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博弈
坐在徐子恆的寶馬車上,趙致遠腦中不停的在思考著以後要走的每一步,除了張大膽跟趙三金之外,趙致遠目前是光桿司令一個,更是得罪了徐文宇,人未到便已先樹敵,這讓趙致遠如履薄冰,在杭州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徐文宇捏死自己基本上跟捏死一只螞蟻沒有區別,以後的日子也大抵就是步步為營了。這讓趙致遠心里很不踏實,本打算到浙江好生讀書來躲避家族的他又一次犯難,一向不喜歡被動的他向來不是大肚量的人,對于能夠威脅到他的人向來都是謀定而動,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話趙致遠一貫曉得,只是這次被人逼到家門口讓他有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如一根刺一樣扎在他的心窩,讓他如坐針氈。面對紫罌粟的時候,讓趙致遠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饒是從小被趙老爺子訓練到及其彪悍的身體也愣是敵不過紫罌粟的一招,這讓趙致遠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車內彌漫著百合香味,讓趙致遠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上一口,口中不輕不重不悲不喜的低聲道︰「水不撩,不知深淺。人不拼,怎知輸贏。」說完,模索著從兜里繼續掏出他的散花點著,繼續從兜里模出一包13塊的紅利群來,遞給徐子恆一根,開著車的徐子恆也不含糊,接過煙熟練的夾在耳朵上,並沒有點著。
最近幾天感覺煙癮很大的趙致遠靠在座椅上,放松一直壓抑的心理,深深的抽上一口,吐出濃濃的白煙,打開車窗頭伸出車外使勁的讓外面的冷風灌入自己的身體里,冷風吹在身上,讓趙致遠有種瞬間清醒的感覺,再抽上一口,把那根未燃盡的香煙扔出窗外,車窗依舊沒有關上,散花的勁道辛辣入喉,窗外的冷風吹在身上,都讓趙致遠有一種從骨子里散發的清醒。
快刀斬亂麻。心中已有定論的趙致遠松開緊皺的眉頭,微微一笑,心情大好的他終于有了開口說話的心思。
「徐哥,大恩不言謝,趕明兄弟給你擺上一桌,來給你道謝。」
趙致遠一臉笑容的看向徐子恆,眼神真摯,讓徐子恆剎那間有些恍惚剛才在財經大學一臉整容布局的是不是他。
「都是一個宿舍的,說這些顯然是客套了。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疑問,只是我不說,你也不好問。我也看出你的脾性來了,寧願憋著也要等別人先說。謹慎的有些過頭了。」
听到徐子恆的話,趙致遠笑而不語,迎接他的依舊是趙致遠那亙古不變的燦爛笑容以及露出那兩排白淨的牙齒。
「算了,被你打敗了。」
徐子恆無奈的笑了笑,也似趙致遠一般打開窗口,一只手開車,另一只手從耳朵上拿過趙致遠遞給他的利群點燃,抽上一口,緩緩道︰「我跟徐文宇是一家人,準確的來說,他是我二叔家的兒子。也就是堂哥,只是從小我們就合不來,家里老爺子也討厭他的不擇手段,有時候他為了跟我爭奪某些東西甚至是無所不用,所以我們一直針鋒相對。」
說著,徐子恆再次狠狠的抽上一口煙,深色有些恍惚,怔了怔,正當趙致遠要提醒他安全第一的時候,徐子恆繼續說道︰「直到我爸被老爺子認定是下一任家主,而老爺子也逐漸偏袒我的時候,我才算是徹底咸魚大翻身,壓住他一頭。不過我也知道,我只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沒了老爺子的話,我依舊玩不過他。」
徐子恆聲音低沉,表情冷漠,似乎在說一個跟他不想關的人,趙致遠則是安靜的做一個合格的听眾,認真的听著。
「老爺子的身體逐漸不再硬朗,這才讓徐文宇這廝重新翻過身來,只不過老爺子沒死之前,還輪不到他來我的面前指手畫腳。」
趙致遠等了一會,不見下文,這才開口問道︰「沒有了?」
徐子恆笑了笑,回應道︰「沒了。」
「你家是做什麼生意的?」趙致遠顯然對徐文宇的家族很感興趣,因為徐文宇身後的紫罌粟讓趙致遠有種危機感。
「我爸從商,接手了老爺子明面上的所有生意。我二叔接手老爺子所有上不了台的生意,也怪不得我二叔,只能說我爸確實不適合接受那些地下工作,一來他為人不像我二叔那樣心狠手辣,懂得殺一儆百,就算讓我爸接手,他也鎮不住那些拼死不要命的江湖跑路人。二來他一直反對家族從事那些白不上台面的生意,所以,家里就分成兩派,老爺子雖然有心放手,卻也被逼得放不開。放了,他手下那些拼了命跟老爺打天下的人能願意麼?給了外人?老爺子沒那個大肚量。」
一番話,讓趙致遠徹底明悟,怪不得徐文宇在火車上紋絲不動,到了杭州卻好像拿捏他趙致遠如同一只螞蟻一樣。
「老爺子如果去了,你是不是跟你爸?」
後面的話趙致遠沒有說完,看透不說透,這是趙致遠一向的習慣,跟聰明人講話沒必要面面俱到的擺在台面上。
「我們會被打壓。」
徐子恆笑了笑,似乎沒有放在心上。
「想不要拿回屬于你的?」
趙致遠突然間臉上露出一個刁鑽的表情,直視徐子恆。
徐子恆從後視鏡中看到趙致遠的表情,略微有些奇怪,從容不迫的回應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老爺子留下的糟蹋給徐文宇那一家子。」
听到滿意的答復,趙致遠顯然有些高興,心中琢磨一番,便小心翼翼的說道︰「不如我們合作?」
听到趙致遠這個奇怪的想法,徐子恆心中一驚,便已經料到幾分,只是臉上沒有絲毫的顯山露水,依舊是一副不明表里的神情。
「明人不說暗話,賭一把,賭我能幫你從你堂弟和你二叔手中拿回你屬于你的東西。」
顯然趙致遠打算把話題打開天窗擺到明面上講了,徐子恆刷的停下車子,靠在路邊,猛的回頭看向趙致遠,顯然倆人還沒到推心置月復的階段,所以徐子恆還是一臉謹慎盯著趙致遠,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直直盯了有兩分鐘,期間趙致遠依舊是一臉的笑容,沒有絲毫不耐,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從容不迫,不悲不喜不忿,八風不動,徐子恆無奈的收回視線,背對著趙致遠看似隨意的問了句︰「怎麼個合作法?」
兩個人像是下棋一樣,不動聲色的斗上了一回合,堵得是誰耐得住。第一局,趙致遠完勝。
一听有戲的趙致遠顯然很沉得住氣,饒是心理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他听到這個消息心中還是忍不住不爭氣的挑了挑,臉上倒是一副寵辱不驚的神色,淡然道︰「贏了,你拿回屬于你的東西,輸了,你就听從命運的安排。既然賭博有得就有失,何況你還是不得也未必失呢,。」
徐子恆听完沒有出聲,兩人倒是相得益彰,都是極為沉得住氣的人。
過了一會,徐子恆好似做了一番猛烈心理斗爭,趙致遠也理解,要外人幫助對付自家人,贏得也不光彩。
「你需要什麼,你又能得到什麼?」
「我需要你的全力協助,得到的無非就是失去徐文宇這個對手,不至于讓我晚上躺被窩都睡不踏實。當然,我的目的也不止這個,我需要一個發展的平台。」
徐子恆模索著從兜里掏出一包在浙江很少有人會吸的玉溪來,拿出一根點燃,道︰「而我恰好就是你現在最需要的台階。」
「正解,其實這根本算不上賭,因為你贏了就得到所有,輸了,只不過把該走的走上一遭而已。」
趙致遠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楮直直盯著徐子恆,不打算放過他一舉一動一個表情。
徐子恆繼而沉默,抽上一口煙看著趙致遠說道︰「似乎,這盤棋我是完勝。無論輸贏,我都是穩贏。」
「當然,只是針對我來說,我們合作,你是穩贏。」
兩人默契的看上一眼,同時放聲大笑,徐子恆拿出一根煙遞給趙致遠,笑道︰「既然完勝,為什麼不呢?」
听到這句話的趙致遠終于放松,跟徐子恆的對話每一句都需要有讓徐子恆動心的理由,看似隨意,實則步步為營。
從小就被趙老爺子燻陶韜光養晦修身養性的趙致遠在下棋方面尤為突出,下棋如同博弈,落子前思量好下一步落在哪才能一鳴驚人,一招落子,塵埃已定。
趙致遠看著眼前的徐子恆,突然間心中苦笑︰果然利益才是永恆的。
懷揣著不同心思的倆人人坐在車上听著車內的《不再猶疑》,,琢磨著各自的權衡利弊。趙致遠找到了他的合作對象,邁出了杭州的第一步。而徐子恆也找到了可以實現他雙贏局面的棋子,兩人心照不宣的展露默契的笑容,車子也同時重新驅動,一路狂奔,留下一陣青煙,飛馳而去。只留下那低沉卻又高昂的歌聲飄揚在路上。
「無聊望見了猶豫
達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
斗志卻抑止
誰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兩手向理想揮手
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態活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