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成達賣國有方,中俄有關撤退洽談進行的很「順利」,在貌似平和的氣氛背後卻是一樁樁國家權益的拱手相讓。雖然不如直接佔城奪地、殺人放火那樣觸目驚心,但軟刀子割肉卻是更痛。
為了表示對李成達的感謝,俄國方面在協議達成的當天晚上特意舉行了招待晚宴,除了增祺等一干頭面人物外,李成達也作為「嘉賓」一同出席,這可真是讓他受寵若驚,對俄國主子愈發恭順了。增祺本人雖然急于請走俄國這尊瘟神,在各個場合無不妥協了事,但畢竟對俄人心懷不滿,宴會進行到差不多的時候,他便以身體不適而離去。許多大小官員全都惟增祺馬首是瞻,一看盛京將軍離席,也紛紛告辭,場面上一下子只剩下了幾個通譯和一些低級別的主事。
按照陸尚榮對行動方案的考慮,晚宴會場是很難混進去的,即便混進去也絕難動手,最好的行動時機便是在眾人返回時對其下手。但眼看大小官員魚貫而出,唯獨不見李成達的身影,五人不由得有些焦躁不安。
出了什麼事?難道行動暴露了?陸尚榮不止一次地考慮過團隊中會不會有人叛變,但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掌控之中,告密又能有什麼好結果呢?何況,以他多年的特種生涯練就的嗅覺判斷,自己並未暴露。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他苦苦思索著,卻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不是陸尚榮的方案出了問題,而是不知廉恥的李成達壓根就沒有走出會場,在俄羅斯女人白皙的大腿和伏特加的烈性中,這個酒色之徒早就不知道不辨東南西北。
「來了……」陸尚榮一聲低喝之後,原本已蠢蠢欲動的暗殺組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傾听。果然,從巷子里傳來哼著樂曲的聲音,不多會,聲音已愈發清晰,居然不堪入耳的《十八模》。
「……伸手模姐下各尖,下各尖匕在胸前,伸手模姐耳仔邊,凸頭耳交打秋千。」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傳開來老遠。
「媽的,這個狗東西。」再定楮一看,一頂小轎正晃悠悠地走過來。
「動手!」一聲令下,行動組如同神兵天將一般冒了出來,將轎子團團包圍。
「不許出聲。」面對各戴蒙面頭套,只露出兩只眼楮而且手執凶器的行動組,兩個轎夫只覺得一陣冰涼從後頸處傳來,分明已是刀刃的寒光,只嚇得魂飛魄散,想喊卻又不敢喊,一個立腳不牢,轎身好一陣晃蕩,差點直接把人掀倒在地。
「他娘的,怎麼不走了?老爺我……」話音未落,陸尚榮已經一把掀開轎簾,將李成達如同老鷹捉小雞一般抓了出來。
「李成達……你也有今天?」
「你們……你們要干什麼?這可是……」李成達渾身如篩糠般地發抖,卻是兀自嘴硬。
「爺爺要取你的狗命!」杜金德等了大半夜,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一匕首就捅過來,卻被陸尚榮輕輕格開,「問清楚再下手也不遲。」
「好漢,好漢,繞了我吧,我有錢,我給錢……」一看對方動了殺機,李成達差點沒癱倒,猛然間又像撈到了救命稻草,從懷中哆哆嗦嗦掏出一張支票,「這是洋人……洋人的支票,值白銀一萬兩……我給你們,全給你們……」
陸尚榮沒有理會,只問兩個轎夫︰「這是李成達?」
沒人吭聲。杜金德怒了︰「說,這是不是李成達這混蛋?」手中輕輕一用力,轎夫已感覺脖子處一陣疼痛,似乎有熱熱的東西順著後背流淌下來。
「是,是……」情知厲害的兩人忙不迭地點頭,狀如小雞啄米一般。
「李成達!」陸尚榮厲聲喝道,「你賣國求榮,欺壓百姓,想不到也有今天罷!」
「饒命……饒命……」杜金德準確地將匕首捅進對方的心窩,李成達垂死掙扎了一下就沒了聲氣,血汩汩地流了一地。目睹現場經過的兩個轎夫渾身癱軟,身上大汗淋灕,褲襠里卻是濕了一片,散發出難聞的尿騷味。
「大哥,這錢怎麼用?」
「讓這狗賊到陰曹地府去花吧。」陸尚榮提起來看了一眼便拋落在地,正是李成達的賣國所得。
杜金德麻利地割下腦袋裝進事先準備好的口袋,問道︰「這兩個怎麼處理?要不要?」口中沒說,手里卻是砍頭的架勢。
「不必,留著正好做個見證。」陸尚榮踢了轎夫一腳,「我們是替天行道的好漢,李成達賣國求榮、欺壓百姓與爾等無關,我就不難為你們了,不過還得委屈你們一下……」旁邊早有人將轎夫捆好並用破布堵上嘴巴。杜金德從旁處撿了塊石頭將那張支票壓在李成達的身上,並用轎杠蘸上血在地上寫下「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字。
第二天,李成達被誅的消息便傳遍了奉天城的大小角落,端的是大快人心。至于李成達的狗頭在祭奠完不幸陣亡的團丁後便放狗撕咬,結果全鎮居然沒有一條狗要踫,眾人不由得感慨萬千——連狗都知道羞恥。
陸尚榮、杜金德等人的行動組來去如風、行動如電,果然印證了那句「雖遠必誅」的誓言。
1902年7月20日(農歷六月十六),沈麒昌千挑萬選出來的黃道吉日,正是何峰和周羽大婚之日,太平鎮上整整擺了168桌,家家戶戶門口貼著‘喜’字,人人臉上喜氣洋溢。「 」鑼鼓齊響,嗩吶陣陣,兩個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胸前配著大紅花,整個迎親隊伍格外出彩。
路上不斷有人指指點點,有夸新郎官模樣俊的,也有夸沈老爺出錢籌辦的168桌酒席和三天連唱的大戲的大方豪邁,更有人議論團練如何聲勢浩大,幾個統領如何有才雲雲。說到後來,家里有女兒的好多也想在團練里找個好人家。
馬上的何峰和周羽自然沒听見這些,只感覺這舊式婚禮倒也有趣,騎馬的威風絕不亞于坐奔馳寶馬的氣派,之于新娘子所乘的八抬大轎則就更派頭了。以往老在電視中看到這種場面,沒想到換了歷史時空,自己居然是不折不扣的主角……
郭靜的娘家自然是老夫子主持,而夏海燕的娘家則由沈麒昌擔當。夏海燕一大早被被接到沈家大宅進行梳妝打扮,在沈蓉的閨房內,看著夏海燕妝後的花枝招展、面如桃花,沈蓉不停地嚷著︰「海燕姐姐今天真漂亮!周大哥有福了!」
「小丫頭,你也動心了?還不早點嫁人,到時也把你打扮得美若天仙。說,看上誰了,姐姐給你做媒!」夏海燕取笑沈蓉,看到沈蓉嬌笑不答,故做恍然大悟狀︰「哦,看上秦大哥了吧,你放心,包在姐姐身上!」
「才不是呢,誰願意嫁給他呀!」沈蓉心中暗喜,嘴上卻說不行。
「你呀,口是心非!不嫁給他那天你哭哭啼啼拉著他干嘛?」夏海燕調侃她,「還給他送衣服,怎麼不見你給別人做衣服呢?」
一看別人說破自己的心思,沈蓉臉色窘得發紅,正好門口鞭炮齊響,迎親隊伍已至,她二話不說便拿了大紅蓋頭給夏海燕蓋上,也順帶蒙上對方取笑的嘴皮子。
客廳內早已準備妥當,新娘由沈蓉和紅兒攙扶著邁過了火盆,走上了八抬大轎。幾乎與此同時,何峰的迎親隊也將郭靜接到了新房。何、周兩家的新房原本就是緊挨,兩路迎親人馬在途中正好趕了個馬前馬後,兩旁全都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喜悅之情洋溢在整個太平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