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人心險惡怎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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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王烈,劉佑心里就憤恨不已︰「憑什麼王烈這個寒m n卑賤子,可以爬到我的頭頂?他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憑什麼大家都擁戴他,難道他們就沒看清他體內污濁的血麼,他怎麼能比得過士族出身的我!」
劉佑如此嫉恨王烈,卻從來不會想自己當年是如何迫害王烈,差點讓王烈命喪黃泉。
這個世界總有一種人,只許他欺辱別人,卻不能接受別人的反擊,甚至認為那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在劉佑眼里,王烈已經如他那個可惡的師傅劉琨一般,成為了他們南陽劉氏一系不可化解的仇敵,不死不休!
當年,他父親劉喬就數次與劉琨發生沖突、兵戈相向,已經是不可化解的死敵。如今他又和劉琨的弟子為敵,卻真是天道循環,無可避免。
可是,不管劉佑如何不甘,王烈,這個他本來視作螻蟻一般的寒m n卑賤子,竟然一步步崛起,從xi o卒爬上了鎮軍將軍的高位,如今已經高高在上,劉佑就算想找王烈報復,一時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在這里憤恨。
此刻,陶侃卻一直目不斜視的看劉佑。
劉佑表情上那掩飾不住的憤怒,似乎並不是作偽。而他似乎真的很憤恨,臉s 上都有些扭曲起來。
這副模樣落在陶侃眼里,卻是暗自思索︰「听聞劉佑在幽州與王烈ji o惡,此次回江左不得重用,似乎也由此原因,我今日若真幫助他,是否會引火上身呢?」
雖然劉佑沒有把他和王烈的恩怨講給陶侃听,但陶侃卻也早有耳聞,大抵知道眼前這個南陽劉氏的後裔,在幽州經歷了怎樣的失敗。
陶侃心中對劉佑並無同情,一則他本身也是出身寒m n,而劉佑這種人若不是落魄至此,是根本不會正眼看他一眼的,就算他現在是左將軍,領荊州刺史這樣的朝廷忠臣,卻也不被某些士族重視。
如劉佑這樣的xi o人,如果家世還在,只能是不屑于自己,而據說王浚得勢的時候,劉佑一向也不尊重他,這一點陶侃比誰都清楚;再則,劉佑所做的那些事情,陶侃也並不欣賞,這到不是說陶侃多麼耿直,而是他覺得劉佑太愚蠢,以為仰仗自己的家世就可以肆意妄為,行事不留後路,不留後路也就罷了,手腳還不干淨留下後患,所以一切全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
而愚蠢又自大的人,向來不值得同情。
陶侃心中這樣想,但表面上卻神s 不動,只是微笑不語,等待劉佑開口講述他為何來此。
劉佑卻是猛的嘆息一聲,將這些不快清掃進腦海深處,這才娓娓道氣自己回到江左後的經歷以及此次前來的目的。
原來,在幽州之戰後,石勒和慕容廆先後戰敗,劉佑預計到王烈一定會和慕容廆要自己,好行報復之事。所以當夜就毫不猶豫,撇下金銀和xi o妾,在親衛的掩護下殺出大營,一路逃回了江左。
可千辛萬苦南渡建康後,劉佑才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一個尷尬的境地,不但頭上隱約頂著賣國賊的光環,被一些人斥責辱罵。
而且,江左已經完全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他離開前的中領軍統領的位置也已經被王敦給了別人。
而且,王敦不但不肯再次啟用他,甚至有要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他身上的想法。
此時,劉喬已死,南陽劉氏的威風也早已不在。幸好有一些父輩相幫,劉佑才算沒有被立刻當做替罪羊抓進牢獄,但牆倒眾人推,卻是沒有人肯再用他為官,甚至因為劉孜等人的身亡,以及家族產業在幽州的損失,家族內的人也隱隱有些要廢除他族長職位的想法。
劉佑知道若這樣下去,自己不但要被所有人拋棄,更早晚要被王敦謀害,畢竟他知道了太多王敦的秘密,劉佑不相信王敦會這樣簡單的放過自己。
而且他本身也是野心極大,不甘心這輩子就如此被打壓下去。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盟友,劉佑卻是厚著臉皮,拜到了司馬睿m n下。司馬睿其時正y 與王敦決裂,劉佑曾是王敦心月復,見他肯來投靠自己,卻是如獲至寶,本想要提拔重用劉佑,可是司馬睿的心月復劉隗卻表示︰「劉佑天x ng涼薄,為人又自傲無禮,而且王敦又如此忌諱他,主公不適合對他重用;但又恐他手中掌握有王敦的一些罪證,主公又不能輕易將他放走,更應該多觀察些時日,再做打算。」
于是,在劉隗的建議下,司馬睿並沒有給劉佑實權,而是把他養在城外莊園中,充作m n客一般。
期間,數次派人試探劉佑,劉佑卻滴水不l ,一副與王敦已經劃清界限,手中並無王敦什麼罪證的模樣。
日子一久,加之劉佑現在的用處也的確不大,司馬睿就有些冷落劉佑,任其在莊園內滋生姊妹。
這讓心高氣傲的劉佑怎能甘心,蟄伏一年後,他再也忍耐不住,終于趁這次陶侃募兵練軍的機會,趁機拜見司馬睿道︰「我知君上有除賊之心,因此才任命陶侃為將,興兵于長沙。但因為逆賊王敦防主公甚嚴,主公不能親自或派親隨去聯絡,所以恐陶侃為王敦拉攏。
佑不才,願為主公使者,卻勸說、監視陶士行。主公可假意驅我出府,我卻以故人之子身份去投靠他,為主公說服陶公,讓其盡心為國除賊。」
司馬睿這時已經感覺到了陶侃有些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控,但又不知道派誰去為好。
因為自從他與陶侃相聯系後,王敦就愈發的提防于他,身邊的戴淵、刁協、劉隗等人也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自由出入建康,甚至有一次戴淵奉他之命領兵外出,差點被人刺殺在官道之上。
有了這等事情,司馬睿心下也知道王敦肯定時刻都在監視自己。
此刻听了劉佑這番話,卻是頗為心動。
而劉隗也是因為自己的算計失誤,正為此事懊惱,見劉佑肯主動請纓去彌補這個失誤,更是點頭贊同,建議司馬睿假意斥責劉佑,轟趕其出城,好讓王敦不起疑。
于是,擇了一個日子,司馬睿以劉佑行為不檢為名,找借口驅逐劉佑和數十人出府,劉佑帶著這些心月復,在王敦反應過來之前,快馬加鞭離開了建康地界。
然後一路潛行,歷經千辛萬苦才來到荊州,見到了陶侃。
這時候,王敦才意識到了不對,司馬睿也有些後悔放劉佑出使。
可是木已成舟,劉佑已經如出欄的餓狼,怎麼可能再回去送死呢?
陶侃之前,也只是接到了瑯琊王的一封信,說自己將要派使者來拜訪嘉獎他練兵得力,但卻是不知道劉佑此行的目的
此刻,除了不提他與王烈的恩怨,劉佑卻是把這些事情的經過毫不隱瞞的說出,甚至把王敦如何授意自己謀害王浚也都一一訴給了陶侃。
陶侃听後,面s 雖不變,心下卻已經起了驚濤駭l ng。
其實,王浚迅速敗給石勒,而劉佑又于石勒有所勾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王敦參與的影子。容易陶侃這樣的聰明人,更是可以根據這些把來龍去脈想個清楚。
但畢竟是沒有真憑實據,可今日劉佑這個當事人卻把這些完全告訴他,陶侃反而有了一種提防的心里,劉佑這是要拉自己下水啊!
將來就算自己不和劉佑為友,那王敦也不會相信自己,必然會認為劉佑已經將一切告訴了自己。並像對待劉佑一樣,想辦法除掉自己。
而且,陶侃相信,劉佑手中肯定掌握著王敦一些與石勒勾結的具體證據。想到這些,陶侃看向劉佑的目光卻更加溫和起來。
劉佑似乎並沒有發現陶侃的這些變化,而是真意切道︰「伯父,xi o佷現在已經走投無路,此次離開建康雖名為勸服您,其實是真心想要拜在你m n下為將,希望伯父能夠收留xi o佷,否則xi o佷回到建康必為王敦所害,而瑯琊王也必定不肯容我,請伯父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仗義出手救xi o佷一命!」
陶侃听後,卻是沉默半響道︰「此事干系重大,賢佷卻完全告訴給我,就不怕我拿你去與王處仲(王敦,字處仲)邀功麼?」
劉佑立刻捶xi ng頓足道︰「那王敦狼子野心,對伯父提防甚重,如今伯父手下也有雄兵十萬,又為何要再屈從他呢?況且伯父您忠厚仁義,斷不會如此行事。而且若伯父用佑為將,xi o佷必當盡心竭力為伯父建功,伯父麾下可有一將,能比的上xi o佷武功謀略?」
陶侃听了這話,看了看一表人才的劉佑,點頭道︰「賢佷的文韜武略我早有耳聞,我呢也的確不肯與王處仲同流……罷了,當日我與乃父當日同在劉弘大人麾下為將,也算是舊友,今日就幫你一次,也算是還當日之情。」
劉佑大喜,納頭便拜。
陶侃忙扶起劉佑,心下即有驚喜更有壓力。
驚喜的是劉佑來投,起碼說明司馬睿暫時還不能對自己下手,否則不會放劉佑來安撫招攬自己。
而且劉佑雖落魄,但家底尚存,只要自己能扶持劉佑,南陽劉氏一定會幫扶自己。擔心的卻是王敦和劉佑的暗中布置。
陶侃本身並不怕王敦能把他怎樣,畢竟這魏晉之風乃是講究一個師出有名,就算石勒那等胡虜逆賊,都要打著尊崇大晉為上邦的旗號,來行不義之事。他陶侃潔身自好,就算這次募兵都打著瑯琊王的名義,王敦再怎樣也不敢輕動。
王敦若真隨意殺虐陶侃,又怎麼封堵得了天下士子之口。可是陶侃也清楚,王敦明面上不會對自己怎樣,暗地里肯定會愈發的刁難自己,甚至引其他勢力來攻。
而且,對于一副忠心投靠模樣的劉佑,陶侃也不放心,他心里很明白,劉佑的為人涼薄,絕對不是一個肯安分守己的人,自己用他的同時卻必須提防他的反戈一擊。
安頓好劉佑,陶侃也許是有意無意的要向劉佑展示自己的實力,竟然直接帶劉佑去了岳麓山附近的水寨。
其時,水軍演練已經進入白熱化,一艘艘艦船往來,軍士奮勇相博,竟然頗有幾分壯懷j 烈的感覺。
陶侃指著這五萬新招募的水軍,有些自得道︰「德祖,你看我為朝廷新訓練的這些軍士如何,是否已經有了幾分強軍的模樣?」
劉佑看著水面上旌旗招展,喊殺震天,眼中嫉妒一閃而過,卻是由衷贊道︰「大人兵馬強壯,若揮師東進,必當為朝廷平定內賊,大人果然不愧是天下名帥!」
陶侃似乎沒有看到劉佑的妒s ,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德祖客氣了,這些士兵將來都要為朝廷盡忠的,德祖你好好跟我干,我會給你一支軍隊統領,將來你就是我的前鋒大將!」
劉佑忙拱手謝道︰「將軍厚恩,佑沒齒不忘。」
陶侃卻是笑了笑,又安撫劉佑幾句,當場任命劉佑為奮威將軍,並給了他一軍人馬。
劉佑心下也是微微錯愕,沒想到陶侃真的如此信任他,卻是暫且安下心來,準備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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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幽州,狂瀾軍軍馬場內那一片冰面上的戰斗越來越j 烈,已經趨近白熱化。
開始時,這些士兵還顧及對方是袍澤,又因為是初次ji o手,怕給袍澤造成無畏傷害,手下都頗為留情。
但後來卻完全被打斗j 發出了血x ng,雖然還謹記著上峰嚴謹傷害人命的前提下,但卻愈發的j 烈起來。
這場比試已經不僅僅是為了什麼取勝,而是為了一種榮譽,哪一方獲勝,無疑就將在未來的狂瀾軍中成為絕對的中堅、主力,王烈也曾明言,在實戰演習中取勝,就有優先出戰立功的機會。
現在的狂瀾軍,參軍為啥,吃飽穿暖,還有就是取得軍功了。
君不見前幾次戰斗中獲得軍功的兄弟,哪一個現在不被提拔起來,每日受人尊敬,自有那xi o娘送來香囊手帕,家眷也都跟著受鄰居敬仰。
所以,在榮譽和榮譽帶來獎勵的鼓勵下,卻是人人奮勇。
此刻,沖進重甲步軍陣中的段文鴦和蘇良卻是愈發的凶悍無匹,兩桿長槍如一雙黑龍,將面前阻攔的一個個重甲步軍擊倒。
就算是無鋒的長槍,就算段末坯和蘇良已經留了力氣,盡管身穿重甲,手執無鋒的沉重陌刀,但憑這些士兵還是無法阻擋住他們的突破。
那些士兵手中看似沉重凶猛的無鋒陌刀,在對上段文鴦和蘇良手中長槍的時候,往往第一時間內就會被巨力震開。而接下來,那無鋒的長槍就會狠狠的點在鎧甲之上,整個人就會如被怪獸撞擊到一般,直飛出去。
而按照宴席的規則,這就已經算失去戰斗力,需要主動下場了。
但這些士兵被擊中後,卻根本無力自己起身,渾身都酸疼無比,只能在救援兵卒的攙扶下趕去救治,可見蘇良和段文鴦力氣之大。
一個接一個重甲步軍被抬下或者自己走出戰場,而段文鴦和蘇良兩人也距離那中軍帥旗越來越近,四周的重甲步軍此刻就算再悍勇,也升起了一絲畏懼之心,不敢再正面阻擋。
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兩人眼看那中軍帥旗越來越近,段文鴦興奮的大吼一聲︰「今日之戰,勝利的是我們騎軍!」
騎軍這方,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之音。
一個霹靂般的吼聲卻在身側響起︰「還未與我分出勝負,豈敢說這等大話?爾等休得猖狂,我北宮純來戰你們!」
說完,一個身高九尺的壯漢大步從一側沖出,目標正是段文鴦和蘇良。
來著卻正是狂瀾軍西涼甲衛的督護——北宮純。
而冉瞻也寸步不離,跟在北宮純身邊,兩人卻都是一身鐵甲,手中的陌刀也比普通重甲士兵手中的兵器要大上一圈,那副模樣卻是遇神殺神,遇鬼斬鬼一般。
在狂瀾軍里,北宮純的軍餃僅次于王烈,因為他是抗擊匈奴漢國英雄的原因,眾將對他也都很佩服。
此刻,見他沖出,段文鴦和蘇良對視一眼,都想與這個勇者對戰,還是蘇良搶先一步道︰「將軍讓我先來吧!」
段文鴦無奈苦笑︰「你個好戰的xi o子,多xi o心,莫丟了我們騎軍的威風。」
蘇良一笑,t ng搶上前。
北宮純一見蘇良沖出,卻對跟在身邊的冉瞻道︰「我去會會他,你給我壓陣!」
此刻,眼見蘇良戰馬飛奔而至,北宮純卻是毫無懼s ,徑直站在原地,如立地金剛一般,揚起手中陌刀,就奔兩人胯下戰馬的馬tu 砍去。
蘇良一看,嘶的一聲,他胯下這匹青驄馬得自石勒手下十八騎之一的吳豫,雖比不上黑龍和紅裳,但也是一等一的良駒,萬金難求,又怎麼舍得被北宮純打斷馬tu ?
蘇良暗罵北宮純手黑,卻是死命一 韁繩,瞬間收住向前的沖勢。
那青驄馬和蘇良心意相通,也早看見腳下有東西掃來,卻是猛的揚起前蹄,嘶鳴一聲躲過了這一刀。
下一刻,蘇良不待戰馬馬蹄落地,雙tu 夾緊馬月復,手中長槍直刺而出,直奔北宮純前xi ng,這一下若能擊中,蘇良相信借助戰馬騰空後向前的力量,就算北宮純有千斤之力也會被擊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