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戰爭之神。蔡鍔命令掩護炮群開火後不到10分鐘,赤塔已經籠罩在一片煙霧中了,這時候的戰爭,還沒有避開民用目標和非軍人的國際法,打仗嘛,炮彈總是不長眼楮的……赤塔的城防工事、城內的大小建築,還有暴在外面的人,悉數都成了彈片的犧牲品。
這還沒完,這只是開胃前的小菜,掩護炮群可不是用來攻堅的,壓制才是他們唯一的目的,擔負攻堅任務的,自然由另外角色擔負。
隨著掩護炮群的發威,氣球上的觀瞄預案早就自動更新成了轟天雷的——轟天雷彈道高揚,射程不遠,需要配置特殊的參數,這也是考量觀瞄員的時刻,別的不說,光是轟天雷的炮彈,一顆重達幾百斤,是尋常榴彈炮的幾十倍價錢。而且射擊間隔非常長,倘若參數不對,落點偏差過大,則既浪費錢,二又浪費時間。
掩護炮群的落點休整後,為轟天雷提供的參數便有了相對可的參照物。
「觀察好了?很好。」蔡鍔一聲令下,「開火!」
無數人翹首盼望著結果,都听說轟天雷威力巨大,巨大到什麼程度,從塊頭和名氣都能猜得出來,但具體的殺傷力,還是有待于實戰檢驗。
大貝爾塔的威名果然不同凡響,改叫成轟天雷同樣如此,「轟然」一聲,原本在掩蔽所的薩哈羅夫、亞連斯基等人覺得和地震了一般,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四處傳來,壓迫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天仿佛崩塌了一下,耳膜都嗡嗡不斷,抬眼望去,城市上空陡然升起了蘑菇雲。
「這是什麼火炮?」還沒等眾人回神過來,第二發、第三發轟天雷又到了,經過觀瞄員的指揮,這次的落點直接就對準了市政廳,一炮下去,不但整個市政廳沒了,地面當即就是百來米的深窟窿。
拿出德國人打烈日要塞的勁頭打赤塔。豈有不佔上風的道理?要知道,烈日要塞厚達幾米的鋼筋混凝土也經不起大貝爾塔的猛烈轟擊,更不必說赤塔這種薄皮要塞了?
薩哈羅夫還算好的,不僅位置相對隱蔽,而且有深厚的防御工事,駐守在炮彈落點的部隊才真是人間地獄,被當場炸死、壓死的還算是幸運,更有被沖擊波和巨大震撼直接逼瘋的……
薩哈羅夫面如土色,亞連斯基差點把胃里吃下去的七七八八都吐了出來。他這個時候才後悔不迭,為什麼前次中國人的談判官過來時,自己為什麼沒有敢于發表一下言論,談判談判,重點在于談啊,中國人的要價固然是高了點,可人家有底氣和好牌啊,犯得著把身家性命都壓上去?
參謀長也是虎著臉,隔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如果我說的沒錯,剛才那些巨響是一種特殊的炮發出來的,該死的,中國人怎麼會有這種火炮?」
「哪一種?」薩哈羅夫多少有點緩過勁了,剛才的炮火差點沒讓自己窒息過去。雖然失態,可畢竟性命還在。萬萬沒有想到中國人居然有如此猛烈的火力,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原本以為赤塔雖然兵力薄弱,但勝在防御體系還算完備,各類補給和後勤物資還算充分,有抵擋的余地,現在看來,對方之所以能肆無忌憚地要求本方無條件投降,確實是掌握了要害。
「如果我沒有弄錯,這應該是德國人用來進攻烈日要塞的攻城炮。」
「你是說……」薩哈羅夫傻眼了,東線沒有類似的攻城戰役,他也沒有接觸過德國的相關裝備,但烈日一戰的內幕他卻是知道的。
「現在,中國人掌握了火力優勢和觀測優勢,我軍作戰基本沒有勝算。」參謀長猶豫了一下,「或者突圍,或者投降,繼續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而且,城里的居民會被屠殺干淨。」
「先掛起白旗,和中國人商量一下吧。」亞連斯基可不想去突圍,突圍只是一個名詞而已,不說中國人的火力,單就中國人把赤塔圍得水泄不通的模樣,任何突圍的念頭都無異于自殺。
「我不想向中國人投降,閣下,把願意走的部隊交給我吧,我帶他們突圍出去。」參謀長苦笑了一番。「不過,無論如何,先得把白旗打出去,和中國人繼續談一下。」
「也只能如此。」
轟天雷的炮彈投放委實不易,第一輪轟擊之後,需要許久才能進行第二次進攻,不過光第一次轟擊的效果已經非常好了,一團又一團的蘑菇雲從城里噴薄而出,簡直就是一個地獄之城,中路集團軍一干將領總算是領教到轟天雷的厲害。對于遼陽守衛戰里鐵道炮的威力,也算是有了直觀的認識。
「總座,觀瞄氣球報告,敵人在鐘樓之上飄起了巨大的白旗。」
「什麼?」蔡鍔愣了,前幾天還嘴硬來著,要抵擋到底,怎麼才過了一輪,就撐不住要投降呢?
「事情有點蹊蹺,不會是敵人的緩兵之計?」孫傳芳想了片刻,「不過我覺得俄國人也玩不出花樣來,就算能躲得過今天,明天照樣轟天雷轟它丫的,看它赤塔的城防厲害還是我們的攻城炮厲害。」
「既然白旗,那麼就暫且相信敵人一次。」蔡鍔道。「傳令下去,炮群做好準備,炮彈上膛,隨時可以開火,給毛子1個小時的時間,看他們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雖然下定了投降的決心,但薩哈羅夫和參謀長誰也拉不下這個臉,但是中國人這關還是必須得過去的,最後,只有保命心切的亞連斯基站了出來,願意去和中國人談判——反正。他上次沒有表態,這次去可以有足夠的台階下。
從指揮部掩蔽所出來的時候,亞連斯基原本已經嘔吐連連過的胃部再次翻江倒海,街道已經完全沒有了樣子,到處都是殘存的瓦礫片,很多雄偉的建築包括牢固的堡壘已經化為廢墟一片,到處都是尸體,活拖拖一個人間地獄。僥幸未死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瘋了,全部在瑟瑟發抖,或者干脆起來暴走。這畢竟不是經久戰火考驗的部隊,而是一些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兵罷了,對死亡的恐懼遠遠壓倒了一切。
他不敢稍有停留,而是帶著衛隊,打著白旗出了赤塔,與城里的情況何其類似,赤塔的城防已經遭到了顯著的破壞,都是殘缺不全的豁口,似乎在嘲笑著俄軍指揮部的決策。
「鄙人亞連斯基,現任俄羅斯帝國外貝加爾軍區副司令,前來和貴軍商議停戰投降事宜。」
看著這個掛著少將肩章,耷拉著腦袋的俄國軍官,蔡鍔笑了︰「上次不是拒絕我們的勸告麼?怎麼今天又來了?」
「這個,鄙人不知情。」亞連斯基恨不得鑽到地縫中去,他用卑微而又懇切地言語辯解道,「我一貫不主張和貴軍交戰的,但是……」
「很好,難得你識時務。」孫傳芳不想和他廢話,直接道,「干脆一點,何時全部出城受降。」
「請貴方首先保證投降將士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保證赤塔居民的正當權益,還有,要維護軍官的尊嚴,請允許我們繼續配備個人武器……」
「夠了!亞連斯基先生,我們不是在討價還價,我們需要的是無條件投降。無條件投降,懂麼?」蔡鍔著重在無條件三個字上強調了一遍。最後道,「我再給你們1個小時的時間,限你們在一個小時之內全體官兵出城攜械投降,只要超過一秒鐘,我軍的炮火將無情落下,赤塔城必將被毀滅……」
「是是!我一定照辦!」亞連斯基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乖乖回城準備執行,為了表示誠意,他恭敬地解下個人的佩刀,雙手奉上給蔡鍔。
一個小時不到,赤塔城門大開,一隊隊俄軍官兵,垂頭喪氣地在騎兵的引導向華軍繳械,隊伍中全然無一點神采,只有那些被人攙扶著的傷兵的申吟聲才提醒著一場凌厲的攻勢剛剛發起過。
「鄙人薩哈羅夫,系外貝加爾軍區和赤塔最高軍事指揮官,率部向貴軍投降,希望貴軍能遵守承諾,保證我方投降官兵的人身安全。」
「只要你們不亂說亂動,不做與俘虜不相配的行為,我國防軍是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可以打听一下,我們對俄國被俘官兵從來是執行人道主義政策的……」
接下來便是清點隊伍,甄別軍官,然後再分開關押。這一條是秦時竹等人經過無數次經驗總結出來的規律,凡是被俘虜的部隊,一定要甄別軍官,區別關押,這樣才不會釀成重大事端。至于原先一心想要率部突圍的參謀長,在現實面前,居然沒有部隊願意和他一起送死,悲憤之下,飲彈自盡。
在甄別俘虜完畢後,蔡鍔悄悄地對孫傳芳道︰「馨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可是我出發之前,總統特意面授機宜的。」
「嗯?」孫傳芳一頓好奇,听了蔡鍔的講話後,拍腿道,「總統這一手,太狠了,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