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憶之痕 第十六節 老房子里的日記本(5)

作者 ︰ yunbingfeixue

這本日記本太奇怪了,首先,日記的作者是用年齡+日期的方式來記錄日期,而天氣的記錄方面,則加了一些形容詞。真是很奇特的一本日記本。

一開始我以為日記本是何遠影的,但現在看來應該不是,起碼這本日記本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女孩子。至于日記最後的那個「影」,應該就是何遠影吧。

這本日記應該和何遠影有關系,要不然怎麼會出現在何遠影經常去的202房間?于是問題來了,寫下日記的人,會是誰呢?是彭梓雲嗎?

從內容上看,寫日記的女孩子對何遠影很有好感,甚至已經開始愛上他了。可是,如果日記的作者是彭梓雲的話,為什麼日記的內容看上去那麼憂傷呢?我在日記本里看到的是一個女孩子對心儀的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憂傷。

也許,這是彭梓雲和何遠影的初遇呢。我微微一笑,彭梓雲也許是一個多心多情的女孩子吧。

但是下篇日記就讓我剛剛的結論動搖了。

16歲9月3日心痛的雨天

我恨你,我恨你奪走了他的心跳。

可是我也羨慕你,我羨慕你能夠獲得他的心跳。

這是我的悲哀,你的幸運,他的幸福。

原來,我和他的距離可以如此的接近,近到我可以每天遇見他,而不用像以前那樣,傻傻地呆在狹小的房間里,守株待兔般的等待他的腳步聲。現在,我可以每天走到這里,安靜地看見他,不需要任何言語。

可是,你卻出現了,那麼突然,那麼刺眼。

我慢慢靠近他,我希望他能夠發現我。可是,他的目光卻只發現了你。你慢慢靠近,不需要任何心跳與言語。而我,準備了那麼多的心跳,卻敵不過你的一個微笑。

他走向了你,他向你靠近,他牽起了你的手,他朝你微笑,他……

我們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教室,同一個天空,可是……

他,終究不屬于我,徹底不屬于我。

讀到這里,我似乎听到了,心碎的聲音。

這是彭梓雲的日記嗎?怎麼看上去不像呢?或者說,在彭梓雲之前,何遠影還有一個女朋友?後來,何遠影看到了彭梓雲的真心,所以才……

于是,接下來的內容我全部略過了,直接翻到日記本後面幾頁。日記本記錄到19歲5月5日停止。

19歲5月5日最後的天空

不,我不承認這一切,我不想再壓抑了,我要自己去解決這一切。我不願讓其他人佔有影。

影,你應該是我的?不是嗎?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最不可能背叛你,最不可能傷害你的人。所以,你也應該愛我,不許你背叛我,不許你傷害我。

如果你背叛了我,我會原諒你,如果你傷害了我,我也會原諒你。

因為,我愛你。

影,我愛你,就算失去了整個世界,我也不能失去你。就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我也不能被你拋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傷害了我,我也不能被你傷害。

我要親手解決那個讓你背叛我,傷害我的人,我要奪回我的一切。

哪怕到最後我才發現,你原本真的不屬于我。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後悔,義無反顧地不後悔。

我來了。

後面就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十來頁空空如也的空行。

這個女孩子到底是誰?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彭梓雲。

前面有一篇日記這樣寫到——我們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教室,再看看日記作者的年齡,可以推斷出,她和何遠影在高中的時候是同學,而且,一直到19歲,他們高中畢業那年,一直都是。

而我在202房間里看到的那疊照片里,直到兩年前,何遠影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和彭梓雲的關系應該還是非常好的。而在日記里,同一段時間,日記的作者似乎陷入了對何遠影無限的瘋狂中。

所以,種種跡象表明,日記的作者,不可能是彭梓雲。能夠和何遠影拍出那麼多甜蜜照片的彭梓雲,不可能寫下這麼哀怨的文字。

那麼,這個女孩子,會是誰呢?最後她又怎麼樣了呢?也許,只有何遠影和彭梓雲才知道了。

可是現在,我連彭梓雲的情況都不知道。一開始我以為彭梓雲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上一次在劇院里听到何遠影說「我不會再去打擾小雲的生活」,還說「她現在有她愛的人,那個人也很愛他,我很高興。你不用這樣總是提防著我了」。這讓我又開始疑惑起來,難道彭梓雲還在人世?可是如果是這樣子的話,為什麼何遠影不去找她呢?

還有,那一天晚上,何遠影是在和誰說話?

一個問題套著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引出另一個問題。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怕到最後,錯綜復雜的問題會讓我崩潰。

合上日記本,我覺得我的大腦有些暈眩,也許是今天下午劇烈頭痛的後遺癥吧。這時候我想起明天還要回學校,要早點休息。

打理好一切後,我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楮。

在陷入睡眠之前,我的大腦又輕輕痛了一下。

***

我醒過來,揉了揉眼楮,睜開眼楮一看,卻發現這不是我熟悉的床,而是——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間。

床邊的櫃子,桌子,還有那張堆滿了衣服的椅子提醒我,我又來到了上一次夢境中的那個房間。不過這一次,我衣裳整潔躺在床上,不像上一個夢境那樣一絲不掛。

床邊的椅子上放著一套男生的服裝,那不是我的衣服,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嗎?我從床上起身,開了門,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男生。

是何遠影,嘴里還叼著一根牙刷,潔白色的泡沫充滿了他的嘴角。

「是你?」我的聲音輕輕顫抖著。

從布滿泡沫的嘴角邊,他浮出了一絲微笑,然後,匆匆走回洗手間,我听見了漱口的聲音。

「你醒了?趕快刷牙洗臉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他從洗手間走出來,對我一臉微笑。

我印象中,何遠影從來沒有這麼燦爛地微笑過,從來都沒有。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懷疑這是不是真實的他。

這間屋子,和我在淡黃色的舊房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我現在,就在舊房子里,

怪不得在進入舊房子的時候,會覺得很熟悉,原來,我曾經在夢境里來到過。

現在的我思維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夢,可是我卻怎麼也醒不過來。算了,隨他去吧。

突然,我感覺到鼻子一癢,我張開嘴巴,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噴嚏。這個噴嚏的威力實在是太大,大到讓我腳底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一瞬間我只感覺到天旋地轉,昏沉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並不是在我舒適的大床上,而是在——一張木椅上。

我身處在一個禁閉的空間里,坐在一張木椅上。我想活動我的手腳,可是我發現我根本無法活動。仔細一看,我驚訝地發現我的手腳和椅子捆綁在一起。我抬起頭一看,在我面前還有一扇門……

門打開了,我看到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她的雙手顫抖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楮里充滿了令人膽寒的閃光。我心里一驚,我認出她是——秦雨婷。

我依稀記得之前也做過類似的夢,可是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接下來,讓我不寒而栗的一幕出現了,我看到秦雨婷抬起右手,在她的右手上,有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前胸口的衣襟已經沾滿了紅色的液體,可是看上去我的胸口那里並沒有傷口。突然,我感覺到從我的臉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那是一種無以言表的痛,來自臉部的各個角落,像是被冰冷的刀鋒劃過一樣的劇痛……

我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醒了,這一次是真的醒了,在我舒適的大床上。

我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打開燈。強烈的燈光刺入我的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我的眼楮才恢復過來。而後,我查看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干干淨淨,什麼額外的顏色都沒有。再看看鏡子里的自己,一切正常。

我剛剛做了兩個夢,兩個連接在一起的夢。

可是我不知道這兩個夢代表了什麼。

我躺回床上,閉上眼楮,重新陷入黑暗中。

黑暗中,從腦海的深處傳來一絲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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