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稱王 第二卷,謀幽州 第一百九十六章,王浚的要求

作者 ︰ 飛過天空

第一百九十六章,王浚的要求

這邊王烈和費辰先行到了後門,等了不到一刻,謝鯤和段疾陸譽和裴憲先後身穿便服到達。

幾個人並不知道王烈要做什麼,剛剛他們正聚在刺史府的大廳處理公務,白文過去說王烈有請,還讓三人換便服。

當時,謝鯤還笑談︰「莫不是王小郎君要請我們去外邊吃酒,怕別人認出麼?」

等見到王烈,見王烈面色嚴肅,三人才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王烈卻也不隱瞞,直接把王浚還活著的消息告訴給三人。

謝鯤等三人听到這消息也是一震,他們猜測了很多結果,甚至是慕容一族又要作亂,王烈準備大開殺戒這種幾率。

但卻萬沒想到是——王浚還活著。

也許對一個幽州普通百姓來說,王浚活與不活都無關緊要,他們只要有飯吃、有衣穿就很滿足,可是對于這些幽州高層來講,王浚的死活卻關乎到幽州格局的變化。

尤其對浴血拼殺到今日這個地位的王烈來講,更是可能讓讓瞬間失去做主幽州的機會。

也因此,謝鯤和段疾陸譽見王烈如此坦蕩相告,卻都是暗贊一聲他卻是正人君子,這一招無論真心如何,都會讓人心生好感。

而裴憲的心底卻是有些震撼,王烈先是如實相告眾人王浚未死的消息,他對謝鯤和段疾陸譽說都沒什麼,畢竟兩人和他交好。

可是他現在連自己也不隱瞞,而且這種事情帶上他,難道是他也當成了親信之人,還是想用他做個見證麼?

裴憲看著王烈,卻從那雙清澈的眼楮里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謝鯤卻道︰「王校尉,這件事情上,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遼西公可否和我一般,這個想法可能要傷害到一些人,但現在幽州初定,已經再經不起動亂,否則受害的只能是北地百姓。」

段疾陸譽沉默不語,看向裴憲,他這個人野心從來就不是很大,而且若不是他是長子嫡出,他甚至不願意當這個遼西公。

但這不等于他愚蠢,至少在段氏幾個兄弟中,他的頭腦是最冷靜的,很快他就明白了謝鯤話里的意思——若王烈覺得王浚危害了幽州的基業,他們可以裝聾作啞。

可是,現在有裴憲在,這個家伙卻是有名死腦筋,一根線,而且他還掌管記錄這幽州的大小事宜,若真寫到青史中去,這千古罵名可是不好。

段疾陸譽這樣看著裴憲,裴憲似乎毫無知覺,板著一張臉道︰「王校尉既然肯叫我等來,想來已經有了決斷,但無論如何,我會如實記錄一切,這一點請諸位大人放心。」

段疾陸譽聞言,心里暗道︰「裴大人,誰要你如實記錄……」

但裴憲也是證人君子,段疾陸譽雖和他交集不多,但也知道他就是這個臭脾氣,想發火也沒出發。

王烈卻不管裴憲如何說,點點頭,慨然道︰「我本是一介布衣,幸得大將軍賞識、幫護,才有今日;幽州有今日之劫,大將軍在這件事情上雖然有錯,但主要還是石勒、慕容廆和劉佑罪大,所以我心里還是視大將軍為幽州之主的。

今日,我請三位大人來,就是希望三位大人可以和我一起去拜見大將軍,請他回府。若他肯回將軍府,這幽州刺史還是他當的好,諸位以為如何?」

王烈這番話說的卻是情真意切,好不做偽,說完還認真盯著三人。

謝鯤和段疾陸譽對視一眼,點頭答應,心下卻都存著勸王浚讓賢的心思。

畢竟,通過這件事情,王浚已經徹底和江左撕破了臉皮,而且這些年王浚剛愎自用,並且著急稱帝,這些行為早晚要連累他身邊之人一起受害。昨日之事,就是前車之鑒。

而且就算沒有石勒,來日還會有李勒、張勒。

幾人各懷心思,一起從後門出府,跟隨費辰向他在薊城的秘密據點行去。

費辰帶領王烈等人穿街走巷,很快來到一處坐落在薊城里市的小巷前,這里十分靠近當日王烈馴服紅裳的騾馬市場,加之積雪無人清掃,卻好似滿路的泥濘,牛馬糞便和污泥混合在一起,好不骯髒。

盡管是冬日,王烈等人沒未走到,一股刺鼻的屎尿味道就撲面而來。

段疾陸譽這兩日本就有風寒,所以一直咳嗽,此刻一聞到這味道,更是連連咳嗽不止。

裴憲也是微皺眉頭,用袖口掩住口鼻,但見謝鯤神色自若,卻又放下了衣袖。

而白文卻是面如冷冰,卻仿佛沒有聞到這難聞的味道一樣。

王烈點點頭,笑道︰「費總管這個地方選的好,除非買賣騾馬,一般人不會到這邊來閑逛,卻是減少了不少麻煩。」

而當費辰帶眾人出現在他所居住的屋子面前時,眾人更加驚愕,原來所謂的居所竟然是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馬棚。

謝鯤卻是啞然失笑︰「王大人,你這位下屬卻是個妙人。」

費辰卻是一臉哀怨︰「我來薊城,主公只給了我五十金,又要我設置據點,又要我收買其他勢力的探子,這些錢很快就用光了。若不是我會寫風水相術,莫說住這里,餓都餓死了。」

王烈聞言,卻是一咧嘴,笑道︰「咱們家大業小,哪里都需要用錢,不從老費你這里節省點,我還能克扣將士們的軍餉不成麼。再說,費辰你頗有斂財之術,你現在敢說你身上沒有百金,我卻不信?」

費辰面露尷尬,模了模懷中,卻是不語。

王烈笑道︰「你能攢錢是你的本事,只要你不耽擱正事;放心,你那些錢我還用不上,將來真需要時再管你借。」

費辰嘀咕道︰「我才不借。」

說著話,眾人走近馬棚,進去後,里邊竟然養著幾匹騾馬,又老又瘦,也不知道費辰平日給它們吃些什麼草料,一般人想把馬匹餓這麼瘦也是不能。

王烈是愛馬的人,見那幾匹馬如此,卻是皺眉道︰「莫非是生了病?」

費辰點頭︰「都是些騾馬市場里病重的馬匹,我賣回來調養救活,放在這里掩人耳目,若是好馬,日夜有人惦記,反而暴露了秘密。」

王烈點點頭,費辰心細如發,這些細節都考慮的十分周全。

馬棚內出了這幾匹老馬,還有一個面目黝黑的漢子正在打掃馬棚。

那漢子掃了一眼眾人,見是費辰領頭,也不阻攔,但卻也不和眾人說話。

費辰解釋道︰「此人是個啞巴,我曾經的一個手下,早年回到了幽州,這次我回來又遇上了他,他沒父沒母,也沒什麼手藝,就有一把子力氣,還很忠心,我就又把他招回來了。」

說完,帶王烈等人走到馬棚一側,這一側卻堆滿了草料。

那啞巴卻搶先幾步來到這里,揚起了手中的叉草的叉子。

王烈沒什麼反應,白文卻下意識的模上了懷中的匕首,然後擋在王烈身前。

若有意外,他這個執法隊的總管卻要搶先擋在幾人身前,否則就是失職。

那個啞巴卻是放下叉子,冷冷的看著白文,兩個人都是冷漠的性格,卻是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起來。

王烈忙道︰「白隊長不要動手,我看這位兄弟沒有惡意,是要幫我們,不要動。」

那啞巴聞言,一直冷冰冰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笑意,對王烈點點頭,然後再次舉起手中的叉子,把面前堆放的喂馬的草料全部叉向一邊。

很快,草料堆後露出一個隱藏的木門。

然後那啞巴又面無表情的打開門,自己轉身走出了馬棚,想來是為幾人放哨去了。

費辰卻道︰「啞巴他從來沒對人笑過,看來他對主公你印象很好,這小子忠心可用,主公若覺得好,將來可拿去使用。」

王烈點點頭,費辰無論從處事和為人都與他那個大哥費過不同,懂得進退也更會用人,不愧是做情報頭子多年。

從這個啞巴的表現,王烈就對他的情報工作十分滿意。

穿過那道門,卻是緊挨著一間房屋的後牆,之間的縫隙不過兩步寬,兩側都被其他牆體遮擋,端是十分隱蔽。

而且這牆上的暗門也是那種和整堵牆渾然一體,若不是費辰推動,眾人絕對發現不了,顯見費辰行事十分小心。

推開那堵門,牆的另一側是一間普通但還算干淨的民居,坐落在四周類似的幾百幢房屋中,卻是十分隱蔽。

進了屋子,卻又轉出一個漢子,這漢子王烈也認得,因為正是王烈親自派來和費辰一起來薊城的,是雞鳴山上選出的一個老兵,姓荊名展。

這荊展原是北地的獵戶,因為遭遇兵災,實在活不下去,這才入了雞鳴寨為寇。

而且,因為家人是死在兵馬中,所以對當兵有些抵觸,否則以他的身手,當一個騎士或者步弓手卻是綽綽有余。

後來王烈上山,見他膽大心細,而且與他一樣是獵戶出身,卻是十分欣賞,著力培養。

但後來王烈想提拔他做個騎兵隊主之類的官職時,卻被他拒絕,而是主動要求加入白文的情報組織。

王烈也不強迫他,在山寨時,還沒有正式成軍,也沒有那麼多規矩,王烈向來講究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又見荊展的性格謹慎沉穩,是一塊做探子的好材料,卻是直接任命他做了白文的副手。

于是,從那一日起,一直到今日,荊展一直做起了密探,後來又轉到費辰手下,現在卻是費辰的副手。

荊展一看王烈和白文,雖然面色平靜,但狹長的眼楮里卻閃爍著激動,拜倒在地道︰「見過首領,荊展無能,在首領被圍困時不能去解救。」

王烈忙扶起他,笑道︰「明揚,你很好,你在這里幫助老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王浚大將軍可在?」

荊展忙道︰「王大將軍就在屋內,剛剛才醒了過來……」

見王烈有些不解,荊展忙道︰「我們救他回來時就已經受傷昏迷,後來費大人又找來一個和王浚體形相差無己的死人,穿上他的衣服,一起自殘在軍營中,所以外界才傳聞王浚大將軍自殺身亡;不過這些日子,王大將軍卻是昏昏醒醒,沒有幾天清醒的時候……」

王烈點點頭,和謝鯤等人走進里屋。

卻見屋子里有一張床榻,一個滿頭花白,一臉倦容的男子正閉目側身躺在床榻之上,面孔卻對著牆壁,身邊是幾個藥碗,而整個屋子里也不斷發出濃郁的草藥味道。

那男子似乎很警覺,王烈他們一進屋,就轉首看來,卻是面露驚訝,片刻卻是老淚縱橫︰「是王校尉,謝督軍,還有遼西公麼?裴別駕,你也來了?」

語氣驚喜中帶著深深的疲倦,謝鯤卻是和段疾陸譽對視一眼,均是暗想︰「這個有氣無力的老者就是那個曾經志得意滿的幽州王麼……」

就連裴憲一直死板的臉上也浮現一絲激動,捧著包裹著竹簡和筆墨的包袱的手,也是微微顫抖。畢竟他也曾在王烈手下為官,王烈待他也是不薄。

正思量間,王烈已經拜倒在王浚床榻前,悲聲道︰「大人一世勇武,光明磊落,卻遭宵小陷害,幸得老天庇護,大將軍存命在此,來日定當再展宏圖,烈也一定繼續為大將軍馬首是瞻。」

王浚一听,卻神色一黯,悠悠嘆道︰「阿烈,你不用如此寬慰我,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紀?六十一了,花甲已過,早就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這次薊城之變,我的妻兒、一家老小全部蒙難,只我一人被你這屬下救出,你說我還求什麼宏圖偉業有什麼用?」

王烈忙勸道︰「大將軍,一切都可以重新來,古有廉頗,八十歲尚能飯否,大將軍鼎盛,亦該如此。」

王浚聞言,更加難過道︰「廉頗八十能上陣,乃是身體無缺,身有悍勇,你們看看我現在,卻是廢人一個……」

說完用顫抖的手慢慢拽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只見一只左腿已經截去一半……

王烈一看,大怒,指著費辰道︰「費辰,你是怎麼做事的,大將軍的腿呢?」

費辰剛要解釋,王浚卻道︰「阿烈,這個不怨老費,當日慕容廆和劉佑突然發難,想要脅迫我,逼迫我出面勸幽州上下投降,我也是一介武夫,豈肯束手就擒,我這腿就是在反抗中被劉佑那個狗賊砍斷的;後來我的親衛護著我且戰且退到軍營,沒想到那些軍官也被他們收買,把我們困在軍營一角,這時候老費帶人從軍營後門進入,殺了堵在後門的叛軍,把我救出,然後放火燒了軍營,這才掩飾過去……若沒老費,我丟的就不只是一只腿了……」

王烈听後,默然無語,古代和近代不一樣,若手腳被斬斷,能用微創手術接活,那時候無論是否當場斷肢,哪怕還連著一點皮肉,甚至只要是傷及骨頭,都要痛下決心斬斷,否則將來必然引發炎癥和並發癥,連累整個人沒命。

所以,戰場之上,其實最是無情,王烈運氣夠好,武功也始終在增長,這才只是受傷不斷,卻沒有造成身體的缺陷。

否則一個瘸腿的王者總是要有些缺憾的。

見王浚如此,謝鯤、段疾陸譽和裴憲也是神情黯然,皆好言勸慰王浚安心養傷,這幽州刺史他們還是支持他來做的。

謝鯤卻道︰「王大將軍,你乃是國之重臣,替朝廷經營北地多年,萬不可如此灰心喪氣,若你能康復、振奮起精神,乃是北地百姓的大福……」

王浚卻忽然打斷謝鯤的話︰「幼輿,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是左將軍的人,但你和劉佑那狗賊不同,你宅心仁厚,而且素與左將軍政見不同,所以我才十分信任你。這里,你說句真心話,你覺得出了這件事情後,現在的我還適合、還有臉面做這個大將軍和幽州刺史麼?」

謝鯤本來還想委婉的勸王浚,但沒想到他卻自己喝破這一切,就算他能言,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一直在旁邊記錄著這一切的裴憲,卻也停下了筆,有些詫異的看著王浚。

這一刻,眾人見證了一個曾經雄心萬丈的王者,在殘酷現實中的醒悟與退讓。

王浚見眾人皆不語,有些悲涼道︰「你們不說話,就等于我說的不錯;諸君放心,我今日所言皆發自肺腑,裴別駕麻煩你一句不差全部記錄,一會我自會署名領認這一切;我王浚在幽州經營二十余年,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有哪里做的失敗,但今日我卻認識道,我不缺勇氣,也不缺心胸氣度,更不缺運氣,唯獨我缺少真正容納這天下的雄心,我太早的把目光局限在這幽州,受奸人蒙蔽以為佔據了幽州就可以割據一方,裴別駕比不要停,繼續記錄,我不怕被人知道我的心思,但是在王校尉身上,我發現了自己的不足,同樣是有志向,他的志向卻比我大的多。

所以,我這里想讓幼輿你幫我見證一件事情,也請遼西公和裴別駕做個見證,將來我絕不會反悔。」

謝鯤忙道︰「有什麼事,大將軍請講。」

王浚卻看著一直拜跪在自己床榻前的王烈,認真道︰「我王彭祖這一生也多波折,庶出王家,少年時屢遭人譏諷、白眼,幸得自己發憤圖強,我那父親王沈又無別的子嗣,我這才僥幸接任了家主之位,一步步走到今日。王烈,你知道當日我為什麼放你逃出薊城、而不怕被劉佑責怪麼,就是因為你和我一般,也是寒門子,但卻擁有那不屈的意志,肯想敢做,而且又有擔當最重要的是你有比大多數人都要好的運氣和頭腦,人都道你是得了天書,我王浚卻不管你究竟得了什麼,但既然你肯向上,我就像祝你一臂之力,讓你早日入主幽州。現在我全家皆歿于戰火,沒了子嗣薊城我王家基業。王烈,你可願接我王家家主之位?當然,我這家世卻比不過瑯琊王家,但也能給你一些助力……而且,我沒有別的什麼要求,只求你今後能滅掉石勒,為我報今日之仇。」

說完,卻是看向謝鯤,顯然是想要謝鯤相勸王烈。

謝鯤卻是一愣,萬沒想到王浚會托付他辦這件事情,這個問題如果對一般人,甚至一般小世家的人來講,都不是問題。

王浚雖出身一般,但怎麼也是做到了大晉的大將軍,一州刺史的位置。多少人搶破頭都想接替他的基業,哪怕是已經殘破的家業,畢竟這次幽州內亂,死傷的主要是王浚這長房的子弟,旁支還有不少,也是有數百族人的大戶。

而且,就算是王浚提出將來要為他報仇,可就算那個繼承人無法滅掉石勒,卻也不會有人指責他什麼,畢竟石勒的文韜武略也是眾人有目共睹,若說滅掉就滅掉,豈不是玩笑。

可是王烈不一樣,根據謝鯤對王烈的了解和謝極的介紹,王烈的家世並不像一般人想的那麼簡單,至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比如程翯的爺爺,所謂的程平,就很可能是上程聚程氏出身,甚至可能是某位高士。

而王烈失蹤的父親和那程平交好,程平又當謝極明言兩家是世交,那麼王烈就絕對不會是普通賤戶布衣的出身。

如此出身,王烈盡管還不自知,但若讓他接手王浚的家族,甚至成為王家的繼承人,對他未來是否會有不好的影響呢?

這是從謝鯤的角度為王烈考慮,就算王烈自己,性格其實是表面溫和,內里高傲,未必肯接受別人的施舍。

王浚見謝鯤猶豫,連忙道︰「我並非是要阿烈成為我自己的繼承人,只是希望他能繼承我的基業,但他仍然是獨立之身、來去自由,更不用當我的晚輩」

見王浚如此懇切模樣,謝鯤卻又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只好對一直沉默不語的王烈道︰「阿烈,你如何看?」

王烈看著王浚,悲聲道︰「若大將軍只為滿足一個心願,並能因此病體安康,烈願以微薄之力承擔王氏一族職責,但我卻絕對不做族長,將來也一定會從王氏族人中選出睿智之輩被族長;若大將軍只是可憐我,或者覺得我自己不能如大將軍您一般開創基業,那就請大將軍收回成命,烈不敢從命」

王浚聞言,卻是忽然笑了,連贊三聲︰「好,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阿烈,你卻和我年輕時一般模樣,倔強、傲氣那麼,我就以一個老者的身份懇求你,接受我的家業,利用我的一切資源發展壯大,你現在可暫代族長,將來隨你處理。你只需將來為我滅掉石勒,以報今日我家破人亡之仇,如何?」

王烈再次拜倒︰「謝大將軍成全,烈定為大將軍剿滅石勒逆賊,以祭我幽州犧牲之輩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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