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季猛一見王烈直接指向他,又見自己兄弟龍季常被人抬下校軍場後的淒慘模樣,心中頓時怒火升騰,紅著眼楮問︰「劉刺史,你這是故意叫你的弟子來羞辱我麼?」
言語間,已經有了絲絲殺意。
劉琨看著這一切,也有些愕然,雖然那龍季常言語無禮,但王烈手下這員猛將卻也夠心狠手辣,竟然一招就奪了對方性命。
而王烈竟然攔在龍季猛馬前,要代替蘇良挑戰龍季猛,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王烈可能是不了解龍季猛,但劉琨卻知道龍季猛一身武功卓絕,當年在劉琨攻打並州以南的上黨郡時,曾對上石勒手下十八騎之一的大將桃豹,不過十幾個回合,就將氣焰囂張的桃豹殺的丟盔卸甲,被陣前觀戰的石勒驚嘆為火龍將軍。
如此赫赫威名的大將,如今年不及冠的王烈,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而不管怎樣,劉琨有怎麼能眼看王烈送死?
劉琨正想著這些,龍季猛卻是報仇心切,見劉琨不說話,以為他是理虧,更是惱怒︰「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殺我兄弟,我定殺之,望大人您不要阻攔」
說完就要提刀,再次縱馬沖向蘇良。
蘇良卻是一臉堅定的看著王烈,只待他發話,就一槍刺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
但王烈卻搖搖頭,這一戰,蘇良絕對不能再上,至少不能再殺龍季猛。
剛剛和龍季常對戰,蘇良可以用比斗中招式控制不住,因此才誤殺做解釋,但若對上龍季猛再誤殺,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以龍季猛對劉琨的所作所為,還有他弟弟龍季常剛剛在賽場上所說的那些侮辱王烈他們的話,足可見其為人,這樣的家伙死一百遍都不足惜,但決不能讓他連累蘇良受罰,殺他需要別人。
想到這里,王烈掃了一眼龍季猛那高大巍峨的身材,後世正是這個卑劣的家伙,給了劉琨最後的反叛,故意不屑道︰「比斗之中,刀槍無眼,龍季猛大人輸不起麼?」
龍季猛聞言,瞳孔猛的一縮,如針一般的眼神刺向王烈,王烈攥緊了長槍,只待龍季猛發作,最好能失控動手傷他,那邊程翯和林海他們早就在人群中張弓搭箭,只要龍季猛失控動手,賽場之下就屬于蓄意傷人,就盡可以一箭射死他,再和劉琨解釋。
但哪想到,龍季猛沉吟片刻,卻忽然啞然失笑,滿臉橫肉的臉部不斷抽搐,猶若厲鬼哭號一般咧開嘴︰「小郎君教訓的是,是龍季失禮了,我不該找這位蘇小郎君的麻煩。」
王烈一愣,卻沒想到龍季猛竟然如此能忍,如今看,這個家伙可比那看似精明實際囂張的高喬厲害多了。
怪不得能一直被劉琨信任,甚至最後將自己的小兒子都交給他保護,卻不想反害了劉家上下的性命。
劉琨看到這里,哪還能不明白王烈這是要故意打壓龍季猛,但龍季猛是他的心月復愛將,烈是他的弟子,這兩邊那邊他暫時都不想責罰。
而且,根據劉琨這些日子對王烈的了解,他相信王烈不會突然昏了頭隨便得罪龍季猛。
「我的好學生,你究竟要做什麼?高喬也就罷了,這龍季猛怎麼也是我的愛將……」
劉琨剛要開口說和,讓雙方就此作罷,龍季猛卻話頭一轉︰「小郎君,既然你處處維護你兄弟,我敬重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而且你兄弟已經連戰了數陣,想來身子已經疲乏,我若和他比斗,顯得我欺負人,那小郎君你身為劉大人弟子,如今可敢替你兄弟與我一戰,也給我一個為我兄弟彰顯忠義的機會」
龍季猛這話說的極有技巧,先將王烈阻攔其為兄報仇樹立成有情有義的典範,然後再反過來利用這點來訛詐王烈,逼迫其代替蘇良與他決斗。
劉琨聞言,眼色一寒,就要喝止龍季猛。
王烈卻一咧嘴道︰「都尉大人,我听說你在胡人那邊有個火龍將軍的名號,您年紀也不小了,比斗之中,刀槍無眼,若你有失手,污了一世英名,可不太好。」
「好好好,小郎君如此為我著想,我心領了,今日我卻真的很想請小郎君指教一二,難道小郎君只會空口白話,卻不敢應戰,你的兄弟情誼就是如此麼?你就不怕丟了劉大人的名頭麼?」
龍季猛這話一出口,場邊一片嘩然,也有那暗中想要渾水模魚的家伙開始議論紛紛,說王烈不過是仰仗師尊肆意妄為的無能之輩。
話音雖下,但劉琨和王烈卻都能听得清楚,又見王烈和龍季猛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劉琨氣得臉色煞白:「你們兩個,當我這個刺史不存在麼?」
聞听劉琨斥責,龍季猛的一腔怒火已經完全轉移到劉琨和王烈身上,他已經認定是面前的兩個人主使場上的蘇良殺人,他也不是傻蛋,從蘇良連戰數陣,卻還能一招擊殺自己的弟弟,看出蘇良是天生神力,自己恐怕勝之不易,就算取勝也可能負傷。
但王烈不同,看著雖高大,但明顯不是很強壯,又是這個蘇良小賊的大哥,所以他才決定要和王烈決斗。
而且一定要在決斗中假裝失手,一刀砍死王烈,為自己的弟弟報仇。
這樣,就算劉琨事後也不能再說出什麼。
四周的議論越來越大,劉琨的憤怒不但沒有讓他們住口,反而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王烈抬起頭,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並州軍上下,有激賞、有驚訝,但更多的卻是不屑,一股傲氣卻忽然涌上他的心頭。
現在,就連劉琨也有些懷疑的看著自己︰「阿烈,你究竟要做什麼?」
自從穿越而來,為了能保存性命,王烈一直低調為人,拼命積攢實力,在青山村訓練了一批伙伴,開墾了萬畝梯田。
可是,直到進入幽州軍後,被劉佑陷害,王烈才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和士族門閥隨便動動手的搜刮與掠奪相比,卻如蚍蜉撼樹,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王烈才更加渴望擁有自己的力量,這等亂世一切都是空談,唯有強大的武力和更多的伙伴與手下,才是保證一切的基礎。
他讓蘇良廢掉龍季常,就是要替自己的老師除害,劉琨地位穩固,他才能更好的在北地崛起。
而且,更是要趁機立威,讓蘇良上位,將來好能更好的控制住這一支「討逆軍「,好收為己用,但現在好像連劉琨也有些不理解他。
從雞鳴山到晉陽,千里之遙,從一介小兵到名滿天下的劉琨的弟子,他仿佛離目標越來越近,但這一刻,王烈卻發現,如果自己一直這般含蓄、壓抑自己,別人卻只不過一直當他是一個有些才華,但更多卻是憑借運氣上位的寒門子。
他怎能甘心?
王烈很難受,猛然拜倒︰「師尊,烈無貳心,只是我兄弟失手傷了龍季猛大人的兄弟,所謂殺人償命,本該如此。但一則這是比斗,事先說過刀槍無眼,生死有命,我兄弟是無心之過,罪不當罰;二則,我兄弟已經連戰數陣,我身為他兄長,自然要替他出戰,也算給龍季猛將軍一個交待。」
這邊,龍季猛也是跪倒在地,大聲道︰「請大人準許我為死去的兄弟出戰,與王烈一戰」
劉琨見事已至此,知道不是自己強令就可以壓下去的,氣惱道︰「好好,刀槍本無眼,手下須留情,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坐下不再說話。
龍季猛卻認定是劉琨指使,暗罵︰「我兄弟死時你怎麼不如此說。」
王烈和龍季猛各自要為自家兄弟出頭,開始決斗,比武奪帥的比斗也只能暫時中斷。
這邊王烈讓蘇良為自己壓陣,又小心囑咐了程翯和林海等人幾句,這才翻身上馬。
很快,場邊戰鼓擂起,眾人都睜大了眼楮,這一場可不是溫和的比斗,而是生死有命的決斗無論是王烈戰敗,或者龍季猛身亡,都將是震驚整個晉陽,乃至並州的大事件。
王烈卻是毫不猶豫,一縱黑龍進入校軍場,右手執槍,擺開起手的架勢,指向龍季猛。
這一刻,王烈心中只想堂堂正正的擊敗龍季猛,讓所有心懷叵測的人閉嘴,也讓這並州全軍認識到,他王烈,不只是劉琨的弟子,還是一個有能力統帥他們的將軍。
雖然暫時他不能來奪取這統帥之位,但他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差。
什麼是熱血,將一切敢與阻攔自己的敵人踩在腳下,毫不猶豫的刺出手中大槍,這就是一點熱血。
龍季猛一看王烈大槍,雖不似殺死自己弟弟的那個蘇良一般,全是精鐵鑄造,但看槍桿,似乎是按照制槊的方法所制,上邊刷了桐油,如金屬一般閃亮,槍鋒更是長出一般長槍的槍鋒近一半。
槍身如龍出水,槍鋒寒光閃爍,大槍足有丈八、震人心魄,真是一把好槍。
龍季猛此刻卻神色一正,再無半點驕縱之氣,手中長刀一點王烈,卻進入了戰前的狀態。
王烈微微點頭,龍季猛這個樣子才算是一代猛將的風采。
不管其人品如何,單論這份能這麼快就從憤怒中月兌離、進入戰斗狀態的本事,龍季猛至少不比自己擊敗的那個呼延莫差到哪里去。
可是呼延莫當日是又累又餓,被自己事先奪了銳氣,自己踩僥幸擊敗他,現在的龍季猛卻是人精馬壯,又和自己這邊有殺弟之仇,斗志正旺,卻是一個十足的對手。
但王烈從來就不是一個事到臨頭後悔的人,事前他已經想好了一切利弊,在這里,堂堂正正的擊敗龍季猛,絕眾人之口,樹少年之威,再無一絲顧慮。
想到這些,王烈氣勢一變,場邊眾人都注意道了他身上的變化。
這個平日里笑眯眯的,甚至有點懶洋洋的少年。
當他翻身騎馬,拿起長槍之後,整個人的氣勢就仿佛為之一變。
他不是龍季猛之前遇到過那些對手,聲嘶力竭,如雷如火;或者氣定神閑,笑看風雲。
王烈整個人就如這一桿大槍,靜默無語遙指敵人,又如一只滿月的弓箭,蓄勢待發直擊敵心。
兩個人相對了足有一分鐘,龍季猛跨下的戰馬不過是一匹普通的良駒,卻先受不了黑龍帶來的威壓,嘶鳴一聲前蹄亂刨,龍季猛知道不能再等,一磕戰馬,沖向王烈。
不等到王烈身前,龍季猛手中長刀已經高高舉起,等到刀鋒將要及王烈身,摟頭蓋臉向他劈去。
王烈見對方大刀刀勢凶猛,不敢輕視,雙臂用力向上一攔。
龍季猛手中長刀刀鋒直接劈在槍桿之上。
王烈手中這大槍,乃是段末坯祖傳,若不是感念王烈的救命之恩,段末坯又怎會送給他使用?
這槍桿的確如馬槊一般,用上好拓木加竹子揉和,用膠漆粘在一起,外層再纏繞麻繩。待麻繩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層裹一層,堅韌更勝金屬。
因此,雖被龍季猛的刀鋒直接斬上,竟然只留下一道白印。
而隨即,王烈大槍猛的一崩,直接借力將龍季猛長槊彈開。
雙馬錯鐙,龍季猛只覺得手掌有些微麻,暗自心驚。
這王烈的力氣雖然不算是神力,但比他也不弱幾分,畢竟剛剛他是主攻,王烈防守,自己有一輪之力,尚且如此輕易被崩開。
看王烈臉不紅,氣不喘,就知道他沒受到什麼傷害。
想到這里,再次縱馬沖向王烈,眼看到了王烈身旁,龍季長刀直沖而出,竟然以刀為槍,刀尖直刺王烈胸膛,速度之快更勝剛才。
力量不行,那就比速度,這一下若刺中,定能給王烈開膛破肚。
王烈大槍直接向外一撥,槍鋒下的紅纓瞬間纏住了對方刀桿,然後借力一舞,槍鋒竟然甩出三朵槍花。
龍季猛一招被破,又眼看三朵槍花分上中下三路扎來,心神一凝,用心破招。
但龍季猛長刀沉重,來不及回手攔截,卻是直接向外一帶,連續撥動,試圖挑開王烈槍鋒。
當當兩聲,火星崩現,三朵槍花他卻只挑中兩朵,最後一下只覺得手中長刀砍在虛處、
龍季猛只覺得手中刀鋒一空,落在虛處,心知不好,下意識的往後一倒。
王烈大槍猛向前探,如一條黑龍一般直奔龍季猛肋下而去。
好個龍季猛,暴喝一聲,長刀上揚,狠狠封住了王烈槍鋒,然後整個人借力一磕戰馬,避過了這奪命一槍。
王烈咧嘴贊道︰「都尉大人好俊的功夫。」
「豎子,納命來」
龍季猛老臉一紅,這種話與其說是贊美,不如說是譏諷。
龍季猛征戰疆場也有近十年,怎能受得了這種辱罵,戰馬飛奔王烈,王烈這次不待他劈出長刀,大槍直接前扎,想要中途攔截住他的攻勢。
龍季猛牙齒一咬,直接舞刀硬抗上去,這一次卻猛覺得手臂一酸,長槍差點被直接撞飛。
「咦,怎麼力氣忽然變得這麼大?」王烈心下有些詫異。
自己和龍季猛對陣的第一招明明只是半斤八兩,怎麼如今卻如此吃虧?
轉瞬卻明白過來,龍季猛原來一直在示之以弱,好能在假裝力戰下一刀殺了自己,這樣才顯得更像比斗中的無意失手,好狠辣的算計。
想及這點,王烈背後閃出一片冷汗,大槍被磕回後,就要封住身前要害。
但龍季猛卻不給王烈更多思考的時間,這個戰場上殺人過百,瀝血建功的將軍,的確不是一般對手可比,一招崩開王烈手中大槍,長刀的連招隨後便至,刀頭順著蕩開大槍的去勢,直接向下猛的一劈,砍向黑龍的馬頸。
這一刀,快如閃電,兩人相距不過兩米,若是其他戰馬,直接就能被削掉馬頭。
馬頭若斷,王烈必然墜馬,龍季猛的下一刀就能直接砍在他下墜的身上。
但黑龍那是何等戰馬,王烈微微一磕馬月復,動物的本能讓它在第一時間直接向一側翻身橫躺,但卻帶著王烈一起摔倒在地。
見王烈到地,龍季猛一愣,轉眼卻一聲獰笑︰「我不管你小子怎麼落地,你給我死吧」
手中大刀舉起,就要一刀劈死王烈。
倒地的瞬間,王烈被黑龍龐大的身軀死死壓住了一側大腿,一時間卻動彈不了。
眼看大刀劈來,王烈心下暗嘆︰「托大了,難道吾命休矣」
但腿卻仍然不斷蹬踹,妄圖月兌離開馬身的壓制。
看台上的劉琨此刻也顧不得保持沉穩,急得站起身大喊一聲︰「刀下留人」
但龍季猛恍若未听見一般,長刀已然劈出。
場下眾人驚呼一片,校場一側,討逆軍眾人之中,身穿隊主服裝的程翯和林海,手中彎弓早已經舉起,瞄準龍季猛咽喉,手指就要松開弓弦,一箭射殺龍季猛。
但危急之下,王烈卻忽然奮力一挺,黑龍隨著他的挺身,心有靈犀一般,龐大的身軀向前一劃,長刀直接砍在黑龍身上的鞍橋。
真是險之又險。
但盡管躲的及時,可是黑龍身軀移動,卻正好攔截在了龍季猛的刀鋒前,長刀刀鋒瞬間將黑龍身上的鞍橋一分為二,又劃破了黑龍的馬具。
馬具開裂,黑龍慘嘶一聲,馬背一側出現一道深深血痕,幾可見骨。
王烈見黑龍受傷,心疼的大吼一聲︰「啊——黑龍,起——」
這一聲暴喝中,黑龍翻身躍起,王烈一只腳踏在腳蹬上,借著黑龍起身一帶之勢,整個人騰空躍起,手中大槍刺向龍季猛胸膛。
這一槍,王烈體內的血液似乎都被點燃,卻比剛剛龍季猛那一刀還要快上三分。
龍季猛本以為自己剛剛那一刀就可以輕松劈死王烈,為弟弟龍季常報仇雪恨,
但卻萬萬沒想到王烈胯下的戰馬如此通靈,竟然兩次幫他躲過必殺之招。
此刻,王烈借黑龍之力飛身而起,整個人已經完全放棄防守,槍鋒直刺龍季猛。
龍季猛連遭意外,心神已亂,只見眼前的槍鋒越來越大,心下驚惶,下意識的舉起長刀去攔王烈的槍鋒。
王烈暴喝一聲︰「殺——」
手中大槍槍鋒一轉,由豎直變為扁平、
龍季猛的長刀攔在了而槍鋒前,但卻被一股螺旋之力直接被蕩開了防御,王烈大槍的槍鋒順著刀刃,劃出一道耀眼刺目的火星,晃花了龍季猛的雙眼,龍季猛一閉眼楮,長槍扎進了他的咽喉。
王烈身形下墜,直接落在已經起身的黑龍背上,手中長槍卻依然刺在龍季猛咽喉處,鮮血就如噴泉一般從那咽喉處的傷口向外噴灑著,龍季猛的半個脖頸幾乎被戳斷,當場就斷了氣。
王烈雙腿雙手此刻都微微顫抖,這電光火石間的數招,幾乎耗盡了王烈渾身所有的力氣,卻比曾經那一夜在山谷中與吳豫的千人對戰,還要驚心動魄,消耗心力。
「嘶——」
看著斷了半截脖頸,卻被大槍支撐猶自不倒的龍季猛,場內外一片嘩然。
名滿並州,被石勒驚嘆為火龍將的「火龍將軍」,不過十數個回合,就被眼前這個籍籍無名的王烈一槍扎死。
雖然王烈勝的險之又險,但這一刻沒有誰會再說王烈勝之不武。
這可是用命的搏殺,眾人捫心自問,換做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都未必能比王烈做的更好。
逆境之中,不放棄努力,最終把握機會,一招擊殺強敵,光是這份堅韌的心智,就足矣讓大多數人退卻。
一直想和王烈都爭斗之心的令狐泥更是張大了嘴巴,這一刻他才認識到這個當日在長街上按住自己雙手,不讓自己拔刀的少年,其實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場外,見王烈殺死龍季猛,程翯和林海手中的弓箭這才悄悄放下,如果剛才王烈掙月兌不出,程翯的羽箭絕對會毫不猶豫射進龍季猛的咽喉。
不過八十步的距離,程翯卻是絕對有信心一箭奪去毫無防備的龍季猛的性命。
殺與被殺之間,其實只有一層之隔,只是大多數人都被場上的緊張局勢所吸引,沒有注意到這些罷了。
王烈長槍收回,失去了支撐的龍季猛、尸首墜落馬下。
「你輸了,龍季猛大人,我的兄弟,你動不了。」王烈淡淡道,望向四周,場下並州軍肅穆無比。
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憤懣都化作了暢快,雖殺一人,卻懾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