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賀蘭煜做如何考慮不提,那邊賀蘭澤卻是又下了一道聖旨。居然派遣了一名年輕的官員赴北方處理干旱災情。
欽差大臣這種事,向來是眾大臣最願意做的。只要不是太過貪婪,便會做的不錯。若是稍微用些心思做得好了,更可謂是名利雙收。
各股肱大臣如景尚書、王將軍之流萬沒想到賀蘭澤會將如此重任。
景尚書正是蘭妃的父親,一向與林輝不和。而王將軍正是前幾日慘死的誠妃之父。
賀蘭澤將如此肥差交于一小自己幾十歲的毛頭小子去做,他二人不免心中有所不滿。
剛想上前進諫,卻見賀蘭澤將龍袍長袖一甩,轉過身去,冷冷的丟出兩個字「退朝!」說完,看都不看眾人眼便揚長而去。
下朝之後,賀蘭澤的興致頗高,以至于看見天邊飄著的兩朵浮雲便問身邊的宮女太監們道︰「你們說,那兩朵雲形狀可像什麼?」
小喜子見身邊那幾人不敢說話,便回答道︰「回皇上話,奴才覺得像兩條小金魚在水里游呢!」
賀蘭澤像是審視一般又仔細端詳起那雲,道︰「嗯,倒也勉強說得過去。」隨手又指向身邊的小太監︰「你說呢!」
「回稟皇上,奴才眼拙,想了好久,才想起這兩朵雲連在一塊,倒是像極了小時候娘親做的大麻花……」說完,還配合著咽了口口水。
「哈哈哈哈」此話一出,饒是一向冷峻示人的賀蘭澤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輕敲了下他的肩膀,「就知道吃!」
他覺得有趣,便又指了一名小宮女問道︰「你說!」
小宮女見賀蘭澤看她,嚇得渾身不自控的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回,回皇上話,奴婢,奴婢覺得像兩只蝴蝶……」小宮女說話聲如細蚊好像一句話說錯了賀蘭澤便會定她個死罪一樣。
賀蘭聞言倒是愣了一下,道︰「蝴蝶……蝴蝶……也好,擺駕蝶園吧!」
小喜子馬上令人傳話給蝶園的管事太監,主子臨時起意要去,可只怕去晚了,那蝶園里那位已經到雲妃的古月軒當丫鬟去了。
事情偏有湊巧,因林婉兒今日身上惰怠,起得比平時晚了許多,傳事的小太監跑到蝶園時,林婉兒正好剛走出蝶園沒幾步想要前往古月軒呢。
听聞賀蘭澤要來,她心中淡淡的,也不多言,只遞了個眼神給雅詩示意她賞傳話的小太監些好處。
「回吧!」林婉兒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便轉身往回走,間或又停住,囑咐蘭黛道︰「你到古月軒支會一聲,免得又鬧將起來,小姐我還真是倦了。」
到賀蘭澤踏入蝶園的時候,林婉兒已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好。手中捧著多公公給她找來的醫術,細細研讀著,看到不懂處,還用筆畫了橫線,想等到太醫為自己診脈的時候請教一二。
按她以前讀書的習慣,是要邊讀書邊做筆記的,如今她右手行動不便,只好用左手執筆,寫字不行,畫橫線做記錄到是可以勝任。
「愛妃,今日是何故不出來接駕呀!」賀蘭澤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房間,正冷冷的望著左手握筆在書上涂畫著的林婉兒。
林婉兒這才知道有人進來,收住了筆,將書放下,起身向賀蘭澤施禮。
「愛妃,今次明知朕要前來,卻又不接駕,是何緣故呀!莫非是愛上了那天牢的滋味,想要再回去不成!」
賀蘭澤說話的語氣依舊是千年寒冰般的冷酷不帶溫度,眼神流轉間卻不經意流露出一種得意的神態。像是院子里的老貓,逮住了耗子並不急于吃到口里,而是捉了放放了再捉住的玩弄。
「前殿離臣妾這距離較遠,臣妾身上有傷,一直跪著身體受不住,便命人在路上候著,遠遠的瞧見您快到了便來稟報臣妾」,林婉兒說話時已是站直了身體,昂起頭直視賀蘭澤的眼楮,「但直到您進了臣妾的房間也沒人前來稟報臣妾,可見,是您不準旁人前來稟報的。既然您不想讓臣妾提前知道您已經來了,此時,又何必在這兒興師問罪呢!」
「大膽!」
賀蘭澤本想瞧瞧林婉兒向自己服軟認輸的模樣,可怎奈這女人向來牙尖嘴利,偏偏不能順著自己說一句道歉的話。
是自己命人攔住報信的小太監不假,可試問這普天之下,除了這個女人,還能不能找出第二個如此頂撞一朝天子之人。
「臣妾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林婉兒左手托住包成粽子狀的右手,听賀蘭澤怒吼也不驚慌,依舊神色如常的答道。
賀蘭澤倒不想真的把她打入天牢,便冷哼了一聲也不看她。順手拿起林婉兒剛剛讀的那本醫術,隨意的翻看起來。
「朕還不知道,愛妃還懂醫術。」不看那醫書還好,看罷本就作弄人不成的賀蘭澤便更是怒火中燒。
這本書,竟是寫如何治療腿疾的!
好你個朝三暮四的女人!
死了一個許平凡,你這麼快便又找到新目標了嗎?賀蘭煜的腿我傾舉國之力都沒有治好,難道就靠你看看醫術便可以治愈嗎!
賀蘭澤氣得胸前起伏連綿,憤恨的將手中的醫術朝林婉兒臉上摔去。
林婉兒眼見他將手中的書擲來,也不躲閃,只將那一雙丹鳳眼緊閉,朱唇輕抿,兩彎柳眉下意識的擰到了一處。
醫術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林婉兒臉上,賀蘭澤本就有功夫在身,又是正氣在當口不自覺的多使了幾分力道,那醫術飛來時帶著風,直直地和林婉兒左臉相撞。
又是左臉,林婉兒在心中苦笑,這冷帝,就不能換個方向麼?
林婉兒睜開雙眼,因為疼痛,雙眼不自禁的氤氳了水氣。
林婉兒彎腰拾起那醫術,右手不能動,便將醫術放于右小臂上,再用左手一頁頁將因剛剛摔打而褶皺的書頁整理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