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狂奔回宮,只是才到宮門口,就見听雨面帶焦灼的等在那里。
宗政蒼熠臉色一沉,他讓听雨去辦一件事情,難道出了岔子?
落霜見此,對宗政蒼熠說道,「我自己先進去,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我已經讓弄兒通知父親了,暫時來看應該不會有事。花蓮失去蓮心這個幫手,就算動手也要尋一個最合適的機會。」
落霜看出听雨眼中的擔憂,猜測該是遇到了什麼大事,否則听雨也不會等在宮門口。
宗政蒼熠看了听雨一眼,旋即輕輕拍了拍落霜面頰,輕聲道,
「我讓無言和無語保護你。最晚一天我就會進宮來接你。小心照顧好自己。」他輕聲囑咐著落霜。盡管知曉她的能力,但才剛剛跟她關系又近了一步,竟然又出了亂子!
宗政蒼熠眉頭輕蹙,神情在此刻愈發的深沉。
落霜點點頭,響起之前馬車內的一幕,她不由深呼吸一口,抬手輕輕環住宗政蒼熠的腰,一旁無言和無語,還有听雨急忙把頭轉過去。
落霜卻什麼都沒做,只是仰頭深深看了宗政蒼熠一眼,
「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這其中蘊含的深意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宗政蒼熠眸子被她這句話一瞬間點亮了,他眼中的狂喜和激動再無無需任何的隱藏和壓抑。這個女人……並非他想象中那般遲鈍,一旦她認定了的感情,也是如此的坦誠執著。
彼此相視一眼,具是對對方的信任和眷戀。
落霜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墜入情網的一天。還是戀上了外表如此冷酷霸道到不近人情的宗政蒼熠。
而世子大人此刻卻是苟琴滿意的笑容,輕輕捏一下落霜面頰,沉聲道,
「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他也別想再讓自己等太久了。
以前從不屑夜長夢多這句話,現在可真真是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極致。原來,她吃醋的樣子,已經吃醋後的反應,竟是如此的可愛,讓他剛剛在馬車里面的時候,差點就要將她拿下了!
她終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
眼見落霜清瘦的身影快速消息在夜色之中,宗政蒼熠收回眸子,轉身看向听雨。
「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冰冷寒徹,如果不是听雨去辦的這件事事關重大,這會,他該是陪在落霜身邊。
听雨垂下眸子輕聲道,「主子。呂太妃那邊突然停了所有的動作,好像是受到了西域王的遏制。」
此話一出,宗政蒼熠眸中的寒冽更加凝重。須臾,他冷笑一聲,沉沉開口,
「既然如此,那就撤了西域城天下幫所有的暗衛,讓他們守著一座空城慢慢斗!」
冰冷的聲音寒徹透骨,早早的料到西域王會在這件事情上耍花招,但宗政蒼熠也早有準備。如今撤了西域城內天下幫的人,呂太妃以為危機解除,她與西域王之間的爭斗便永無停歇!
西域王想徹底的掌控西域城,絕不可能!這麼多年來,宗政蒼熠才是控制西域城城內命脈的人,而呂太妃不過是擺在那里遏制西域城那些老臣子的,這一點,西域王並不知道!如今,就算西域王有所察覺,也注定……太晚了!
下了吩咐之後,宗政蒼熠快速轉身,翻身躍上颶風。今天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盡管心中放不下落霜,但唯有解決了眼前的障礙,才能確保他與落霜之間的平穩幸福。
……
落霜進宮看懿貴妃走的是正門,哪怕是冷宮,她也光明正大的走進來。
今日,冷宮內,燈火通明。往來的人進進出出,均是面色蒼白,膽小一點的宮女更是嚇得淚水連連,落霜見此,心下一冷,剛要進去,就被守在門口的護衛攔了下來。
「世妃!懿貴妃月復中胎兒有異,太後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懿貴妃安胎!」
「你們都鬧成這樣了還不算打擾嗎?那我一個人來才是真的不打擾!」落霜冷聲開口,今日的太後,勢力大不如前,還想在她面前扮演大尾巴狼,簡直是笑話!
落霜冷哼一聲,還不等出手,隱在暗處保護她的無言和無語已經迅速發出手中暗器,啪啪兩聲將護衛打到在地上。
落霜轉身從暗處的兩抹身影點點頭,旋即加快腳步沖了進去。
「什麼人在外面?」冷宮寒酸的大廳內,太後傲慢的聲音陰狠響起,待看到走進來的是落霜後,太後不覺咬牙朝門口喊著,
「侍衛呢?都死哪兒去了?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落霜看也不看太後,徑直朝內室走去,太後在她背後狠狠開口,
「風落霜,你……」
「太後,我今天是奉了世子的命令來看望懿貴妃的!太後還有什麼意見嗎?有的話盡管去找宗政蒼熠說!」落霜冷冷的甩給太後一句話,將太後堵得臉色一瞬慘白無光。
她抬手氣憤的指著落霜後背,陰陰開口,
「風落霜!你什麼意思?以為抬出宗政蒼熠來哀家就不敢怎麼樣你了是不是?」
落霜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既然太後這麼說,那現在就去找宗政蒼熠理論去!我風落霜絕對不會落一個抬出世子的名號來嚇唬人的名聲!」
語畢,她抬腳進屋。
床上,懿貴妃面色蒼白的躺在那里,圍了一圈的御醫長吁短嘆,面帶焦慮。
懿貴妃朝落霜點點頭,並不說其他,彼此一個眼神已經了解對方意思。
落霜不在靠前,站在那里細細的觀察懿貴妃的面色,不一會,圍在那里的太醫一個個的退出了房間,在太後耳邊低語了幾句,下一刻,太後臉色頓時變得陰沉,那陰沉之後,還有一絲嘲諷的狠戾。
「絳懿雖說現在是冷宮的妃子,但終究也曾經是皇上的寵妃,哀家見她如此模樣心生不忍,你們要全力救治,不能讓她出事。」
太後的話听起來是站在懿貴妃的角度為她著想,但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保住懿貴妃月復中骨肉。
落霜見太後跟一眾御醫往外走,轉身吩咐暗處的無言,
「無言,我有話單獨跟懿貴妃說。」
「夫人,屬下明白。」無言雙手抱拳,無聲閃身出了房間。
屋內只剩下落霜和懿貴妃二人,落霜三兩步到了床前,剛要給懿貴妃把脈,卻見懿貴妃虛弱的搖搖頭,甫一開口,聲音細若游絲,
「落霜……咳咳……我……我知道是怎麼回事……落霜,我是不是很傻……很笨……」
懿貴妃搖搖頭,一滴淚悄然滑落,順著眼角滑下來,滲入枕頭里面,了無痕跡。
落霜輕輕幫她掖著被子,低聲道,「姨媽,現在這里沒有別人,我叫你一聲姨媽。是不是很笨,很傻,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落霜知道,你也是認準了就不會後悔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問我呢?你能堅持著走出第一步,現在更要堅持下去!為了你的將來,為了月復中骨肉。
其實,這世上又有誰能預知未來呢?就算此刻事事都如你預料一般發展,那明天的事情……你能預測的完全準確嗎?」
落霜說著,縴細手指輕輕搭在懿貴妃手腕上。
懿貴妃望著落霜好長時間不說話,最後才欣慰的點點頭,眼淚卻是止不住的落下來。曾經的絕色大美人,如今……年華逝去,又被困在這冷宮之內,懷孕的反應讓她看起來浮腫蒼白,面色憔悴。
再美的容顏,若是心是靜止的,這美貌也散發不出任何奪目的光彩。
懿貴妃的脈象讓落霜的心在一瞬間狠狠地跌進了谷底……這脈象……與左麒麟的如出一轍!
左麒麟是因為從娘胎里面帶出來的蠱毒才會造成如今這情況,而懿貴妃體內這蠱毒顯然是剛剛種下的!難道真是花蓮下的手?
思及此,落霜眼底冰寒凝聚,這一刻,駭人的氣息讓躺在床上的懿貴妃都覺得一股股寒氣在周身涌動翻滾。
「落……落霜,你跟你娘除了……除了容貌,真的一點想象的地方都沒有……你娘溫柔若水,任何時候都像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畫卷,讓人想要一直緊盯著去看,舍不得移開視線。生怕一旦移開了視線,這畫面上的美人就會被風吹走,越是可望不可及,越加讓人駐足流連。
但是你比你娘更加的吸引你,你首先靠的不是你的容貌,而是你本身的冷靜和傲氣,這整個靖軒王朝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你這般氣質的女子了,你是比你娘還要優秀千倍的女子,所以說,女子的容貌未必是好事……一旦你的真實容貌將來暴露出來,勢必會引起整個競選王朝的大亂……」
懿貴妃看著落霜,平靜開口。
她說的都是實話,她跟落霜的關系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相信,落霜比她考慮的更加周全。
落霜輕輕眨下眼楮,淡淡開口,「姨媽,我好像已經適應了如今這容貌。」
只因,對于宗政蒼熠來說,她的容貌是美是丑,都不重要!他喜歡她的時候她就是這般平淡無奇的一張面容,那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卻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所以……這容貌,早已被她和宗政蒼熠之間的感情超越,變得不重要了。
「姨媽,今天是來給你看病的,別說我的事情了。御醫剛才怎麼說?」
落霜隱隱猜到那些御醫並沒有看出懿貴妃體內真正的問題,或許得出的結論就是懿貴妃身體虛弱,受了驚嚇之類的,險些滑胎,一定要多加小心安胎。看太後剛才那表情就足以說明一切,太後只在意懿貴妃月復中骨肉能否安全降臨,至于將來懿貴妃是死是活,身體如何,太後根本不關心。
甚至是,一旦孩子出生,太後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懿貴妃!
懿貴妃疲憊的閉了閉眼楮,無奈的說道,
「還不是那些說爛了的話嗎?好好休息,補補身子。我今天從晚宴上回來後就不太舒服,這期間我也只接觸過太後,再就是……」
「花蓮嗎?」落霜接上懿貴妃的話冷冷開口。
懿貴妃點點頭,輕聲道,「太後在我參加晚宴之前來看過我,其實就是為了教訓我幾句,讓我晚宴的時候懂得分寸,不要惹惱了皇上,更不要找事得罪花蓮,我表面上都乖乖的听了,整場晚宴我幾乎沒說一句話,可我起身往回走的時候,花蓮和……和皇上走過來,花蓮竟是讓皇上送我回宮,還說她也很歉意我關入冷宮的事情,想替我和皇上撮合撮合,有意讓皇上接我離開這里。我自然是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本是要走的,但花蓮卻是拉住我的手,還朝皇上撒嬌,讓皇上一定要送我……
皇上最後生氣一走了之,花蓮也走了。」
懿貴妃說到這里,劇烈的咳嗽了幾下。
落霜眸色冰冷,沉聲開口,「她拉過你的手?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接觸嗎?」
懿貴妃想了想,然後很肯定的搖頭,「沒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落霜皺著眉頭站起身,思緒百轉千回。
真的只是踫一下手就能種下蠱毒嗎?
什麼蠱毒如此厲害?能在左麒麟體內存在多年而無法根治?就連琵琶子這等高手也束手無力!
而懿貴妃也是沒有任何察覺就被種下了蠱毒!
正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無言沉冷的聲音,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