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听起來,二哥你這‘太子的隨侍’還真是扮豬吃老虎呢。」慕宛蓉突然雙手一拍。
「難怪二爵和元兒姐姐抱在一起時,元兒姐姐會說自己是二哥的福星,還真的是呢……」
師元兒聞言雙頰酡紅,不依地道︰「哪有像公主說的如此曖昧?你不是說你什麼都沒看「喔,對對對,我什麼都沒看到。」慕宛蓉笑得很曖昧,「所以,後來元兒姐姐和二哥一拍即合,情愫漸生,因而有了親密之舉……」
師元兒一听,臉紅得差點沒爆炸。這小鮑主哪里來的這麼多想象?
「咳咳咳咳咳……」慕韜天也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宛蓉,你在胡說什麼?」
「我可是很認真的問呢。」慕宛蓉理直氣壯的表示,「因為我必須知道,元兒姐姐會不會成為未來的皇後。」「她成不成為未來的皇後,和你有什麼關系?」慕韜天反問。
「當然有關系。除了像這次的和親由父皇指定,公主的婚配一向都是皇後處理的,我當然希望未來的皇後能在這上頭幫幫我,別讓我嫁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光這一次狼族和親的經驗就讓她嚇死了。「元兒姐姐,你會幫我的吧?」她向師元兒投以祈求的眼神問道。
想到小鮑主說的皇後之位,師元兒倒沒奢望自己會有那麼一天,一方面是她知道自己和慕韜天的身分天差地遠,根本不敢作這種夢;另一方面,關在不見天日的深宮里會把她悶死的,她也不覺得自己適合當皇後。
反正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戲碼不會那麼幸運地在她身上上演,那麼她只能順著自己的心意,愛慕韜天一天算一天,直到現實的情況讓他們不能再愛為止……
思及此,她心里不禁有些黯然,不過這種想法她當然不會讓慕韜天明白,只能模稜兩可地回答小鮑主道︰「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會的會的,元兒姑娘可是福星,怎麼不可能呢?」此時,居然連宮女也天外飛來這一句。
師元兒霎時嬌嗔不已,車廂里一陣哄笑,差點沒翻了馬車。
在前頭駕車的高毅忍不住懷疑,眼下不是在逃難嗎?馬車里頭的人會不會太開、心了?
只有慕韜天听出師元兒語氣中的些許惆悵,暗自上了心。
天尚未明,馬車漸漸駛進了師宅外的樹林……
已然快三更天,師定平因夜讀仍未歇下,他听到馬車聲出門察看,然而一見到自家姐姐由馬車上下來,嚴肅的臉更足繃了起來。
「姐姐,我不是說你沒事不要偷溜出宮,這次又出宮也就罷了,還帶了這麼多人?」師定平依然堵在門口,不過這次記得行禮了。「草民叩見太子殿下——」
「叩你個頭!不是說不用行禮的嗎?」師元兒又打了岔,令師定平一陣無語。
「我這次不是偷溜,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給你。」
「什麼?你真的被趕出皇宮,現在要跑路了?」師定平眉頭一皺。
「你你你……在你心中,你姐姐我是這麼糟的嗎?你才跑路呢!」師元兒不依,當場就和弟弟唇槍舌劍起來。
「怎麼不是?我說過當初我就懷疑你是怎麼被選進宮的?看看那些條件,你——」師定平正想數落,卻被姐姐急忙截斷。
「唉,別再嗦一大堆了,你挑我的毛病都能寫成一本書了。現在情勢緊張,先讓我們進去吧,每回都把太子堵在門外是怎麼一回事?」
師定平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再一次只顧著罵姐姐而怠慢貴客,急忙讓開以便眾人進門。待他點亮了客廳的油燈,大伙全落坐後,慕韜天這才說明來意。
「北方狼族長久為我國外患,如今突來示好又求和親,其中必有險詐。然而皇意已決,要將小鮑主慕宛蓉送至北方和親,為免誤了公主一生,故先帶她至此處暫且躲藏,待我爭取時間解決這個問題。」
什麼?!一向循規蹈矩的師定平差點沒怪叫出聲。公主逃婚逃到他這兒來了?
這、這成何體統?
他這也才知道,坐在太子另一邊那個水靈靈又怯生生的女孩兒,原來就是當今公主。他師家是走了什麼大運?一天內有這麼多大人物光臨,還交代給他這麼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太子殿下,您說的這事需再斟酌。公主逃婚一事非同小可,萬一被查到了——」
「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安靜到鬼都不想來,還不是因為你想安靜讀書才搬到這里,有誰會查到這來?你這人啊,就算做了官也是個老學究。」師元兒搶在慕韜天之前訓道,這弟弟真是不給她面子到了極點。
「我姐姐胡來也罷,太子殿下睿智,難道也跟著她胡來嗎?」師定平知道和姐姐說不通,便轉攻慕韜天。
「這其中緣由,並不單單你想的那麼簡單……」
慕韜天正想長篇太論說服師定平時,慕宛蓉嬌細的聲音突然插進來說︰「二哥、元兒姐姐,讓我試著和他說說看好嗎?」
慕韜天和師元兒狐疑的眼神全轉向她身上,甚至連一旁宮女也有些質疑,只是不動聲色。
不過難得小鮑主想靠自己,所有人便靜了下來,看她怎麼發揮。
慕宛蓉見眾人不語,轉向師定平可憐兮兮地道︰「定平哥哥,拜托你讓我留下好嗎?你真忍心看我嫁到狼族那血腥殘暴的地方嗎?」
從小到大只接觸過姐姐一個女人,更別提這個女人還古靈精怪、刁鑽胡鬧,師定平哪里看過慕宛蓉這種如水般溫柔的女孩兒,在她那嬌柔的眼波攻勢之中,他簡直快融化了。
但一天讀八個時辰的書,鍛鏈出來的堅毅心志可不是蓋的,因此他逼自己沉聲道︰「和親之事攸關國家顏面,豈可逃婚如此兒戲?」
「二哥都幫我了,國家顏面的事,自然有他扛著。」
太子都被搬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只好轉個方向。「孤男寡女,豈可共處一室?」
「並沒有孤男寡女?我還有宮女呢。」慕宛蓉幽幽指著身旁的宮女。
「我這里遠離京城,衣食住行諸多不便……」
「這我隨侍宮女會幫我處理的。」
「我明年尚要赴京趕考,萬一被你吵得我讀不下書,無法考取怎麼辦?」
這下慕宛蓉無言了,她楚楚可憐地直盯著師定平,眼淚突然就這麼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真的不行嗎?」
師定平陷入兩難,手足無措起來。
「嗚……若不能留在這里,我便要出家為尼了……」慕宛蓉哭得十分壓抑,看來倒比大哭大鬧更要可憐百倍。
「別哭……唉,你住西廂房好了。」居然才一眨眼的時間,師定平便屈服了,讓一旁的師元兒和慕韜天不由得面面相覷。
「嗚嗚……那你被我吵到,無法考取寶名怎麼辦?」慕宛蓉還是慘兮兮地哭著,仿佛他不答應,天就垮下來了。
「沒考上就再考便是,別哭了。」接下來,師定平竟做了一個令眾人訝異的動作——他取來一條干淨的布巾,遞給梨花帶雨的小鮑主擦眼淚。
就這樣搞定了?師元兒除了傻眼還是傻眼,她當下覺得自己和慕韜天想了滿肚子的理由要說服她弟弟,結果一個也沒用上,簡直笨到了極點。
「公主,我告欣你,我這弟弟嗦得很,麻煩你多擔待了。」她嘆了口氣,輕拍了拍公主,這才發現小鮑主的淚水早就沒了,化成一朵朵可愛的笑花。
見狀,她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來這小鮑主說哭就哭、說停就停的功力已臻天人合一的境界,難怪自家老弟一下就中招。
「你說什麼?我都沒嫌麻煩了,到底是誰擔待啊?」師定平听到姐姐奚落自己,克制不住便反擊,連他也不明白自己方才怎麼糊里糊涂就答應了?
「喂,你說麻煩的人可是個公主呢!」
「嗚嗚嗚嗚嗚……」
屋子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慕韜天覺得自己像看了場鬧劇,好氣又好笑地出聲震住了他們,否則這幾人還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
雖然暫時是說服了師定平讓慕宛蓉留在這里,但慕韜天仍是簡單說明了一下目前朝廷里的緊張關系,以及與北方狼族和親之事下的重重黑幕,這也令師定平對于慕宛蓉更多了一份使命威,定要護她周全。
慕韜天與師元兒終于放心地走了,至于留下的師定平與慕宛蓉之間那種古怪難書的氣氛……就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