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思思不跳支舞豈不是可惜了?如若不嫌棄的話,我還可以吹曲助興。」
伊淅痕淺笑著,一支青玉簫自腰間抽出,這支簫晶瑩剔透,瑩瑩月光灑在上頭,華光熠彩。
「你何時多出一支簫?你以前沒有的!」
思顏看到簫的第一反應,就是關于鐘離煜的紫竹簫,想起幼年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眼眶有些濕潤。
伊淅痕的神情如初,並沒有受思顏激動的言辭影響,語調平靜中藏著難以察覺的溫軟︰「一位故人送的……」
「你…會不會吹當年沐儀國煜皇子的曲子?」
思顏問去,回想起小時候只有在煜哥哥的簫聲伴奏中,她才能快樂的舞蹈。
後來煜哥哥一去不回,她的每支舞即使再美妙絕倫,終究只是寂寞的獨舞。
伊淅痕點頭,白玉般的指頭攀上了簫身,一個簡短的音節瞬間喚醒了沉睡的夜。
思顏應聲隨曲,將臂間的綾帶一甩,長帶便舒展開來,她的縴影翩然躍起,踏花而舞,臨水而立。
簫聲清越,杳然如空谷清音,直入雲霄,思顏曼妙的身姿隨著簫聲優美的舞動著,將女子的美麗展露(河蟹)無遺。
素肌微露,她的手和腿婉轉流連,飛如驚鴻,白綾翻飛,仿若天女般躍如游龍,流光飛舞。
簫聲急緩不一,悲喜交加,思顏的衣裙飛揚于夜風中,足尖在溪水中點出一**的銀圈兒,綾帶掠起無數花瓣,它們飄飄蕩蕩的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
月影淒迷,露華零落,簫音漸歇,清風自嬌艷欲滴的花蕊中心撫攬而來,氳著一襲芳菲,游離在兩人的身側。
曲終舞盡,思顏淒艷而決絕的神韻在月光的映照下,最後一次露出了驚鴻一現的瑰麗。
伊淅痕看著從半空緩緩下落的思顏,一瞬間竟覺得她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伊淅痕,其實我是…鐘離思顏。」
「試想,這世間能跳出如此的曠世奇舞的?除了一代舞神若依公主之外,還真無他人…」
伊淅痕溫潤的面孔上沒有任何異樣,深邃的眸中亦是笑意奕然,只微微一俯身,語氣不卑不亢︰「草民見過若依公主。」
「伊淅痕,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思顏淡淡的語氣中沒有怒氣,沒有顧慮,卻漸漸有些疏離。
「有些事,不該知道的時候我便不知,該知道的時候自會有人告知。」
他的聲音低沉優雅,語調平和舒緩,帶著永遠不變的笑意。
看似簡單的回答卻耐人尋味,這個人的才智也一直是高人一等的。
思顏苦澀的一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原以為,我坦誠一點,結局會有所不一樣…看來,這個多余的問題,我果然不該多問。」
無論問多少次,換怎樣的方式,面前的這個人還是藏在迷霧之中,讓她無法真實的觸模。
突然,在思顏恍神之際,伊淅痕揚手拂去蓋膝的衣袍,半跪于地,將思顏的一支手拉到眼前,不假思索地低頭一吻。
濕熱的觸感自伊淅痕的唇瓣傳出,一霎間化為熾熱的電流,飛竄到了思顏的全身,她的指節一振,開始發麻。
「思思,相信我,雖然有些事我不能提,但有些事我一定會去做。」
他幽邃的眼楮猶如晚霞凋殘後的暮霧,閃爍著幾縷傷感,這種感覺像極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于是思顏的心亦是不自覺的發疼。
這個動作,是千年前上古所流傳下來的古老契約儀式,男方跪膝于地,滿懷虔誠之心,親吻他所認定的真主的手背,以示他今生不離不棄的追隨與效忠。
「你?!真的…願意?」思顏瞪大的瞳孔不住的緊縮,聲音也有些發顫,「這可是,一樁…讓你討不到任何…好處的生意……」
「思思,這一刻,我只是伊淅痕。」
不再受任何身份的束縛,他只想憑著自己的心意任性一次,就像那個橘衣女孩說過的。
「淅痕,不要把遺憾帶到明天,所以把今天你想要做的事情一次性都做完吧!」
「好。」
思顏默然片刻,嘴角微勾,眼中閃過一道明澈堅定的華芒。
遠處,藏在某棵樹後的宇澤望著兩人,眼中的光芒頗有些難測,拿著紫晶劍的力道逐步加大,最後猛地一松,垂下了瑰麗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