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第一卷 崛起草莽 【第002章】 探明情況

作者 ︰ 月影梧桐

「呀!」夏海強一個箭步沖了出去,特種兵的做派,試驗員的英姿在這一瞬間展露無遺。

容不得陸尚榮和周羽多想,兩人隨即跟上,迅速擺出了接敵的陣形。幾條黑影明顯沒想到有這一出,造被那聲中氣沖天的「呀!」嚇得渾身哆嗦,等到看到面前幾個持槍人凶神惡煞的眼神時,腿嚇得都軟了,只顧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嘴里連喊︰「爺爺饒命,爺爺饒命!」,間或還夾雜著女孩子的哭聲。

陸尚榮又好氣又好笑,感情他們把自己當歹人了,眼看對方沒有武器,他也就放下心來︰「你們幾個干什麼的?」

「我們……我們……」為首的男子年紀約莫四十五歲光景,著一襲青色長衫,背微駝了,後面還拖著一個長長的尾巴——哦,那是辮子;後邊是個村婦模樣的女人,手里提著竹籃,背上搭著一個藍印花布包裹;再後邊是一個年輕小伙子,大概還不到二十歲,同樣背著包裹,其他人都低著頭,唯獨他還敢抬起頭看一下陸尚榮,不過對了一眼又低下頭去;最後面的那個看樣子是個女孩子,穿著很普通,身子一個勁地在抖,只感覺臉型還不錯,只是好好的姑娘家臉上沾滿了灰,搞得比他「大黑」還要黑——模樣究竟如何就更看不清了。

震驚!同樣的震驚背後的寒意卻截然不同。

長衫震驚的是夜遇「歹人」,陸尚榮等人震驚的夜遇怪人——對方身上的那般穿著,怕只有在博物館才能看見了吧。

長衫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秦時竹帶其余幾人又趕到現場。看又來了一幫持槍之人,長衫忙不迭地又磕頭,這次倒換成喊︰「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

感情把我們當土匪了?秦時竹一時模不清虛實,但極不適應對方動不動就下跪的作風,趕緊將人先扶起來,眼神一瞥,早已落到了對方腦後的那根辮子上,後面的小伙子居然也是一根辮子——這是清朝的典型標志,他頓時有了底。

「爾等毋須害怕,我等皆非歹人。」雖然只是電光火石的瞬間,秦時竹卻已經拿起了古人的腔調。

長衫將信將疑,苦苦哀求道︰「我等皆是平常小民,無甚錢財,望大王開恩,放我等一條生路吧。」其余幾人哀嚎連連,止不住地求饒聲,听得活寶皺起了眉頭,不過手中的槍口倒是朝下了。

夏海燕暗暗發笑,對周羽耳語道︰「看秦總這付文縐縐的模樣,真象個酸秀才!」

「你是何方人氏,何以深夜至此?」

「余乃本村塾師,姓郭名田仁,其余都是小人家眷,本欲往山上逃難,不意沖撞了大駕,萬請恕罪。」長衫見這個「土匪」模樣文弱、說話還算客氣,便揣摩著是不是「軍師」一類人物,膽子也開始大了一點。

「原來是郭先生,失敬,失敬!我們兄弟都是南洋華僑,並非強盜,初來寶地,人地兩疏,讓你受驚了,在下姓秦名時竹。」說罷深深一揖。

郭田仁暗叫僥幸,幸好不是強盜,連說︰「哪里,哪里,是我等慌不擇路,沖了各位兄台的大駕。」

「既是本村人士,何故深夜往山上避難,莫非出了大事?」秦時竹腦海里閃過無數問號,但在沒模清楚底細之前,他絕不願過早透露自己的底牌。

郭夫子此時才敢仔細打量秦時竹等人,只見對方身著稀奇古怪的綠衣服(軍裝),腳蹬洋人模樣的皮鞋,腦後也無辮子,剛才慌里慌張地根本不敢對視,現在一看確有幾分奇怪,不過既是南洋華僑,這番模樣卻也正常——縣城里那幾個留過洋的學生娃子不也是這番做派?

既不是強盜,他就放下心來︰「秦先生有所不知,十天前村里來了一伙強盜,說什麼三月十八是馬三爺的壽辰,要村民們準備壽禮,如不就範便要放火燒光全村。我等都是貧苦農家,哪有多余錢財?村頭幾戶因無壽禮奉上,房子被付之一炬,強盜揚言明日中午再不備齊,要將全村燒成白地,還要殺人立威,我等小民只能遠循避禍了。」

不說倒好,一說又勾起傷心事,眼淚直流。

「原來如此,那令嬡為何臉涂煤黑,莫非另有隱情?」

「唉,」對方嘆了口氣,「強盜不僅劫財還要劫色,小女年方二八,尚未定親,怕遭毒手,只能出此下策,倒是讓各位見笑了。」

秦時竹又掃了那女孩子一眼,相貌委實看不確切,但臉型和身材卻是不錯,或許是個美女?

「強盜如此猖狂,官府難道不管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郭田仁一個勁地搖頭:「我本山東人氏,因不堪義和拳匪之擾,今年舉家遷于此地,本欲安享太平,不曾想此地民風彪悍,聚嘯山林者亦為數不少,官府實屬有心無力,官匪勾結也常有所耳聞。最近俄人大軍入境,官兵紛紛避走,此地愈發混亂,草寇多如牛毛,世事維艱啊!」

听到義和團和俄軍入侵的消息,秦時竹推斷大概處在1901年,不過還是證實一下保險。「敢問先生,今年可是光緒27年,歲在辛丑?我等久居海外,慣用公元紀年,中原歷法已日漸生疏,又者此處是何地界,離京師還有多少路程?」

「先生所言不差,今年確是光緒27年。此村名叫遇羅村,因遇羅崖得名。此處往南30里有一太平鎮,屬義州地界,歸錦州府節制;往北200里,是蒙古科爾沁部左翼後旗;往西南方400里就是直隸地界,不過到京師恐有千里之遙;此去正東300余里便是奉天府。」不愧是讀書人,郭田仁娓娓道來,毫無差池。

「多謝先生指點,我等雖居海外,卻不敢忘國,聞洋人佔我京師,殺我同胞,毀我財物,皆義憤填膺。本想以此為家舉義兵而進京勤王,不料卻遇到了先生。」終于打探到充分的時代消息,秦時竹腦筋一轉,已編好了托詞。

「先生不是革命黨?」郭田仁是個見過世面的,知道有革命黨這一說,看眾人腦後無發辮便有些疑心。

「革命黨?」秦時竹啞然失笑,怎麼解釋?這可是清朝啊,當革命黨是要掉腦袋的,「不瞞先生,兄弟見過革命黨,但我們真不是!」

「當真?」郭田仁仍然有些將信將疑,目光直在眾人腦後漂移。

秦時竹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便笑︰「海外華僑久離故鄉,早已入鄉隨俗,所以我等並無發辮……不過麼,可以弄個假辮子安上麼。」

郭田仁想到那些剪去發辮的洋學生確實只用假辮子充數,心里倒也坦然了不少。

「勤王一事,先生恐怕不必了。兩宮西狩遠行,朝廷亦已準備與洋人議和,說要賠償四萬萬五千萬兩銀子,洋人可派兵入京等……」他忿忿地說,「要不是義和拳匪犯上作亂,何來如此浩劫。」

「先生差矣,今天下瓜分豆剖,列強對我早已虎視眈眈,遲早會找借口佔我中華,所謂拳匪只是幌子罷了。若非洋人欺人太甚,朝廷腐敗無能,小民怎會奮起反抗?」

「這個?」塾師沒料到居然有人給他上課,愣了一下,「壯士所言也不無道理,只要仍有活路,小民斷不會起來造反,要不是忍無可忍,誰願冒殺頭的風險?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我等仍將舉義兵,但不為勤王,只為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不知先生可願襄助我等?」這老先生有大用場,不拉攏他拉攏誰?

听說有人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郭田仁原本是一陣激動,但激動持續了不到3秒,他臉上又換上了猶豫之色。秦時竹微微一笑,看穿了他的擔心︰「郭先生或許信不過我們兄弟,但他們個個身懷絕技,絕非一般人士。」

「嗖」地一聲,周羽的飛刀應聲而起,深入20步外的樹干寸許。老先生目瞪口呆,驚訝地張大了嘴︰「好刀法!」

「不是兄弟夸口,有我等兄弟在,那十余個強盜我還真沒放在眼里,明日就剿滅了他們。」秦時竹揮舞著手槍,「先生肯鼎力相助否?」

老夫子還在猶豫,年輕後生卻挺身而出,抱拳道︰「秦先生一個外鄉人都肯為鄉親們兩肋插刀,我如何不敢,甘願效勞。」

「虎父無犬子啊。」秦時竹拿話擠兌郭田仁,「先生若是擔心,大可在此山洞內暫避,只讓我等兄弟去便是……」

「我和小兒帶你們去……」老夫子臉脹得通紅,激將法還是有效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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