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新局
ps︰這幾天家里搬家有點忙,更新姑且欠著,下次一並補上,祝各位讀者國慶節好。
歐洲的局面得益于《凡爾賽合約》和隨後進行的德國資產大拍賣,終于在政治和經濟兩個層面穩定了下來。德國國內巴伐利亞共和國的革命浪潮,也在興登堡為首的德國國防軍力量絞殺下最終失敗,速度甚至比真實的歷史更快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維埃俄國沒有那麼景氣的緣故。戰後的歐洲百廢待興,協約國也沒有興趣過多干涉德國國內的事情,在國防軍有效增壓「革命」的情景里,終于明白維持一個比較有規模的德國武裝力量還是有用處的。
在中國方面大筆款子的揮舞下,英法方面也只能對德**事技術和人才流入遠東的情況視而不見——如果不給這些人一條出路,德國再折騰起來只會更糟。事實上,英法國內很大一部分人認為,德國戰爭機器拆解前往遠東未嘗不是一個削弱德國戰爭潛力的好辦法。起碼在現在,德國喪失了全部重型裝備制造能力,無論是飛機還是重炮、無論是潛艇還是大型水面戰斗艦艇,德國在短期內根本不再具備制造能力。而中國即便得到了德國的生產裝備與技術,能否全面吸收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即便將來中國真的進化到了那個地步,也不會比這些東西留著德國國內的威脅更大。
當然,國際政治還存在著兩處顯而易見的危機。其一是國聯,國聯按照《凡爾賽條約》的設想最終在1921年年中正式成立了,按照原有設想,國聯應該設立5個常任理事國,英、法、意大利和日本都是常任,最後一個空缺原本是美國的,但作為發起國之一的美國因為國聯被英法實際控制而拒絕批準有關條約內容,並沒有加入,也就談不上常任資格了。于是乎,爭取最後一個常任資格變成了各國之間的香餑餑。比利時、波蘭、西班牙都躍躍欲試,中國並不是大戰的參戰國,而且從傳統的歐洲中心來說並不佔有重要地位,雖然國土廣大、人口眾多、政治經濟實力也廣泛增長,但並沒有考慮這方面的需求。而秦時竹等人,因為熟知國聯將來的墮落,對此亦不熱衷。五常的地位听著威風,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這等虛名不要也罷。
但出乎意料的是,由于中國在德國賠款問題上的積極立場,特別是中國在後來向各國開放了針對西班牙流感特效藥專利授權的舉動,中國的聲譽在歐洲大為提高。英法的主流新聞輿論,特別是諸如《泰晤士報》、《費加羅報》等重量級媒體不止一次地指出,在美國不加入國聯的當下,應該想辦法提高國聯的廣泛性與代表性,提高「維持世界和平的力量」,中國作為遠東大國,已經證明了他們可以履行這樣「光榮而神聖」的使命,既然給了日本人五常的地位,應該考慮給予「中國人同樣的地位」。留洋出身,與歐洲各國外交界頗為熟稔的中國代表團團長顧維鈞敏銳地抓住了這一契機,居然在最後與英法協調了統一立場,為中國爭取到了被美國放棄的常任理事國地位。
自然,所有理由只是冠冕堂皇的外在借口。客觀上說,隨著歐洲局勢落下帷幕,國際政治關注的焦點已經轉向遠東和太平洋地區。中國與日本的傳統矛盾自然被人所重視,英法既要借重中國的力量防止日本鋌而走險,又要利用日本來遏制中國的最終崛起。這個常任理事國的位置自然是進一步攪混水的好棋。日本持反對態度自然不必多言,但英法意三國統一了口徑,再加上歐洲票數佔絕絕對優勢,日本也無法阻撓中國獲得此席位。
消息傳回國內,國人的熱情被煽動起來。自鴉片戰爭被打開國門之後,中國一直簽署著喪權辱國的條約,被人當做東亞病夫,好容易通過對日、對俄兩次戰爭挽回了一點信心,現在居然能躋身世界六大國之一(五個常任+美國),讓國內輿論興奮不已,盡力推動此事並奔走斡旋的顧維鈞名聲大噪,儼然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外交明星。就連唐紹儀也感覺臉上有光,一下子覺得干勁都鼓足了——從龍之說現在他也看不出端倪來,但工作不能落後,女婿雖然在其他方面都是遵照總統的意志辦理,唯獨這個常任理事國的地位爭來出乎意料,總歸還是事在人為。就連秦時竹在收到電報後,也是連連稱贊顧維鈞勇于任事,前途不可限量,五常這個名義,在國際上多少還有點威信,對干什麼事情都需要大義名分的國內來說,更不啻于極大的鼓舞。
當然,英法的好處也不是白拿的,英法就明確提出,希望中國參加遠東地區的國際政策協調會,特別是務必在有關海軍軍備方面支持英法立場,共同向日本施加壓力。歐洲戰爭結束以後,遠東掀起了新一輪的軍備競賽,日本提出了「八八艦隊」建設方案,美國提出了「大海軍建設計劃」,面對咄咄逼人的造艦競賽,英國被迫放棄堅持了一個世紀的兩強標準,但仍然堅持一強標準。想法倒是不錯,問題是歐戰造成英國政府大出血,雖然通過拍賣德國財產獲取了一筆不菲的收入,但與戰爭損耗相比,只能說杯水車薪。更何況這筆錢更多地用來償還美國債務,穩定英鎊幣值,根本就不能用于軍備競賽。
對英法的邀請,秦時竹心知肚明,這不就是華盛頓會議的背景麼?只不過中國在歐洲問題上橫插了一腳,再加上中國海軍實力近幾年的急劇擴充,使得中國居然也具備了參加這次會議的資格,這就像國聯五常資格一樣,成為歷史走勢變化後的新變數。對此,他一方面指示顧維鈞代表中國方面接受英法的邀請,準備參加有關國際會議,另一方面又提出,希望能夠加入中國議題的討論,以便完成凡爾賽和會時沒有完成的討論。這當然是給英法出難題,你在凡爾賽和會時說中國話題不屬于大會內容而拒絕,現在為了穩定遠東局勢而邀請中國參加,總不能再對中國議題視而不見了吧?
猶豫再三,在征得美國同意以後,英法意三國決定接受中國方面的請求,統一在華盛頓召開會議。會議分為兩部分內容,一部分稱為遠東和平會議,主要討論遠東地區的和平穩定以及國際問題,除了國聯五個常任和美國外,還包括在遠東有利益涉及的葡萄牙、比利時和荷蘭,統稱九國會議;還有一塊重要內容則是海軍軍備會議,主要討論英美日法意中6個國家的海軍問題。雖然中國海軍的規模還不算大,但在日本的堅持下,各國還是將這個話題放了進去。
從會議地點就可以看出來,華盛頓會議顯然是由美國人主導的。因為英法在歐洲問題上佔了美國的便宜,所以在遠東和太平洋問題上,英法就不能不對美國表示一些讓步以表示安撫。對美國而言,停止海軍競賽並不是當務之急,因為美國有豐厚的戰爭紅利和可靠的戰略環境,根本不懼怕英國或者日本在軍事上的壓力,事實上,人均國民收入不到美國7%的日本要想同美國拼海軍,自然遠遠不是對手。對美國而言,在意的是英日同盟和中國問題。
如果在歐戰以前,英日同盟的矛頭指向還可以辯解的話,那麼到了華盛頓會議時期,英日同盟的指向必然是美國。于是,在預備會議上,休斯國務卿毫不掩飾地指出了美國對英日同盟的厭惡,要求盡早解散這個同盟,並且威脅,「倘若英日同盟不解散,為了維系遠東和太平洋地區的平衡,美國考慮與中國結成類似的排他性同盟。」反過來,如果英日同盟解散,美國可以在其他地方讓步︰一則是暫停海軍競賽,使美國海軍保持與英國海軍相等的實力——在會議召開的時候,英美日三國海軍總噸位比例為12.7:10:4.7,這個比例較歷史時空未改變的角度來說來說略微有點不同,主要是英國在歐戰中損失增大,日本在山東戰役中有所損失,如果加上已經開工的那部分,則三國主力艦比例為10:10.7:8.9,美國已經壓倒了英國,而且英國主力艦老齡化的程度遠高于美國,也遜色于日本,不要說美國,就是與日本之間的差距也微乎其微,保持英美海軍規模對等絕不是美國佔英國的便宜,而是英國佔了美國的便宜;二則是在中國問題與列強保持一致,美國持中立立場——只要不妨礙門戶開放政策,考慮到各國都在處心積慮地思考重返亞洲,美國的這個表態不啻于維持國際聯合。
對美國人的小算盤,顧維鈞心知肚明,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中國能反制美國的牌並不多。但是,單純的抵制或者退出更不理想,只有借力使力,依托各國間的矛盾才能使中國獲取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