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人刻意抹殺掉的記憶片段,那些黑暗殘酷的事實,她全都想起來了。
其實祈王死後,司空暝將她帶出大牢後,她不是一直處在昏迷當中,直到被倪月芙救醒的。在那之前,她是醒過一次的,是在花仲影來看她的那一夜。
「幽兒,你真的把新婚之夜所有知道的事都一一告知了八皇子?」
迷迷糊糊的醒來,更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迫著醒來一般,闌幽頭一次發覺花仲影的雙眸暗深似海,看似平靜的海面下隱藏著驚濤駭浪,有著足以淹沒萬物的魄力。
不愧是自己的父親,有些事她確實沒說。
銘錫哥臨死前跟我說,離開皇宮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以後勇敢堅強的活下去。
花仲影笑了,笑得很安心,但下一秒卻因闌幽的話而倏地收縮了瞳孔。
爹,銘錫哥他還做了一件事……
「……是什麼?」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同時在我的掌心里寫了…一個「影」字……
「……」花仲影忽然間垂眸不語。
我想,這是銘錫哥最後傳達給我的死亡信息,我曾經思前想後沒有明白,但現在看到了爹,我想……
這也許是指爹您的名字,為什麼?為什麼銘錫哥要寫您的名字呢?
那時的她,緊緊攥著花仲影的衣角,一遍遍的追問,而他回應給她的只是沉默,良久的沉默讓她每個神經都在戰栗,好害怕,離唯一的至親之人這麼近,卻還是這麼的害怕!
「幽兒,一個‘影’字並不能說明什麼的。很多事你既然想不通就忘了吧,把所有關于我的,痛苦的事情統統忘了吧∼」
他離她是那麼近的距離,四眸相對著,他曼聲輕語的說著,深沉的眸光直直投在她的眼里,蘊含著魔力,將她的眸子催變成幽幻之色,不再有波光,不再有生氣。
闌幽的眼皮剎那間變得重似千斤,腦中的意識被一分分的剝離,晨曦的光透過紗窗射在花仲影的臉上,她含著淚眼,卻只能看清父親模糊的輪廓。
「老爺,要開始了嗎?」
憑著僅剩下的意識,她最後只分辨出那是劉大夫的話音。
事後,闌幽翻閱書籍資料,查明了世間確實是有這樣的邪術的,但還有些藥物結合燻香也能造成這樣的效果,想想在花府的那些湯藥和面前這名貴精致的香爐,闌幽的心底發寒,冷得全身的每一處都在抽疼著。
這麼多招數全都用在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女子身上,她哪里能逃得過?
學士府,闌幽帶著雪溪雪芷,又一次回家探望她的父親,明明身在溫馨熟悉的家,她卻是痛心疾首。
花仲影的房內,他屏退旁人,只和闌幽獨處著。
闌幽對他無言,只輕輕提起衣袖,讓手腕處的玉鐲呈現在兩人的視野里。
「幽兒,你怪我嗎?」
花仲影的嗓音低沉滄桑,並不是歲月改變的,而是源自于一顆疲憊的心。
闌幽鼻翼微動,酸楚爬上了心頭︰我怪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對自己更殘忍!
「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本以為你可以就這樣忘記,為什麼非要想起呢?」
若干年後,他們仍是無法確定,這一切的失誤,究竟是藥物的失效是瓊月門的心法,還是宿命的苦難造成的?
PS︰心雨只能說,真相其實真的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