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華問的嚴肅,夏宏本能地收斂滿臉討打的笑,想了想道︰「倒是听母親提過,今年二伯雖不是整數,可遠近的親戚都要來,少不得是要做的。表妹怎麼想起問這個?」
安錦華微笑道︰「想著去年就沒做,所以問問,我也好給二舅預備壽禮啊。」
去年是因為嫡母夏氏仙逝,安家上下、夏家上下無不傷心難過,哪里還有熱鬧的心情,因此三位舅舅、包括舅媽在內,所有人都不成做生。而前世的這一年,夏家落敗就是從二舅生日那日開始的。
重生的變故,皆是因為自己努力挽救有些該發生的才沒發生,那麼舅舅家的事兒,如果自己沒有努力去改變,去避免,結果或許和前世一樣。
夏宏哪里知道安錦華這些心思,只是有些吃味地道︰「表妹也偏心,就記著二伯,卻也不說說我。」
「誰叫四表哥的生日是八月二十六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那幾日正是大考的日期。話說回來,眼下日子不多了,表哥怎麼還不收了心好好溫習溫習?」
夏宏發出「嗚嗚」的假哭聲,幽幽道︰「表妹就是看不起表哥,秦家那小子天天兒亂跑你不擔心。卻擔心起表哥我來,莫非我就真不如秦家那小子?」
安錦華平靜地垂下頭,不是她覺得,夏宏雖也考上了,與秦風的成績卻相差甚遠。
見安錦華不理,夏宏瞪了她一會兒,唉聲嘆氣站起身,安靜茹叫住他,「這兩日軒哥兒的先生在府里,表哥倒是可以去找找他,說不定會得益頗多。」
父親許了秦風來,安錦華自然也可以叫表哥來,且也無需像秦風那樣,在歐陽先生的門外站了兩個晚上。
表哥待自己如姐妹,安錦華沒有哥哥,心里早就將幾位表哥當做親哥哥的,哥哥們好了,對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安錦華見夏宏滿臉怪異,又加了一句,「表哥先去桂娘哪里討要一壇杜康釀吧。」
想想覺得不妥,索性將歐陽先生的身份告訴他,果然夏宏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又懷疑地蹙眉,「表妹沒騙我?」
安錦華瞪了他一眼,「算了,你不去就罷了,權當我什麼也沒說,對外人也別提起才好,沒得我反而不好做人。」
「難怪歐陽先生總是不在家,表妹大概不知,從這個月初開始,歐陽家的門檻都被萬千學子踏破了。」
安錦華無辜地眨眨眼,搖頭,「我是女孩兒,外面的事兒如何知道?不過,歐陽先生的脾氣你也知道,萬不能對外人說起。」
夏宏深以為然,如果叫外人知道歐陽先生在安家,那安家別想清淨了,就是姑父在朝堂只怕也會受到排擠了。
夏宏正經起來眉間那股子玩世不恭蕩然無存,透出來的穩重都不像個十**歲年輕人,「歐陽先生是表妹家的親戚麼?」
芍藥驕傲地笑道︰「什麼親戚?不過是我們大小姐有法子請動他罷了。」
夏宏才合上的嘴巴,又張開,「啊」了一聲,崇拜地看著安錦華,一雙眼楮差點兒就變星星眼了。半晌,又問道︰「秦家那小子知道麼?」
安錦華搖頭,如果秦風果真知道,也不會只是象征性地請教歐陽先生問題了,他那麼努力不過是做給安老爺看。想到這里,安錦華心頭微涼,那一點兒心動的火苗仿佛被一盆水潑滅。
夏宏高興地笑了,「這才叫一家人,秦家那小子還不是!」
薛氏、汪氏、李氏來尋太夫人,竟是主動過來幫著迎客料理當日的雜事的,太夫人十分寬慰,雖然原來的兒媳婦已經沒了,夏家還能如此,親戚的情分有幾家能做到這樣?
太夫人叫了安錦華去,吩咐道︰「派人將西廂房那邊的院子收拾出來,好留給你三位舅母歇腳。」
薛氏忙擺手笑道︰「不用那麼麻煩,原是我們想著府里忙,才不怕討太夫人的嫌過來的,若要臨時收拾院子,豈不是添亂?」
汪氏笑道︰「華兒的院子就寬敞,上次去的時候,瞧著各處都十分整潔,也不用特意拾掇,不過住一晚罷了。」
「如此可就委屈了你們了。」
三人忙說不委屈,商定了明兒下午就過來。午飯後,安錦華陪著二舅媽和三舅媽去各處瞧瞧準備的情況,再回到太夫人屋里,便迎來了送禮的第一個高峰期。
後天是正日子,但禮卻是從前兩天就陸陸續續有人送來了。安老爺在朝為官,為人隨和,且待人謙虛有禮,加上太夫人與太後娘娘的關系,不能說京城的權貴都回來,但至少有一大半。
薛氏等人,見安錦華記賬、入冊、收庫,料理的有條不紊十分熟練,仿佛一瞬間就長大了,叫人驚嘆不已,連連稱贊。
正說的熱鬧,安錦珠從外面進來,听得這話,只是暗暗咬唇。安錦華能在前面料理這些大事,而她卻只能在後面做些針線。好在,總算是全部完成了。
安錦珠叫身後的丫頭將針線拿過來給太夫人等人過目,自然也換來了一片贊嘆之聲,薛氏端詳著安錦珠,笑著朝太夫人道︰「您老這兩位孫女,一個擅長家務事,一個擅長針線活計,女孩兒該有的竟都全了。」
太夫人揚起嘴角,「華兒的針線也不差,不過是體諒我,去料理本該屬于我的事兒罷了。」
汪氏和李氏皆道︰「那是咱們華兒的孝心,尊老愛幼。」
安錦珠未免有些失望,不過兩句話又繞到安錦華身上,自己站在她身邊,只配做一只陪襯的綠葉麼?再看安錦華的笑容,只覺刺眼無比,暗暗地篡緊了手里的帕子。
掌權者最害怕手里的權利被他人奪去,安錦華如今掌管著府里的大權,可馬上就要轉手她人,她會甘心麼?
安錦珠在心里搖頭,絕對不會。那麼,自己與繼母又多了一項能夠達成共識的條件了。想到這里,安錦珠方才覺得心里舒坦了些,橫豎沒人理會她,她便琢磨著後天穿什麼樣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