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幫傳奇 謎案重重 鐵路

作者 ︰ 文文武

鐵路——

余軍校離去之後,周陽才有機會與阿勇以及本主廟眾人說話。周陽感激道,「你們都逃月兌了,何苦又都回來了。」阿勇寬慰周陽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雖非什麼忠肝義膽的英雄俠士,也絕不是無情無義的小人孬種,豈能丟下你不顧。」周陽記得在玉溪縣城外農莊牛棚里,自己曾勸阿勇,既然無法搭救眾叫化,倒不如先做自保,當時阿勇遍說他與本主廟里眾人親如兄弟,定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周陽心想,「如今白老爹、阿勇他們都是我為弟兄了。」如此想來,小子心下也不似之前那般黑暗,覺得生命毫無指望了。

阿勇問周陽,「你的眼楮究竟怎麼回事?」周陽苦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在那菜市上,我跑著摔了一跤,起身之後就看不見了。」白老爹懂得些草頭醫道,替周陽眼楮做了一番檢查之後道,「我瞧你眼楮沒有外傷,只怕還是之前從房頂上掉下來的時候傷到了腦袋,以致于突然失明,這樣的失明倒不可怕,突然看不見了,總會突然又看見了,只是什麼時候能好起來,難以預料。這段日子里,你行動不便,得有人照顧你。」阿勇不等吩咐便搶著說道,「你放心吧,你看不見,就把我當成你的眼楮,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會牢牢牽住你。」阿勇又跟周陽私下說道,「其實我跟老鼠已經找到你家的茶行分號了,就在那條菜市的街頭,咱們就差二三十步路,原本想要告知里頭的人設法救你,可又怕給你家里生意招惹是非。」周陽點頭道,「我這副模樣要是叫我爸媽見了,肯定要令他們傷心,倒不如不回去的好。」阿勇忙寬慰周陽道,「你安心吧,用不了幾天時間,一定會好起來的。」周陽听了,心下稍慰。

大雙問白老爹道,「老爹,官兵明日就要押我等進山修鐵路,你說現下該如何計謀?」白老爹道,「我等已經逃過一次,官兵必定對我等嚴加防範,短時間內再要偷走只怕不容易,況且現下周少爺眼楮看不見行走不易,我等暫且隨遇而安,听從他們安排,隨他們前往山里,途中找尋良機逃月兌。」周陽听了白老爹所說,知道白老爹有心遷就關照自己,很是感動,只覺自己拖累了眾叫化,心下過意不去。當下只得將一干少爺脾氣統統收拾起來,以免更添眾人負擔。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就見余軍校領著三四十名官兵而來,發給周陽與叫化們每人一身粗布衣裳、一雙布鞋和一條薄被做行裝,令眾人打好背包便趕著上路。阿勇答應在周陽看不見的時候,做周陽的眼楮,小子恪守承諾,一路上細心扶持周陽,一絲不苟。周陽眼楮看不見,人變得格外敏感,周陽察覺阿勇呼吸聲略顯急促,有些不大對勁,便向阿勇問故,阿勇告訴周陽道,「余軍校與那幾十名官兵,每人背上都扛了一只火藥槍,我瞧著這陣勢,倒比把我等從玉溪押解來昆明更加嚴厲。」阿勇嘆口氣道,「我瞧著想要在路途上逃月兌只怕也不容易。」

官兵押解之下,周陽等人,——現在該改口統稱做勞工們,一路向南,到達龍潭山之後轉向東,正午時分抵達了七甸鄉的馬頭山,站在馬頭山上向南遠眺,能夠看見藍寶石一般的陽宗海,可勞工們也全無心思欣賞美景。避過暑氣之後繼續前行,二更時分到達了城。在城邊上的一戶農莊里面稍作休整,天還沒亮,余軍校與官兵們又催促著勞工們上路。

繼續向南行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黎明時分到達了長坡山下。尋常的道路到了這長坡山便徹底斷絕,再往前去便是深山老林,余軍校與官兵押解著周陽等勞工,沿著已經鋪設好的鐵路繼續前進。這也是周陽等勞工第一次見識了究竟什麼是鐵路。

眼見著兩條三寸不到的鐵條,相互間隔三尺,並排鋪設在一條條燒得漆黑的木樁子上,連綿不斷,一直通向遠方,勞工們無不驚奇道,「這算哪門子的路,修這樣的路能走什麼樣的車?實在是勞民傷財啊。洋鬼子的玩意兒就是邪乎。」周陽最是好奇,可惜當下眼楮看不見,值得在阿勇的幫助下,以雙手了解了鐵路的原型,周陽也不禁驚呼道,「就憑這樣的路,如何能在一日之內行走千里?」眾人都以為夢幻一般。

出了長坡山以後,四下里便已是無人荒地,放眼望去,便只見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若非有腳下已經鋪設起來的鐵路,再難尋找到其他通路走入這山嶺之間。而這些已經鋪設起來的鐵路,一會兒飛在峭壁懸崖之上,一會兒搭在峽谷深淵之畔,一會兒從大山肚子里穿過,一會兒從激流之上越過,真正是處處天塹,步步凶險,別說是勞工,就是余軍校等官兵們也看得心驚膽戰,面色蒼白,心下都道,「這山區里果然處處險惡,這些鐵路,就算是行走也叫人擔驚受怕,修建起來時,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丟了性命。」阿勇小聲地對周陽說道,「這鐵路修不得,果然是九死一生啊。」

入夜前眾人來到了竹山鄉,竹山鄉車站工地旁修了一所將來要做站台室的毛坯房,正好予眾人過夜。那站台室內外各有一間,余軍校與官兵們理所應當地佔領了兜風的里間,讓二百勞工都擠在外間,又安排下六名官兵輪班守夜。

這一日里的親身體驗,已經叫勞工們認識到修建鐵路實在不是一般的艱苦,更有性命之憂,當下多數勞工都起了異心,想要設法逃走,本主廟的叫化們也圍著白老爹來商量。

阿勇對白老爹說道,「從前听大風叔、阿常哥他們馬幫說咱們雲南山險路陡、原始荒蕪,非要將不畏艱險,將生死置之于度外的人才敢加入馬幫,才敢往山里面走,我還並不以為然,今天親身經歷,親眼所見,那些懸崖峭壁、峽谷激流,稍不留神,處處都能要人性命。」眾人听了都紛紛點頭贊同。大雙道,「無怪乎都說來這里就是九死一生,有來無回。那些已經修成的鐵路,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耗費了多少人的血汗。」阿勇嘆道,「我看我們不能在繼續向前去,還當設法逃月兌是正經。」眾人也都響應。

白老爹一直緊鎖眉頭,听了阿勇的說話,也點了點頭道,「這里是竹山鄉,若我料想不錯的話,向西二十里外便是撫仙湖,撫仙湖在,向西南不出六十里地便是玉溪縣城。」眾人听白老爹說來,知道自己所處距離家鄉玉溪縣其實不遠,心下歡喜,都覺保命有望,片刻功夫,心思都已經飛回玉溪縣城去了。白老爹又道,「現下亥時,照慣例官兵們只給咱們修養兩個時辰,該在丑時動身啟程,我等若要逃命,還當選在子時行動最好。」白老爹仔細查看周圍地形,見西面山丘上樹木繁茂,而樹木多半松柏之類,冬季里依舊郁郁蔥蔥,足以作為掩護。白老爹交代大家道,「好在當下我們已經度過南盤江,南盤江在我等東側,否者還無法向西逃路。」白老爹又道,「子夜時分,趁守夜官兵換班,咱們一二成對,三五成群,直奔對面山丘,不必相互等候,只管各自向前趕路,到撫仙湖東岸邊上的苦子箐踫面。」眾人商議已定,急忙躺下休養生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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