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本宮就知道,公主不會那麼爽快。不然,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恭候公主大駕。」皇後平靜地瞧著她,嘴角,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咬牙開口,「殺!」
有太監手起刀落,‘嘶’地一聲,跪在前排的太監。應聲倒地。
鮮血噴射而出,濺在了旁邊宮女雪白的宮裝上,偏偏殷紅,觸目驚心。
宮女面色痙攣,渾身顫栗,卻愣是咬著下唇,尖叫聲壓在嗓子眼里,不敢叫出聲來。
胸口,一陣窒息,終是,兩眼一翻,軟軟倒地。
屋內,響起一片倒抽氣的聲音,宮人們嚇得面無人色,以額貼地,瑟瑟發抖。
虞兮到底,驚呆了。
她沒想到,皇後竟然,狠毒到了,殺人不眨眼的地步。
虞兮憤怒了,上前兩步,指著正持刀走向下一個人跟前的太監,厲聲喝止︰「你!住手!」
身後,傳來皇後的輕笑聲︰「公主難道,還不明白麼?他住不住手,決定權,在公主你,手上。」
虞兮猛地轉身,皇後的心瞬間提了上來,屏住呼吸,廣袖下,十指緊握,一字一句問道︰「交不交?」
眼前,一臉平靜,雍榮華貴的皇後,眸地,卻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虞兮遲疑了。
遺詔,在她手上。
可是,皇後下手那麼狠,面前的太監,血濺當場,而誠王他,現在還在昏迷之中。
她如何,能把遺詔,放心交在她手上?
是的,她,不能。
虞兮閉眸,重重透了口氣,鼻子微酸,哽咽開口︰「奴婢手上沒有,拿什麼交給皇後?娘娘既然,是沖奴婢而來,又何必,把氣撒在無辜之人身上。」
皇後氣結,雙目圓睜,緊緊盯著虞兮蒼白的臉頰,緊握的十指,一點點松開了去,壓住上涌的怒意。
她不能,將她逼得太緊了。
她今夜,必須,要拿到遺詔。
再張口之時,語氣緩和,輕聲勸道︰「他們,可都是同你一起,都在天子殿中,侍奉聖上。平日里,可沒少關照公主你,難道,你竟忍心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你面前麼?」
有膽小的宮女,跪行上前,朝虞兮磕頭不住,抽泣道︰「公主,求求你,救救奴婢。」
「公主,求求你……」
「公主……」
求饒之聲,此起彼伏。
虞兮看著他們,忍不住,淚眼朦朧。
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難道,主子的命,才是命,奴才們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皇後要的,不過是詔書,是皇位。
誠王,有定國護著。
明日百官面前,遺詔昭告天下。
皇後,定然也沒空,再為難他了吧。
至于皇甫鈺,即便,他不能登上皇位,也定然是能自保的。
姚貴妃和他,可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
相反,是最耗油的,那一盞。
「好。」虞兮輕啟薄唇,低聲說道,「只是……」
「公主,不可以,不能交!」有太監的聲音大聲阻止。
虞兮循聲望去,印入眼簾的,是胡承恩熟悉的面孔。
「承恩公公,胡公公呢?」虞兮月兌口而出,問出了心中一直的掛念。
「師傅他已……唔……」
身後有太監的手,捂住了他的嘴,胡承恩口不能言,卻死死地瞪著她身後的皇後,那眼神,帶著殺人的恨意。
持刀行凶的太監邁上前去,抬腿,朝著他的胸口,就是兩腳。
胡承恩應聲倒地,卻再也沒有掙扎,也沒了聲音,嘴角處,有鮮血汩汩溢出。
虞兮倒吸了一口氣,正欲開口,卻見殿中跪著的宮人中,有人悶哼出聲,既而,倒了下去。
眨眼間,竟已全部倒下,不一會兒,便沒了生息。
嘴角,鮮血肆溢,綻放出一朵朵妖艷的花朵。
太監亦是變了臉色,一一檢查過,稟道︰「皇後娘娘,全部,中毒身亡。」
「中毒。」皇後亦是,震驚了,半響,才憤怒開口,「聖上…聖上……」
這個老狐狸,竟然這般狠。
連死後,也要算計得,這般精。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虞兮只覺,胸口如有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鼻子酸澀,眼淚,簌簌而下,跌跪在地。
聖上,是聖上嗎?
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切,所以,彌留之際,給殿中所有的奴才,都下了毒。
讓她,不至于受到脅迫,而交出遺詔。
虞兮甚至,有些恨起他來。
為了東元皇室,他竟然,視人命為草芥。
皇後冷哼一聲,暗道︰老東西,你若夠狠,你就全殺絕了給本宮看。你以為,殺幾個奴才,本宮就怕了,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你就在天上看著,本宮,是怎麼把東元天下,握在手中的!
「來人,把虞兮給本宮拿下!」皇後厲聲吩咐。
虞兮回過神時,雙肩已被鎖住,面前,是一臉狠毒的皇後。
「本宮原打算和公主握手言和,看來,公主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個破遺詔,本宮,不要了。胡公公已經追隨聖上而去,只要公主也去那邊侍奉聖上,那本宮的遺詔,就是聖上留下的那一份。」
皇後從廣袖之中,取出個卷軸,呼地一聲,展開在她面前,懸在空中,輕輕顫動著。
明黃的雲錦面上,金絲線雙面繡龍騰圖案,就連紅色的大印,也已然蓋好。
虞兮錯愕不已,看來,皇後籌謀已久,這份遺詔,不知都已經備好多久了。
她,早就做好了打算,這是要,‘篡位’!
只是,她既已決定謀朝篡位,又何必使盡手段,逼她,交出遺詔?
是了,若是明天百官面前,同時出現兩份遺詔……
皇後,雖然暫時控制了內廷,可也難保,不生變數。
明日遺詔之事,若是出了岔子。
難道,她王家還能,公然造反不成?
虞兮的心里,反而平靜了,她不過,是恐嚇她而已。
抬頭,平靜地看向皇後,淡淡開口︰「皇後當然可以殺了奴婢,奴婢死了,明日百官面前,自有人會呈上遺詔。」
是了,她恍惚記得,她帶人入天子殿的時候,她出去了。
她命人,遍尋不著的時候,她卻,從天子殿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