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咳嗽稍緩,虞兮欲接過白絹,皇帝卻一把捏在了手心,塞入袍袖之中。
虞兮神色一怔,心下,驚愕不已。
她分明,看見了那白絹之上,血跡斑斑。
再看皇帝,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坐在炕上的身子,搖搖欲墜。
虞兮忙取了靠枕,扶他歪在靠枕之上。
皇帝環視了眾人一眼,顫巍巍地開了口︰「朕久病不愈,怕是時日不多……」
「皇上……」眾人神色各異,卻不約而同開了口。
「罷了。」皇帝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神情疲憊,語氣沉重,「都是朕的兒子,都是朕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們爭來斗去,費盡心機,為的,不就是朕這個位置麼?今日,朕便立儲,絕了你們奪嫡之心。」皇帝拋出這驚天火雷,眼瞼下垂,不動聲色,目光,卻來回在幾人臉上打著轉兒。
眾人一听‘立儲’二字,不由心下一緊,屏息而立。
「策兒,你是朕的長子,向來最是沉穩,你可願意,輔助下一代明君麼?」
他在他眼里,果然是不配的。
他,只是一個殘廢……
皇甫策猛地,收緊了廣袖下的五指。
再一點點,輕輕放松開去,聲音听不出半絲波動︰「兒臣,遵父皇旨意。」
「嗯。」皇帝滿意地點點頭,正要開口,又一串咳嗽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鏗鏗有聲咳嗽不停。
侍立在側的胡公公忙上前用白絹捂住他的口鼻,輕輕替他拍背順氣,勸道︰「皇上,太醫說,你不易勞神費力,你先歇會兒,再說吧。」
好容易止住了咳,胡公公收了白絹,赫然發現白絹上一片猩紅,不由神色大變,驚呼出聲︰「太醫,快傳太醫!」
眾人這才真真正正,感到了真實,聖上,是真的病危。
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皇甫策和皇甫鈺,也不免心中打鼓。
難道,皇帝真的已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了麼?
「退下,狗奴才!」皇帝沉聲喝道,聲音中卻少了往日的威嚴,氣喘噓噓。
皇上仿若,沒有看到眾人驚恐的神色,一字一句道︰「策兒、鈺兒、瑞兒、璃兒,你們要好好照顧你們的九弟……」
眾人吃了一驚,目瞪口呆地轉頭,看向,正被乳母抱在懷中的九皇子皇甫浩。
那個生母低微年僅三歲的皇子,轉眼間,就成了天下貴不可言的貴人。
眾人,驚愕不已。
虞兮心里,卻微微有些疑惑。
憑直覺,她就能肯定,聖上,絕不會真的,立黃九子為太子。
江山社稷,豈是兒戲。
聖上,有這麼多已成年的優秀兒子,又豈會選擇生母身份卑微,尚**的黃九子?
聖明如他,決計不會。
再有,他說過,會將她,賜給太子。
他究竟,在試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