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
小殼道︰「哎你們倒是喝啊,怎麼都不喝了?」抓住身旁璥洲端碗的手,掐住他的後頸,「喝啊。」硬給灌了下去。
璥洲嗆得滿面通紅,撫胸大咳。小殼一指瑛洛,「你怎麼也不喝?」
瑛洛看了看眾人,大家都躲開眼光,瑛洛只好道︰「呃……我慢慢喝……」
「不行!你是不是男人啊!喝干它!」沖上來按住瑛洛的頭,搶過他的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灑了他一身。瑛洛辣得直吐舌頭。
小殼一轉身沖到紫幽面前,「還有你!」
紫幽大驚道︰「我自己來!」端起碗來大口大口喝完為止,他雖然比那兩人強得多,不過也難受得很,趕緊將剛才吃了一半的酥炸小丸子放進嘴里。小殼滿意一拍紫幽肩膀,「這才是好樣的!」紫幽把那半個小丸子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
小殼又走回去坐下,仰天大笑三聲,又倒了滿滿一碗酒,剛要喝,就發現紫菂碧憐黎歌三個有點怕怕的望著他,小殼一指她們三個,「看我干嘛?喝啊。」
「啊?!」三人驚悚。紫菂可憐巴巴的問道︰「……我們也要喝啊?」
小殼一笑,「喝粥啊,你以為喝什麼?」
三個人馬上在他改變主意之前端起粥碗,以最快速度吃完,都撐得有點喘不過氣,本想表少爺這回該滿意了,誰知小殼果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再盛一碗。」三個女孩子不敢違逆,每個人又都盛了一勺,這回不大口喝了,像小貓舌忝水一樣,一點一點抿。
小殼又攬住璥洲的肩膀,嚇得璥洲面如土色,不過他這次沒有灌酒,只是笑著和璥洲的空碗踫了一下,大聲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喝了一大口。
璥洲嘆了口氣,低沉道︰「在擔心公子爺?」
小殼听了一把推開他,極不耐煩道︰「說什麼!我才不擔心他呢!就算他是我親表哥又怎麼樣?!就算我一心學武功想保護他又怎麼樣?!就算我眼睜睜看著他受苦什麼也做不了又怎麼樣!你們等著,他這次醒了最好,要是醒不……哼,看他醒了我怎麼教訓他!最討厭的就是他了!竟然什麼都不跟我說!虧我還拿他當親哥哥!他就是個笨蛋!整天無聊透頂正事上一點忙幫不上還總拖後腿,做了壞事假裝無辜沒心沒肺還動不動就哭……」突然抬起手來遮住雙眼。
紫菂「哇」的一聲就哭了。「我也不想公子爺哥哥有事……嗚……」
每個人眼楮都熱了。
瑛洛順著紫菂的背,哽咽著安慰她,她哭得那麼傷心。「我、我才剛剛認識他啊,他還說所有人都會待我好,他也會待我好,他……他就是我的親人,他還說我隨便親別人……嗚嗚我哥哥會不高興,我就說我以後只親他一個……嗚嗚嗚嗚……嗚嗚……他、他要有事,你說我以後親誰呢……嗚……對了,他還送禮物給我……他還親手給我貼上……啊,他還有一雙漂亮的眼楮……我覺得他比我親哥哥還要親……」
紫幽紅著眼黑著臉。
黎歌碧憐早已經淚如雨下。
石宣在車內听著,眼淚靜靜的滑過面龐,滴在滄海臉上。石宣溫柔的為他擦干,指背觸到他柔軟的嘴唇,卻是略微冰涼。石宣輕輕捏住他的下巴,他雙唇微啟,露出兩顆白白的小牙。小白,你明明這麼討厭,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深愛著你呢?
只听「哇」的一聲,那攔路大漢也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起來,口中說道︰「你們、你們這樣是在折磨我嗎?都是我把他害成這樣……他、他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我和毒蛇打了一輩子交道,卻還從來沒殺過人,你們以為我好過嗎!嗚嗚……」
紫菂停止了哭泣。小殼拿下遮臉的手,雙眼一片通紅。
黎歌含淚望著眾人,柔聲道︰「大家都不要擔心了,我想公子爺是做大事的人,定有眾神庇佑,以前不管多大的災禍都可以逢凶化吉,這次也一定可以。」
小殼喉結上下滾動,仰天眨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嘆了口氣,對那大漢道︰「你也不要哭了,我們也沒有怪你。」
那大漢道︰「沒怪我才怪!你們殺光了我的蛇啊!」
紫菂吸了吸鼻子,糯聲道︰「最後兩條是你自己殺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腰帶上那條竹青嗎?」
大漢說不出話了,賭氣的在一邊抹眼淚。
小殼又端起碗來,發現酒喝干了,干脆抓起酒壇往喉嚨里倒下去。
「哎!」璥洲奪下他手里的酒壇,紫幽道︰「你這麼喝會死的!」小殼伸手去搶酒壇,璥洲不撒手,小殼吼道︰「拿來!」
碧憐道︰「表少爺,你這樣喝法,一會兒他醒了又該擔心你了,或者你醉了就看不到他何時醒了。」
小殼眉心擰著,默默的放松手,望著輕搖的樹梢,突然將整塊魚塞進嘴里,狠狠的嚼起來,也不知吃不吃得出滋味。嚼了一會兒,眼神忽然一凜,對那大漢道︰「還沒請教?」
大漢愣了愣,才道︰「……我叫大黑。」
小殼沉吟著點了點頭,又道︰「你說你從來沒殺過人?」
大漢揩了把鼻涕,道︰「當然!」
小殼含著魚,停止了咀嚼。漆黑的眼珠往右上角瞟著,眨了眨,眉心蹙起,說道︰「黑兄,我記得猜謎的時候,你被我們逼得急了,曾經說過一句‘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是不是?」
大漢嘴巴一撅,不甘道︰「是啊,我是有說過,那又怎麼樣?」
眾人都開始明白小殼的用意,不禁凝神傾听起來。
小殼點了點頭,揚聲問道︰「石大哥,他醒了沒有?」
石宣在車中也一直听著他們的對話,此時見問,輕輕推開車窗,擺了擺手。
「好,從現在起,我們都要低聲談話,絕不能叫那家伙听見,」小殼下巴向車中一點,又低聲道︰「等我們知道了以後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四個指頭勾了勾,「坐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