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兩個綠衣女子一左一右,分花拂柳在前開道。一名身材曼妙的白衣女子蒙著面紗,牽著一個看上去年紀頗小,卻一臉沉靜的小男孩,打火凰城心走過。
孩子到底還小,這會兒搖著做娘親的手,撒嬌道︰「娘,今天是不是就帶楠兒去見逸叔叔呀?」
金碧輝蹲子,笑得燦爛︰「楠兒想逸叔叔了?」
他重重點頭。能不想嗎?逸叔叔每次都給自己帶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喜歡得不行。況且,他也看得出,逸叔叔對娘親很上心,總是幫忙打理鋪子。他看娘親的眼神,連自己不小心撞著了都不好意思多看。
金碧輝見兒子黑溜溜的眼珠嘀嘀轉著,他那點小心思怎麼逃得過她的法眼。她故意板起臉,酸酸地道︰「顏思崖,怎麼,和你逸叔叔親得連娘都不要了麼?」
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三年了。這三年來司徒逸確實給了他們娘兒兩無微不至的照顧。若不是他一直從旁相攜,憑她一介女流,無論如何也無法在這偌大的烈焰國站穩腳跟,將資產發揚壯大。楠兒也和他親近,總是嚷嚷著要逸叔叔。也難怪,孩子都三歲了,連生身父親的模樣都未曾見過,自然和他親近。
楠兒那麼小,卻從來不問爹的事情,怕惹她傷心。多少次面對他純真的眼楮,金碧輝都差點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告知他的身世。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
多說無益,平添相思。更何況,此生再無瓜葛,何苦讓孩子也牽扯其中。這些年,她們娘兩相依為命,再有司徒逸打點,綠意翠縷照看著,日子也算和美。生活如一汪鏡湖,她不願打破這份寧靜。
念此,她模了模楠兒的小腦袋,柔聲道︰「乖,娘親這就帶你去逸叔叔那兒~」
楠兒這會兒瞥見前方人潮中有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雀躍著掙月兌金碧輝的手,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她無奈地搖搖頭,示意綠意和翠縷跟著,好生照看,自己則徑直往陶然居方向去了。司徒逸還等在那兒,同自己商議將陶然居與珍瓏坊地下聯通一事。
這邊楠兒不一會兒就沖到了人群中,要了一串冰糖葫蘆。翠縷忙忙地付了錢,就牽著他想要往回走,與主子匯合。楠兒見著路邊同齡的孩子蹴鞠,玩心大起,哪里依她,非要一同踢一會兒再走。綠意見也算安全,便由了他去,只和翠縷坐在邊上的面攤長椅上,笑著看小少爺玩的不亦樂乎。
楠兒幾乎繼承了顏雪崖和金碧輝結合的所有優點,不僅生的白皙俊秀,更兼身輕氣勻。司徒逸早就說過,是個天生的武學奇才。其余尋常人家的孩子,自不能與他相比。幾個五六歲的孩子合起來都踢他不過,眼看著球在楠兒的腳下飛速旋轉,他一個漂亮的後空翻,球隨之拋向遠處。
大家的目光隨著球看遠。「啪」地一聲,空中的球落在一行人前方,正砸向為首的白衣男子。遠遠地看不清面容,只見他略一側身,輕易地躲避了飛來的球,俯身拈起,屏退左右,獨自走了過來。
孩子們都一哄而散,楠兒卻站著,沒有動彈。
綠意一見,暗叫不好,正欲上前將小少爺擋在身後,楠兒卻自個兒跑上前去,對著面前的人伸出手,道︰「請把球還給我。」
顏雪崖看著眼前的孩子,驀地失了神。這孩子的眉眼,像極了自己。而他那張稚氣未月兌的臉蛋上掛著狡黠的笑意。
源自碧輝。
許是父子間血濃于水的親情,或是彼此間的心靈感應,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的骨肉。他按捺住起伏的情愫,看向楠兒的眼楮︰「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楠兒也回看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眼前的叔叔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自小他就很排斥和陌生人交往,在他的世界里,與娘親般配的男人就只有逸叔叔一人。可是為什麼,這個白衣叔叔卻一點都不讓他反感,反而萌生出親近的**。
可是他還是一本正經、老氣橫秋地說︰「可以,先把球還給我。」
顏雪崖溫柔一笑,俯身將球遞到他的手中。
翠縷想要上前,卻被綠意攔住了。她已經認出此人正是從前的七皇子,當今雪帝。一旦她倆露面,主子和少爺的身份不言自明。她只有屏氣凝神,觀望著小少爺的反應。
楠兒接了球,隨手扔給了縮在牆角觀望的一個小男孩,轉頭對顏雪崖吐了吐舌頭︰「娘親說了,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名字的~」言畢,扭過身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顏雪崖對著他小小的、卻酷似自己的背影,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莫離隨後帶人趕過來,听到顏雪崖淡淡的一句︰
「跟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