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月兌口而出︰「誰？」
繼而，垂眸不語。
她，逾越了。
這些，哪里是她，可以問的。
皇帝卻絲毫沒有責怪之意，開口答道︰「自然，是你的母妃，南朝潯陽公主。」
虞兮驚愕不已。
他果真，是認識母妃的麼？
皇帝卻陷入了回憶之中，緩緩開口︰「那一次瑤台盛會，朕和你父皇，還有當時的北戎太子，同時見到了你的母妃，驚為天人。」
「那時年輕氣盛，哪里懂什麼溫柔體貼，只知一味掠奪。不想，卻引得你母妃反感。待朕明白過來，那強烈的佔有，就是愛時，你的母妃，已然和你父皇你儂我依。」
「最終，三國太子同時求娶，你的母妃，毫不猶豫，嫁入了最窮最弱的西蜀。」
「西蜀戰敗之時，大臣們勸朕攻城掠地。你父皇俯首稱臣，自願留下你，為朕侍疾。朕，竟不顧滿朝文武反對，毫不猶豫，答應了。」
「聖上……。」虞兮驚呆了，她不知道……
原來，西蜀皇族還在，是他的寬仁。
原來，她能在東元安然無恙，是他的善待。
「虞兮，你的母妃，將你教得很好。朕，很欣賞你。皇後和姚貴妃爭著選世家女子為黃子妃，壯大自己的勢力。她們哪里知道，你比她們挑的那些女子，好太多了。」
他若有所思地瞧著她，神秘一笑︰「所以，朕決定了，要彌補當初的遺憾，讓你，嫁入東元。咳，咳咳……」
皇帝再次咳嗽起來，殷紅的血絲浸透白絹，沿著指縫，緩緩流出。
「奴婢去傳太醫。」她站起身就往外跑。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顫巍巍地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掛飾，費力地，套進她的脖子里，細細替她收好︰「這，就是朕，給你的聘禮。」
「聖上……」虞兮緊張起身，欲推辭。
聖上卻吃力抬頭，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耳語︰「虞兮，你听好了，遺詔在……」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胡公公小步跑了進來，稟道︰「聖上，皇後娘娘來了。」
皇上一把，推開呆愣的她，咬牙擠出兩個字︰「去吧。」
皇後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入了殿，草草行過禮，沉聲道︰「劉太醫，愣著干什麼？還不上前給聖上請脈。」
劉太醫慌忙上前，跪了，指月復，隔著白絹，壓在了皇上的手腕上。
「皇後，派人，傳姚貴妃和皇子們來，朕，有話要說。」皇帝雙眼微閉，面容平靜。
「是，臣妾，這就去辦。」皇後答應著，出了暖閣。
×
虞兮再回到正殿之時，殿內哭聲婉轉，檐下梁上，都是雪白一片。她不動聲色，挑了僻靜的地兒，擠在宮女中跪了。
門口，有身影飛奔而來，擠開眾人，在靈前，‘咚’地一聲，跪了。
那身影，虞兮不用細看，也知道是他，四皇子皇甫鈺。
他神色凝重，重重磕了三個頭，抬頭，雙目猩紅，恨恨地瞪著皇後，咬牙開口︰「父皇，兒臣不孝，來遲了！」
那眸地，分明有了淚意。
虞兮幾乎立即，在心里肯定，皇後派去傳旨的人，做了手腳。
不然，皇甫璃第一時間趕到，而他，此時才來。
里面躺著的那個人，是東元的國君，可也，是他的血脈相連的至親啊。
而他，竟連最後一面，也沒見上。
叫他，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