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公主!」
緊接著,腳步聲向她跑來。銀狐回過心神,轉過身,卻被一雙手臂有力地緊緊地擁入懷中。她錯愕地瞪眸,卻听容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公主……」
銀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愕然地微微側首。容軒從她的身後緊緊地擁住了她,氣息微微有些起伏。
她不由得擰眉,握住了他的手臂,轉過了身,見他神色難掩擔憂,哭笑不得地問,「容軒,怎麼了?」
「公主,你身體好些了嗎?」
容軒擔心地說著,眼神不時地望向她身後的風輕。銀狐循著他的視線撇向身後,風輕揚眉,從容一笑,淡淡地說,「如此,風輕就不打擾公主了。」
「嗯。」
銀狐冷漠地應了一聲,望著他離去的身影,若有所失。
容軒握住了她的雙手,卻感覺到她雙手不可思議地冰涼,這股涼意冷徹心骨,令他越發得心疼,「公主,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銀狐回過神,側首問,「告訴什麼?」
「你生病了嗎?手為什麼這麼涼?」容軒眉心微蹙,輕輕地揉搓著她的雙手,時不時呵口氣,試圖溫暖她手的溫度,然而卻是徒勞。
銀狐見他神情緊張,心頭竟莫名一暖,嗔道,「不過是受了些風寒罷了,歇息幾日就好。」
「風寒?」容軒顯然並不相信這個答案,「真的只是風寒嗎?」
「前些日子批奏折批得太晚了,著了涼。你知道的,朝堂上那些老骨頭盡不省事,小事也砸到我這里,很討厭的。」
容軒緊盯著她的眼楮,試圖找到一絲異樣,銀狐故作天真地睜大了雙眼,表示自己很無辜,很誠實,並沒有欺騙她。
「好吧,既然如此,那容軒就放心了。」容軒嘆息,「以後遇到折子,全都扔給風輕。」
「……好。」
銀狐愣了愣,忽然覺得風輕有些可憐了。
天色漸漸地有些消沉。
遠處的天邊染上了一絲朱紅,甚是美麗。
銀狐望著天邊美麗的景色,不禁感嘆,「真美。」
容軒轉過頭,望著她不加掩飾的輕松神情,忽然問道,「公主,想看日落嗎?」
銀狐挑眉,「這里就能看到啊。」
「還有個地方,比站在這里看更美麗。」容軒神秘地眨了眨眼,「那個地方,還是以前公主帶我去的呢。」
「帶我去吧。」
那是一座位于後宮偏僻地帶的古樓,銀狐在後宮溜達了很多圈,卻並沒有來過這里,也沒有見過這樣一座小樓。
看古樓的建造,似乎已經有了些年頭,並且好像好久沒有人來過。走進去地上布滿一層灰塵,房梁間蛛網羅布,難免給人一種蕭條感。
容軒說,這本是先帝特意建給皇後的賞月小築,也就是柳楚凝的母妃。皇後是先帝最為寵愛的妃子。因此,自從皇後過世之後,這座小樓便不允許任何人踏足。
因為思念母妃,因此楚凝常常一個人偷偷地溜進來,爬上小築的最高頂,坐在屋頂默默地發呆。
直到後來,她遇到了容軒。
那時候,容軒因為身份的緣故,在宮里備受欺凌,常常被人捉弄。有一次,他們將容軒強行地推進了小築並且反鎖了起來。柳楚凝听聞聲音,跑下樓來,看見摔倒在地上的容軒。
那是她初見容軒,那個令人心疼的少年。
也是那一次,容軒記住了這個貴為南國公主的女孩,柳楚凝。
也是她,帶著她爬上了古樓的最頂閣樓,坐在屋檐上,女孩指著美麗的星空,笑吟吟地問,「容軒,漂亮嗎?」
這座小樓在先帝駕崩後,就再也無人看守,也從來無人問津,被封存在了記憶深處。
容軒緩緩地將門推開,銀狐緊跟著走了進去,彌漫在空氣中的灰塵頓時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她連連揮手,被塵煙迷了眼楮,不由得拂袖掩面。
「公主,還記得這里嗎?」
容軒轉過頭問,銀狐眨了眨眼楮顯得有些迷茫,他眼神驀然黯淡下來,「你不記得了嗎?」
銀狐見他神情有些失望,心中不忍,故作反應過來,眼楮一亮,握拳敲了記手心,「啊,我記起來了!」
顯然,她的演技差勁極了,容軒一眼識破,無奈地笑了笑,「公主不記得,也沒關系。」
銀狐干巴巴地笑,有些尷尬地揚了揚眉。容軒輕輕地挽起了她的手,笑眯眯地說,「跟我來。」
小樓說高不高,但也足足有九層,樓梯十分陡,一不小心便會一腳踩空。銀狐總感覺整個身體微微傾斜,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古時的建築,似乎都是這樣,樓梯都建得有些陡。
輕輕地踩上去,樓梯發出一聲腐朽的聲,吱呀,吱呀,看來似乎有些年頭了。
容軒一直牽著她的手,似乎怕她重心不穩。他的手很暖,暖至了心扉,銀狐甚至覺得,體內的寒意不再如之前那般猖獗肆意。
走上閣樓,狹小的空間給人一種極不舒適的感覺。容軒走到窗前,用力地將天窗推開,轉過身向銀狐伸出了手,笑道,「公主,來。」
兩個人鑽出了閣樓,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坐在高高的屋檐邊,便能夠將天邊的景色一覽無遺,盡收眼底。銀狐驚訝地瞪大了雙眸,望著美麗的殘陽,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容軒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見她露出了難得的笑意,唇角滿足地勾起,心情也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