次的懷疑他,誤會他,以至于後來,我們都無法面對彼此。
將思思和素清喚進宮,我囑咐他們,以後小公主的事就由段神醫的弟子全權負責,思思知道我不信任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素清,私下里曾找過我,問我為何如此放心水青,我但笑不語,她卻擔憂地提醒我,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知道素清是為我好,可是我不能告訴她,水青便是我的四弟慕容清。清兒的身份越少人知道他便越安全,必要時,我還可以讓段神醫帶他出宮,遠離這是非之地。
我一直以為我余下的人生,便是保護好弟弟和念玉,必要時,帶他們逃離皇宮,做普普通通的百姓,可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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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午後,素清陪著我去御花園散步。
我走過水榭亭台,看湖面波光鱗鱗,湖邊的海棠開得正盛,便走過去,想要采擷一朵。
也不知道是不是昭華公主也很喜歡御花園,我幾乎每次都是在這里踫見她,而且每次我都扮演了偷/窺者的角色。
「楓哥哥,你陪我去放風箏吧?」
「楓哥哥,你向皇兄說說,帶我出宮玩吧?」
「楓哥哥,你為什麼總是不理我?」
我一臉無奈地看了看身後的素清,她也憋著笑不敢出聲,畢竟我們在暗處看堂堂公主對著侍衛總領撒嬌,總歸是不雅的。
白雲楓一直低垂著頭,似是想躲,奈何公主一番盛情難卻,他只好開口,「卑職蒙公主厚愛,只是,宮中事務繁多,屬下實在沒有時間陪公主玩樂。」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讓你陪陪我就那麼為難嗎!」昭華公主因為他的話而感到難堪,指著他的鼻尖質問道。
白雲楓又低下了頭,不敢再還嘴。
「哼!」昭華公主一甩袖,朝著另一頭跑開了。
白雲楓站在原地片刻,卻終究放心不下公主的安全,緊隨著她而去。
我忽然好奇心作祟,心想這一對歡喜冤家不知會如何是好,就示意素清跟著我,我們一同尾隨著昭華公主和白雲楓。
熟料,昭華公主是來告御狀的。她跑到御書房門口,正好被里面走出來的年輕男子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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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翹首期待的柳哥哥即將出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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