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潛流 第二十章 曙光(上)

作者 ︰ 孟仙

有一天中午,妹妹突然來了,給我一個驚喜,姐妹相見,淚流滿面。我問︰「皓月!媽媽和朝陽都好嗎?」她說︰「朝陽學習成績很好,不用操心,就是媽媽經常心口痛。」我說︰「媽的身體不好就不要去上工了!」她說︰「怎麼可以呀?隊長派工經常讓她和地富反壞右在一起勞動,媽只能暗自落淚。有一次,大多數婦女都去施化肥,仍然叫媽去挑重擔。嬸嬸不服氣地說,你這麼大年紀的人,為什麼不能和我們在一起干點輕巧的活?媽就跟她們去了,在半路上被隊長發現,他指責媽,為什麼不服從分配?媽說,你自己心里有數。他叫喊著,我沒有數!一把抓住媽的衣襟,用力推倒在地,還大聲嚷嚷︰我今天就是動手了,叫你大姑娘回來吧!我不相信她有多大的後台!可憐媽坐在地上好長時間都爬不起身,回家後我見她上青紫了一大片。」此時妹妹已經泣不成聲,我淚流滿面,憤怒地說︰「我的後台就是黨中央!就是**!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媽不讓我告訴你,臨走時還說,你姐姐一輩子給這個家害死了,只有媽知道她心里有多苦,你爸去世後,是她撐住這個家,我們才得以生存,現在,她再次身處逆境,我們又幫不上她的忙,不能再給她增加麻煩了。可是,剛才我都忘了!」我們這個家,真是處處伴愁顏,我是頂梁柱,必須堅強。我說︰「皓月!姐姐沒事。你告訴媽,我畢竟是下放干部,工資照發;再說,我是農村中長大的,勞動也難不倒我。」

小群放學回來了,一聲「阿姨!」就撲倒在妹妹懷里,妹妹緊緊抱起她問這問那。我說︰「好啦!趕快吃飯,晚上再親熱吧!」妹妹說︰「生產隊分的魚,媽燒好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分到一條小鰱魚都舍不得吃,作為禮物送給小外孫女吃,可見他們的生活有多艱苦!而在女兒眼里又何尚不是一頓美餐呢?女兒上學去了,我問妹妹︰「隊里年終結算沒有?一個工有多少錢?」她說︰「算了,一個工六毛五分錢,我們在全村四個隊中最高,南隊只有四毛錢一個工。」我又問︰「你們的工分錢能把口糧買回來嗎?」她說︰「夠了,幸虧朝陽放學、放假都去勞動,爭了七十多個工,否則我們家也是個超支戶。」我心酸地說︰「弟弟也能掙工分了,我們家看到希望了!」可是,妹妹說︰「今年收成都不好,公社逼著大家擴種雙季稻,硬任務,種不種是政治態度問題,我們這里的氣候就不適宜于種雙季稻,結果是前季產量低,後季秧苗栽下去根本就沒有發棵,哪有稻子收?雙季不如一季多,糧食減收不算,就連燒火的草也沒有了,家家都在犯愁,越是喝粥越是多燒草,冬天怎麼辦?」我說︰「不著急,姐姐買點樹枝給你送回去。」

下午勞動時,我對趙站長說︰「趙站長,想請你幫個忙,妹妹說家里沒有燒草,我想買些撫育下來的樹枝送回家可以嗎?」他沒有立即回答,考慮成熟後對我講︰「我們撫育下來的東西都是供應食堂和各家各戶用的,從來沒有賣過,你要買的話,要開發票,多少錢一擔,還要請示場部,太麻煩了。這樣吧,我劃給她一塊成活兩年的小松樹林,你妹妹,或者找幾個人,按照我們的要求撫育,搞下來的草根呀,樹枝樹根呀都給她,我們不開她工資,這樣一來,我們的撫育任務完成了,你們家燒草也解決了,好嗎?」「好!好!這是兩全其美之計,太好了!領導考慮問題就是全面解決。」「難得听到你說奉承話,特別開心!」他說過後哈哈大笑,我說︰「我是真心感謝!」

當晚妹妹就寫信給好朋友,三天之內都趕來了,三個大姑娘起早模黑,十分認真,她們苦中作樂,樂此不疲,給我家里帶來了活力,我的心情也舒坦些了。不到半個月,給她們顧了一輛大拖拉機,滿載而歸。誰知到家後的妹妹,又遭隊長的興師問罪︰「皓月,你到哪里去了?」妹妹驚奇地回答︰「去看姐姐,我請過假的。」隊長說︰「我同意你這麼長時間了嗎?私自外出打工,無組織無紀律,不僅僅是做檢討,還要倒扣你半個月的工分。」說完便走,妹妹哭的很傷心,媽媽勸說道︰「人在矮檐下,誰敢不低頭?忍住吧!忍一忍,百忍成金。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他扣吧,反正你也沒有閑著,我們有草燒了,他只好看著,無可奈何。」

誰知村上人得知這個消息後,紛紛議論︰「有這種好事?不花錢就能把燒草運回來?趕快找星兒聯系呀!」「現在是農閑季節,有的是勞力。」「我們家的稻草很快就燒完了,隊里不組織,我們自己去。」……四個隊長商量決定︰叫我們北隊隊長帶著妹妹來找我聯系,我不咎既往,熱情接待,妹妹撅起小嘴巴低聲說︰「好意思呢!」我對她說︰「做人要大度,宰相肚里好撐船。媽媽也常說,寧可人負我,不可我負人。再說,他能為集體利益硬著頭皮來找我就是進步,我覺悟程度應該更高,為了全村父老鄉親我要盡心竭力把事情辦好。」趙站長真好,給予極大的支持,劃出一大片山坡給他們,終于解決了全村老小今冬明春的燒飯問題。回家過春節時,老老少少見到我無不表示感謝,面對這些樸實無華的情感,我想起**的教導︰「一個人做點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一貫的有益于廣大群眾,一貫的有益于青年,一貫的有益于革命,艱苦奮斗幾十年如一日,這才是最難最難的呵!」

**教導我們說︰「通過實踐而發現真理,又通過實踐而證實真理和發展真理。從感性認識而能動地發展到理性認識,又從理性認識而能動地指導革命實踐,改造主觀世界和客觀世界。」金沙縣的「六一九」和「工農學」兩個派系斗爭,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到處私設公堂,大搞逼供信,刀光劍影,白色恐怖,搞的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受害者的親朋好友偷偷外出上訪,一封封寫給**和周總理的人民來信,都從外省、市寄出,引起了中央領導的高度重視。據傳說,我們的好總理伏在全國地圖上查看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了這個金沙縣,覺得地方雖小,問題不少,對省委作出了立即派人調查,並且予以解決的指示。

造反司令徐某人已經爬上縣的最高領導位置,他的幫派體系在全縣範圍內盤根錯節,將這個縣搞成了針插不進、水泊不進的獨立王國。調查組的同志們住在縣招待所,都被嚴密監視,幾乎失去人生自由。他們改變了策略,深入工廠、農村、機關、學校,找基層群眾談心。雖然經常遭到盯梢,最終還是沖破了重重阻力,著手解決了不少冤假錯案,對一些革命干部落實了干部政策。田興華這個奸污知青、破壞上山下鄉運動的蛻化變質分子劣跡昭彰,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何玨等所謂的「五一六」分子都被解除監督,群眾無不歡欣鼓舞,稱贊調查組費組長為「費青天!」

嚴寒的冬天又過去了,晨曦拉開靜謐的夜幕,大地送走黑暗,迎來了一個晴朗的早晨。朝陽從東方地平線升起,萬道霞光給荒涼的小山坡披上了金色的盛裝,一抹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照來,有一絲暖意,我隨手推開窗戶,誰知驚動了覓食的麻雀,撲——撲——撲!都飛上了樹梢。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在荒涼的不毛之地上飛翔不歇的小鳥。一縷玫瑰色的霞光斜射在我臉上,照亮我深邃的眼楮,顯示出無比渴慕的神情。唉!人不如鳥,鳥不如草,也不無道理!

今天上午趙站長到場部開會,下午收工時分把林志遠帶回來了,他還挑著自己的行李,我想︰莫非叫他回家來?便速速把門關上。果然不出所料,不一回兒,趙站長來敲門,說︰「小張!開開門,我和老錢找你談話呢!」我不得無禮,只好把門打開。並對小群說︰「你到老錢伯伯家和小哥哥玩吧!」孩子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乖巧地走了。「請坐!」他倆坐下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以啟齒。趙站長說︰「老錢!還是你講吧!」他說︰「你是領導,當然是你講,再說,他們是怎麼對你講的,我又不知道!」趙站長見無法推辭了,說︰「好!我講,我傳達他們的話。陸颶現在不是副書記嗎?他說了,林志遠的問題不需要在這里隔離審查了,你帶他回家吧!我就問︰他的問題有結論沒有?他說︰什麼結論?審查他沒有錯,他是有問題,是有很多疑點,特別是軍婚問題,他自己不是也承認了嗎?後來又翻案了,反反復復,誰能說得清楚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的局面是洪流滾滾而來,泥沙俱下,魚目混珠,真偽莫辨,暫時先放他一馬,他沒有什麼可說的,好好反省,正確對待群眾運動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就這麼說的,不跟這個家伙嗦,後來我又向別人打听。听說這個軍婚問題他們作為案子向上報了,縣公檢法無人過問,他們就做模擬試驗,按那個女人所說,又找了四個瘦長個子的男的,還是在那間屋里,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叫他們五個人一個一個進去走一趟,讓那女人指認。你們知道那女人指認的誰?」他神秘兮兮地問,看他的神態我就知道,肯定不是林志遠。老錢慢條斯理地說︰「誰呀?我們怎麼猜得中?」他十分開心地笑了,說︰「是陸颶!天大的笑話吧?所以,小林的事情就這樣了,不了了之。老錢你相信嗎?」老錢感嘆地說︰「真是弄巧成拙,如此說來,他們也只好就這樣了卻此事。」他接著說︰「所以呀!事不宜遲,我就趕快把小林帶回來了,好讓你們夫妻團圓!沒想到,你,你不給他進門,這個事情搞的,老錢!你說說她吧!」老錢推心置月復地說︰「小張!古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照例你們小兩口的事我們不該多嘴,不過吧!你們原來是一對恩愛夫妻,是小林揪出來以後產生分歧的,現在對他解除審查,不就是宣布他沒有什麼事嗎!別听陸颶說的那些話,他是拔光毛的鴨子,嘴還硬著呢!這些坐直升飛機上去的人,會有個說法的。所以,你們的誤會也該煙消雲散了,希望你們能夠和好如初!好好過日子,人就幾十年光景,何必呢?」我萬分感激他們,說︰「謝謝你們二位!你們的願望是真誠的,非常感激!可是,對林志遠的問題我必須慎重考慮。趙站長!你可以接受他到護林站來勞動,而我不會輕而易舉接受他這個丈夫。因為我已經按照黨委會的要求,和他劃清界線,並且,徹底決裂了。你們都看見了,兩年來,我和他沒有書信往來,也沒有任何經濟往來,是我含辛茹苦養育著女兒,他沒有出一分錢撫養費。我有能力把孩子養大成人,供她上大學,培養教育成為國家的有用人才。」老錢說︰「並沒有扣發他的工資,他的錢用哪兒去了?」我搖頭說︰「不知道,想到他的事我全身發涼,求求你們,千萬別把他硬往我家里塞。」他倆沉默不語,很是為難,還是老錢說︰「我們再商量商量吧!」隨後就起身出門,我連聲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林志遠被按排在集體宿舍居住、食堂吃飯,他想不通,很生氣。勞動時,我倆如同陌路,視而不見,听而不聞。我知道他在恨我,恨之入骨。他根本想不到我的腦袋瓜里在思考什麼?有多麼痛苦?有多麼矛盾?又是怎樣的良苦用心?……這就是我的悲哀,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心總是想不到一塊兒去。其實,林志遠的問題,我心里像明鏡似的,「五一六」不存在,其它問題都是些無線上綱,軍婚是他的致命傷,而且罪責難逃。

自從我腦海里恢復了事件的本來面目,又沒有立即去告發他後,總覺得受到良心的譴責,時刻都在懺悔,有時我會仰視茅山道觀,默默禱告,祈求上蒼的寬恕,我當初的謊言並非故意撒謊,把案情引向岐途;現在的沉默也並非單純的包庇、喪天害理。只因這件事太復雜了,是由各方面因素決定的。我也存有私心雜念。為了女兒的將來,原諒我這顆為人母的心吧!兩年來,我就這樣生活在矛盾的煎熬之中,忍辱負重、忍氣吞聲的數日子。我常想︰也許今天的悲慘人生是上帝對我的懲罰,如果八年前我能堅定不移地相信黨、堅韌不拔地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該是多麼幸福!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比擬,甚至于我父親都不會走上自絕于人民的道路。因為,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我相信李旭斌的人格魅力,他的優秀品質能影響周圍一大片。他會幫助父親提高政治覺悟,正確對待運動的,而我就不可能有那些地主子女、反革命子女等莫須有的帽子扣到頭上了,前進道路上有向導,能避免少走多少彎路!而林志遠政治上不能幫助我就算了,我也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令人驚嘆的是他為了逃月兌自己的罪行,竟把我對他枕頭上議論某某人的話都進行揭發,真是叛徒的德性、投機商的嘴巴。想起這些怎不使我悲憤填膺?可是,他終究是孩子的父親,我從心底不想他鋃鐺入獄。听趙站長說到模擬試驗時那女人沒有把他認出來時,我懸吊的心也放下了。上帝保佑他逃過了此劫,何嘗不是我的願望?然而,審查了兩年,根本沒有對他下結論,仍然是個懸而未決的問題,留著長長的尾巴,隨時隨地可以拎出來示眾,我不得不防。所以我不能輕而易舉的就讓他回家,一是想讓他看看我們的艱苦生活,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對我們母女帶來的傷害;二是再次向場黨委會表明態度,我是決心與他劃清界線的,是你們出爾反爾,又來湊合我們;三是我思想深處的確存在著難以克服的心理障礙,不可能若無其事。

林志遠根本意識不到我的思路,我倆壓根兒就想不到一處去。解除隔離後他自我陶醉、自鳴得意,忘記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古訓。有時他還大言不慚地在群眾中表白︰「我一個知識分子,睡在床上的漂亮老婆不要,會對一個不認識的農村婦女,做那偷雞模狗的事,可能嗎?」他還說︰「我不怨小張,我們誤會太深了,情有可原,我慢慢等他回心轉意。」此話听來好像都成了我的不是,真是顛倒黑白、混淆視听。善良是美德,過于善良就是愚昧,成了被人欺騙和利用的弱點。我真想去和他理論一番,有些人也真的被他蒙蔽了,一同情他,自然而然就責怪起我來了︰「小張太過分了,家都不給回,難道真想離婚?」「這個女人也太狠心腸了吧?」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盡管如此,我內心世界還是暗暗地為他慶幸,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為了女兒的未來,我寧願忍辱負重。既然那對軍人夫婦都能寬恕他,我又何必做攪屎棍呢?可是,他如此這般認識不到自己的過錯,我不能輕饒他。因為他這種僥幸心理會埋下禍根,將來還會犯同樣的錯誤,然而,他不可能再次幸免,逃月兌罪責。到那時真是悔之晚矣!今天的寬容反而變成了坑害!**說過,我們必須學會全面地看問題,不但要看到事物的正面,也要看到它的反面。在一定的條件下,壞的東西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的東西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我究竟該怎麼辦呢?既庇護了他,又要挽救他、教育他、改造他。左思右想,想起越劇《盤夫索夫》,看來我必須借題發揮,來一個「關門教夫」。也許這樣做,比送他進監獄改造更好,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雖說是關門教夫卻不能在家進行,我擔心說話會被女兒听見,造成心靈傷害。今天下午仍然是在山上間伐馬櫟樹,收工前我路過他身邊,低聲說︰「你慢點走,我有話對你說。」「好!」他回答的很爽快,當趙站長宣布收工後,人們匆忙往家趕,若大一片森林就留下我倆。我背靠一棵樹干,望著西天暗淡無光的晚霞,思緒萬千……林志遠走到我身旁,嬉皮笑臉地說︰「星兒!你終于想清楚了?」對待這十分唐突地發問,我有些惱怒,便質問他︰「這話什麼意思?我有什麼想不清楚的問題?」他說︰「你不給我進家,主要是軍婚問題你信以為真,我說過,我是被冤枉的!」我氣憤地說︰「誰冤枉你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今天老實告訴你,來龍去脈我一清二楚,不是為了孩子,我輕饒不了你這條漏網之魚!現在兩條路供你選擇,若是想回家,我們關起門說話,你必須端正態度,有承認錯誤、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誠意,取得我的寬恕;另一條路是你繼續自以為是、自圓其說,你就這麼拖下去,我告訴你,夜長夢多、言多必失。總有一天,會老賬新賬一起算,到時候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再說,即使你能逃月兌法律的懲處,對于家庭而言,你休想!我就這樣耗死你!」他又說︰「他們模擬試驗都做過了,那女人沒有指證我!」我氣憤地說︰「沒有指證你就萬事大吉了?只能說明那是個二百五,被人睡過了還不知道是誰?兩個禽獸之徒!你還厚顏無恥說得出口?」我越想越憤恨、我從心眼里鄙視他,更加厭惡他那僥幸取勝的神態。我好像渾身是勁,找了一棵很粗的樹扛上肩,他說︰「你怎麼走啦?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我狠狠地說︰「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該講的我已經講了,你自己考慮吧!民族英雄吉鴻昌說過,路是腳踏出來的,歷史是人寫出來的。人的每一步行動都是書寫自己的歷史。你的歷史準備怎寫下去由你自己決定。」說完,我扛起那棵樹就走,他也扛起樹跟在後面,一路上我倆默默無言、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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