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第五卷 大展鴻圖 【第010章】 整肅西南(9)

作者 ︰ 月影梧桐

經過常林來回的溝通與牽線搭橋,朱德終于擬定了一個方案——那就是,在張孝準和唐繼堯入滇之後,借助開會的時機,將昆明的局勢控制下來。雖然,事情不可能百分之一百的保險,但是在軍區大會上,少校以上的軍官都被要求出席,只要能夠控制住軍官,就等于控制住了整個局面,滇軍還不是一支完全現代意義上的軍隊,離開了軍官的指揮,只能是一團沒頭蒼蠅,這一點,朱德有比他人更清醒的認知。

具體的行動計劃,他已經擬定了一個,還需要陸續的完善。整個計劃唯一的優點便是,由于蔡鍔的事前布置和當初的考慮,滇軍一、二兩個旅並沒有駐扎在昆明,只有三旅,也就是朱德所在的部隊駐扎在昆明郊外,這便給行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在昆明的這些大員,除了衛隊,並沒有可以調動的部隊,而唐繼堯赴滇,也只是帶來了他的衛隊。

說句實話,不是唐繼堯不想多帶部隊,而是任可澄告訴劉光照,不能帶太多部隊,否則難免會有問題。唐繼堯想要雲南不假,可他也不會想要一個打得稀巴爛的雲南。再者,大軍入境,本身就是極為忌諱的事情,沒有軍區的同意,任何部隊都不可能擅自移動,否則便有叛亂的嫌疑。唐繼堯還沒有天真到憑一己之力與周邊各個省區抗衡。要知道,無論是湖南程潛、四川張孝準還是廣東藍天蔚,都不是好招惹的主,只有謹守本分,才是正道。

而無論是一旅還是二旅,同樣面臨著這個問題,大軍不可輕動,動了以後,便是政治上的麻煩,這一點,任何一個明智的人都不會犯錯誤。朱德也是牢牢吃準了這個道理,所以覺得事情大有可為。

不過,刀兵相見畢竟只是下下之策,滇軍本身是一個團體,不管按照哪個角度來衡量,都很難進入自相殘殺的境地,朱德的用意,也不在于利用自己的兵力優勢進行武裝沖突。那只可能是一場災難,更違背了蔡鍔保持雲南穩定的宗旨。

常林對朱德的這個願望表.示理解,同樣的道理,中央也不希望看到西南陷入動亂,否則,哪里用得著這麼費勁,直接把部隊開進來就成事了,論軍事實力,西南頂天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解決外交問題需要力量,解決內部政治問題需要智慧,事情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蔡鍔離開雲南北上,原本就是秦.時竹整肅西南整個大局中的一步棋,後面的招數,都是環環相扣的,一步連著一步。常林這顆棋子,只有到了關鍵的時候才能拿出來用,現在朱德已經基本同意了這個戰略思路,那麼,事情已經成功了大半,能不能最後成事,一半要看布置,一半要很多時候,運氣同樣重要。

8月份,已經是驕陽似火,地處西.南邊陲的雲南更是濕熱。而新任西南軍區司令長官張孝準已經緊趕慢趕地抵達了昆明。在他來之前5-6天,貴州都督唐繼堯已經先行抵達昆明。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帶來了自己的衛隊,無非唐繼堯的衛隊有近千人,而張孝準的衛隊不過200人罷了。論起聲勢,唐繼堯還隱約壓張孝準一頭。

在這一點上,張孝準不想和唐繼堯較勁,人家是從.滇軍中分化出去的,現在如此大張旗鼓地歸來,自然也有衣錦還鄉的意思,這點架勢和排場,倒是再正常不過了。听說,唐繼堯還想把以滇軍二號人物的架勢檢閱部隊,好好過一把統帥癮,讓朱德給婉言謝絕了。不僅三旅不高興讓唐繼堯檢閱,便是1、2兩個旅,同樣也不願意讓唐繼堯爬到自己頭上來擺威風——笑話,你要擺威風不會回貴州擺?

在這樣的氣氛中,原來听說蔡鍔辭職而風雲變動.的政局,倏忽又開始穩定下來。各方面開始有點接受目前的局面了︰

對何長林他們來說,朱德雖然做了護軍使,名義.上是他們的長官,但他從來不干涉1、2兩個旅的事務,在軍餉發放、物資補給上也是一視同仁,甚至于他們在背地做些走私運輸鴉片的事情也一並容忍了——若是蔡鍔在時,這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他們也就疲了,緊繃的弦也頓時松懈了下來,明里暗里搞對立的勁頭也少了很多——誰高興和自己過不去?給足面子之後,該怎麼就怎麼,還比大帥在的時候逍遙!

對任可澄等文.官來說,朱德雖然擁有蔡鍔的手令,可以節制文官系統,但他似乎並沒有這個意圖,反而事事征求自己的意見,在重大決策上,總是先和自己商量好了再辦,與蔡鍔在時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有些時候,兩人產生沖突時,只要任可澄稍微強硬地表示堅持,朱德就會妥協,時間一長,他覺得和朱德合作也是非常不錯的局面。最近以來,各種戰略物資緊俏,中央雖然三令五申不能隨意出口,可這麼好的買賣,不做當真是傻子,任可澄等人早就放縱銅料、錫等物資偷運出口,中間賺取了利益何止百萬?

對中下層階級來說,一開始听到蔡鍔留京不歸,甚至還因病住院一直表示擔心。一個多月過去了,蔡鍔的消息又連續多了起來,《人民日報》還專門刊登了作者采訪蔡鍔的報道,熟悉的人都說,照片中的蔡將軍胖了一圈,臉也白淨了不少,看來是修養得不錯,至于身邊那個美貌的看護,很多人都忍不住猜想,特護是假,將軍在北京養的外室才是真吧?不然,憑什麼她也能上照?除了報道,蔡鍔還時不時從北京游電報來,和眾人聊聊北京的風物,偶然還談論一下最近的養生心得,一派悠閑的模樣,看來日子過得是不錯。所謂被囚禁、被虐待的傳聞不攻自破——你們誰看到過有這麼悠閑的囚犯?

中國人是很善于自我調節的,僅僅2個月,原本還劍拔弩張的局勢一下子便緩和下來。各方面對朱德現在的地位雖然並不是很滿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更重要的是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也就這麼一直拖了下來,地位倒是日漸鞏固。

即便是1、2兩個旅,對目前的情況也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特別是,在听說張孝準這次抵達雲南的目的除了宣布人事任命之外,還要進行軍隊編制的調整,原本矛頭一致對準朱德的1、2旅,彼此先開始猜忌起來。

按照軍區的意思和國防軍規劃,雲南作為邊疆省份要編成2師1旅,雖然沒有明確到底如何編練,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朱德所在的旅必定會佔據其中一個師的名額——事實上也是如此,在蔡鍔赴京之後,朱德接管了雲南的權力,原本的師部已經被3旅接著護軍使體制調整而合並吸收了,再加上朱德又有中央政府正式的任命,這個結果是可以想見的。

對中央政府不買賬只能停留在實際行動上,在口頭上,各方對于中央的態度都是極為「誠懇」的,所以,反對朱德佔據其中一個師的名額並不現實,最現實的還是搶佔另一個師的名額,在這一點上,雖然還沒有明確,但是動向是可以揣摩的——張孝準握有全權,朱德有不容忽視的發言權,只要這兩人點頭放行,升格一事估計多半就是板上釘釘了。因此,1、2兩旅先後降低反對朱德的調門,甚至在公開場合還要唱擁護護軍使的調調,就是這個考慮。

至于唐繼堯,雖然因為蔡鍔的缺位而掛上了西南軍區副司令長官的頭餃,但眾人都清楚,這個副司令長官不是中央一路的系統,他的影響力在西南並沒有實際意義。或許在貴州還比較管用,可現在雲南的事情迫在眉睫,誰關心貴州?就1、2旅而言,也不希望唐繼堯入主,甚至寧可張孝準坐鎮也不願意唐繼堯坐鎮。道理更清楚地擺在面前,唐繼堯是滇軍出身,貴州和雲南又是直接接壤,如果他接手,直接就會把貴州的班底弄過來,到時候不要說升格為師,就是手頭旅級編制都不一定保得住。張孝準就不一樣了,他是西南軍事最高長官,手頭也沒有嫡系部隊——有部隊也是京城秦大總統的,他來雲南點驗,最多就是挑個對中央服從,和自己關系密切的。因此,張孝準要比唐繼堯可愛的多。

至于個人作風,張孝準更比唐繼堯讓人接受。唐繼堯先入的昆明,甫一駕到,便是滇軍元老的架勢,端足了老前輩的架子,何長林和羅光學礙于面子不得不去迎接,唐繼堯還肆意指點,讓他們心里都是一團火,偏又發作不得。這個時候,傻瓜才會去抱唐繼堯的粗腿。至于後面幾天的拉攏,眾人更是冷眼旁觀——這套又打又拉的架勢俺們看得多了,但我們3歲小孩啊?

所以,唐繼堯雖然在雲南攪合得風生水起,但具體的戰略進展並沒有什麼突破性成果。想拉攏2個旅長,沒有人買賬,想和任可澄談條件結盟,後者也是哼哼唧唧,沒有個痛快話。倒是讓唐繼堯好生無趣。這一點,便不得不提及劉光照的作用。原本雲南的局面,是劉光照一手打開的,但唐繼堯因為要派人留守貴州,沒有讓劉二先生跟隨自己,一來二去,戰略便執行得差了。他還以為時機可能還不成熟,恰恰沒有想到正是自己入滇以後不恰當的舉動和過于高調的亢奮,讓眾人對此都保持了敬而遠之的態度。

大會預定在9月1日召開,議程共有4項,要求雲南各軍少校以上軍官和在昆明的縣級以上官員出席。一項是張孝準代表中央,宣布有關軍事任命和人事變動——這是例行公事;一項是張孝準代表軍區,對各級軍官頒發嘉獎令和晉餃令——這同樣是例行公事;第三項是檢閱雲南部隊,由于朱德的部隊就在昆明,便將檢閱目標定位第三旅;第四項是做政治報告,對推動雲南軍民分治做動員講話,算是預備會議。

這些並不是最關鍵的,最最關鍵的是在軍政大會召開後,張孝準、唐繼堯等軍區司令部要對3個旅進行考察,決定究竟如何確定編練名額——這才是頂頂要緊的。因此,各路人馬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在當中獲取最大利益。就是暫時沒有提上議事日程的貴州,也急于打听其中的情況,畢竟,雲南結束之後,貴州不可能毫無變化。

在這樣的跌宕起伏中,朱德保持了低調和沉默,只知道機械地準備接受軍區點驗和各類接待工作,甚至于常有的客套來往都沒有心思去過問,但只有常林,才知道朱德到底在忙些什麼。

和盛氣凌人的唐繼堯不同,張孝準倒是保持了平易近人的態度,雖然,沒有人能夠輕易從他口中套出話來,但至少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覺得還是頗有希望的。

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清楚到底涌動著什麼浪潮。

「旅座,已經都溝通好了。」

「怎麼說?」朱德壓抑住自己的興奮,問道,「有什麼意見?」

「這是他的條子。」

朱德接過來一看,上面只有6個字,「你辦事,我放心」,筆畫蒼勁有力,氣魄亦是宏偉。

「好!」朱德把紙條揉成一團,想了想,又慎重地點著了火。

望著化為一團灰燼的紙團,常林問道︰「您打算如何著手?張長官的意思很明確,他的目標太大,兵力也不足,擔任誘餌沒有問題,讓他主動……」

「嗯,這個自然,再說,我也不能讓張總座冒險。」朱德笑了,也不急著說出行動計劃,只是問道,「最近各方面有什麼動向?」

在常林點破自己的身份之後,國安在雲南的眼線就開始高速運轉,各個渠道的情報源源不斷而來,朱德在這個時候,才知道當初在北疆被查到絕不是偶然,即便在雲南這樣中央勢力最為遙遠的地方,國安的情報系統依然完整而強大。

唐繼堯會見了什麼人,談到多晚,各主要官員的動向如何,乃至于何長林等人的衛隊最近有什麼變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至于那些暗地里見不得光的事情,比如偷運戰略物資出口,走私、販賣毒品等等,更是詳盡全面。尤為值得注意的是,便是有人在朱德旅中的滲透和分化,國安也是了如指掌。

朱德感嘆道︰「有這樣詳盡的情報,還未動手,一半的勝算已經有了。」

「旅座,這不算大事,北方比我們厲害多了。」

「嗯?」

「比如,對象昨天晚上吃了什麼菜,看了什麼書,乃至于最近有沒有拉肚子,只要需要,我們都能想辦法查明情況。」

朱德點頭——連躲在租界里奕劻的家底都能抄個底朝天,這點事情,確實難不倒國安。

「最近這幾天,情況比較詭異。唐繼堯到昆明後,與各方面會見比較多,基本上在昆明的頭面人物都和他見過一次,具體談什麼,因為人手問題,沒有查清楚,但隱約提到這麼幾點……第一,唐繼堯已經確信大帥將會留京不歸,因此很想取而代之;第二,就雲南而言,他是志在必得的,與任可澄等人會面好幾次,傳聞說以支持雲南軍民分治、財政獨立為條件,要求任可澄支持他主政雲南;第三,他和何長林、羅光學也會過面,好像是說,雲南2師1旅的編制,他意思讓何、羅兩人,但前提是支持他擔任雲南護軍使……」

「想法不少啊……」朱德笑了,「當初大帥讓他回雲南議事,借口這借口那,就是不回來,現在大帥走了,一回來就上躥下跳,什麼東西……」

「對何長林和羅光學兩人,旅座要格外注意,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一、二旅不僅弄到了一批軍火,而且還私下招募了兵員,資金來源就是他們最近一直以來的鴉片販賣。」

「兩個敗類!」朱德憤怒不已,光是這幾條,就已經夠得上殺頭的罪名了。

常林的情報,促使朱德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采取斷然手段鏟除這些敗類。這些事情,已經不是簡單的對立和人事傾軋,已經是赤果果的藐視國法和軍紀了,他深深地感到恥辱。滇軍這個光榮的團體,在某些居心不良之人的帶領下,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他的使命,就是要將整個問題都徹底解決,割掉滇軍肌體上的毒瘤。

蔡鍔說的對,滇軍已經逐漸喪失了革命的銳氣,不加以徹底的改造是不行了,這種改造,首先要在思想上進行改造——這些害群之馬不去,這種改造就一天不能夠成功。自己肩負著鞏固雲南穩定的任務,那麼久絕不容許小人猖狂……

「比如,對象昨天晚上吃了什麼菜,看了什麼書,乃至于最近有沒有拉肚子,只要需要,我們都能想辦法查明情況。」

朱德點頭——連躲在租界里奕劻的家底都能抄個底朝天,這點事情,確實難不倒國安。

「最近這幾天,情況比較詭異。唐繼堯到昆明後,與各方面會見比較多,基本上在昆明的頭面人物都和他見過一次,具體談什麼,因為人手問題,沒有查清楚,但隱約提到這麼幾點……第一,唐繼堯已經確信大帥將會留京不歸,因此很想取而代之;第二,就雲南而言,他是志在必得的,與任可澄等人會面好幾次,傳聞說以支持雲南軍民分治、財政獨立為條件,要求任可澄支持他主政雲南;第三,他和何長林、羅光學也會過面,好像是說,雲南2師1旅的編制,他意思讓何、羅兩人,但前提是支持他擔任雲南護軍使……」

「想法不少啊……」朱德笑了,「當初大帥讓他回雲南議事,借口這借口那,就是不回來,現在大帥走了,一回來就上躥下跳,什麼東西……」

「對何長林和羅光學兩人,旅座要格外注意,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一、二旅不僅弄到了一批軍火,而且還私下招募了兵員,資金來源就是他們最近一直以來的鴉片販賣。」

「兩個敗類!」朱德憤怒不已,光是這幾條,就已經夠得上殺頭的罪名了。

常林的情報,促使朱德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采取斷然手段鏟除這些敗類。這些事情,已經不是簡單的對立和人事傾軋,已經是赤果果的藐視國法和軍紀了,他深深地感到恥辱。滇軍這個光榮的團體,在某些居心不良之人的帶領下,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他的使命,就是要將整個問題都徹底解決,割掉滇軍肌體上的毒瘤。

蔡鍔說的對,滇軍已經逐漸喪失了革命的銳氣,不加以徹底的改造是不行了,這種改造,首先要在思想上進行改造——這些害群之馬不去,這種改造就一天不能夠成功。自己肩負著鞏固雲南穩定的任務,那麼久絕不容許小人猖狂……

「想法不少啊……」朱德笑了,「當初大帥讓他回雲南議事,借口這借口那,就是不回來,現在大帥走了,一回來就上躥下跳,什麼東西……」

「對何長林和羅光學兩人,旅座要格外注意,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一、二旅不僅弄到了一批軍火,而且還私下招募了兵員,資金來源就是他們最近一直以來的鴉片販賣。」

「兩個敗類!」朱德憤怒不已,光是這幾條,就已經夠得上殺頭的罪名了。

常林的情報,促使朱德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采取斷然手段鏟除這些敗類。這些事情,已經不是簡單的對立和人事傾軋,已經是赤果果的藐視國法和軍紀了,他深深地感到恥辱。滇軍這個光榮的團體,在某些居心不良之人的帶領下,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他的使命,就是要將整個問題都徹底解決,割掉滇軍肌體上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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