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聞聲抬起伏在楠兒身上的身子,淚眼婆娑地看向綠意。
顏雪崖則抱起楠兒沖出房門,她緊隨其後。
孩子的性命,一刻也不能耽誤了。
外室一名青衣男子背身而立。听到聲響,轉過頭去。
正是常百草。
楠兒有救了!這是金碧輝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可一想到三年前雪崖和百草爹爹齊齊逼自己打掉楠兒的情景,她就哀從心生。看到百草爹爹,先前對雪崖稍稍淡下去的埋怨,又漸漸佔了上風。因而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常百草,並不言語。
顏雪崖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示意翠縷將楠兒接過去,對金碧輝柔聲道︰「救孩子要緊。」
常百草知道金碧輝心里怨他,也不怪她。當年自己和雪帝一心保住她,卻忽視了她身為人母的心。更未曾想,她生下孩子的心意竟然如此堅決,甚至沖破了生命的阻礙。
未及多想,他命令翠縷將楠兒平放在桌子上,解開孩子的外罩。
只見楠兒的左側身子紅的像火焰在烈烈燃燒,右側卻冰的光可鑒人,處于冰火兩重天之中。常百草捋起袖子,探測他的呼吸,氣若游絲。
沒有遲疑,他立即取出一個羊皮氈子,一字排開,粗細長短不等的銀針排成一排。五指夾起四根長針,轉瞬間嗖嗖插入了楠兒的四道大穴。孩子的眉心微蹙,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際滾落。
金碧輝看著那麼粗的枕頭深深地插進孩子的身體,心疼地別過臉。顏雪崖摟過她的身子,輕緩地將她的臉埋在胸前。
常百草施過一遍針,暫時穩住了楠兒的體征。他走到顏雪崖面前,眼神示意。顏雪崖會意,扶住金碧輝的肩膀,好讓她直視著常百草。
「碧輝,告訴我,三年前,你是如何保住孩子的?」他嚴肅地問道。
司徒逸聞言也是一怔。
金碧輝咬著唇。她知道,是司徒兄妹的藍血才救了自己,也保住了孩子。
直覺告訴她,這和今天能否救回楠兒有著莫大的聯系。可這是司徒家驚天的秘密,他們世世代代,守了一輩子。她不能那麼自私,為了自己和孩子,就出賣了司徒逸,對不起死去的朵兒。
見她不言語,顏雪崖有些急了,道︰「碧輝,你好好想一想,這可關乎咱們孩子的性命啊!」
司徒逸若有所思地盯著金碧輝,後者依然一言不發。
像是過了很久,她悲戚地搖了搖頭︰「我忘了。」
顏雪崖和常百草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怎麼可能忘?究竟是什麼,居然能讓她寧可放棄當年拼死生下的孩子的性命,也不願說出。
金碧輝上前一步,蒼白縴弱的指尖撫過楠兒小小的臉︰「孩子,是娘對不起你。下輩子,你可願意做娘子的孩子?」顏雪崖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有一種她也會隨孩子而去的恍惚。
「楠兒不會死。」
司徒逸的聲音忽地響起。他正欲接著說下去,金碧輝忽然一個閃身,捂住他的嘴︰「別說了。」
顏雪崖看著他們兩,沉靜地沒有表情。他相信碧輝和司徒逸之間並無私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事和司徒逸有關,他是救楠兒的關鍵人物。碧輝不願意說,一定是此事關乎司徒氏的命運,否則,她不會拿楠兒的性命做賭注。
她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斷不會因為自己而出賣別人。她的重情義、識大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金碧輝放在司徒逸唇邊的手並沒有放下。她微微側身,看向顏雪崖,聲音顫抖的不像話︰「雪崖,對不起。我不能…」
「我們把楠兒帶回雪國,好生安葬,好不好?」他只是藏起苦痛,朝她微笑,截斷了她的話語。
我怎舍你難過。
常百草嘆了一口氣,正欲除去楠兒身上的銀針,只見司徒逸拿下金碧輝的手,道︰
「我能救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