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慶是楊家的大管家,也是楊世豪的親信摯友,幾十年來掌管楊家的賬房,一切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
這天清早,他臥房的房門輕輕的開了,沒見人出來,只有一雙靈活的眼楮先張望了一下,確定無人才輕手輕腳的跺出房門。沒人猜得到,這個一大早從管家房間走出的女人居然是楊世雄的妻子郁夫人。
她昨晚上一直在徐管家的房間,不止昨晚,自從郁夫人嫁到楊家第三年開始,她就暗地里跟睿智穩重的徐忠慶悄悄好上了,而她的丈夫楊世雄卻渾然不知。
她走出沒多久,徐忠慶又叫住了她。
「回去的時候小心點,記得從前門繞到房間,如果被人看到也不會起疑心。」
郁夫人莞爾一笑,柔聲道︰「每次都要提醒,都那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倒是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你放心,那件事到目前為止還很順利。」
「別掉以輕心,楊世豪可是老奸巨猾,精明的狠,萬一被他發現,我們這麼多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徐忠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冷冷一笑︰「楊世豪忙他兒子都老不及,哪有工夫來賬房?只要那件事一辦成,楊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
「輕點聲……」郁夫人機警的環視了下四周,現在還很早,下人們都還沒起床,加上這里是徐管家的臥房,來的人就更少了。「你可別忘了,楊世豪還是三個兒子,楊家的家產怎麼傳也不會傳到他那個沒用的哥哥手里。」郁夫人口中的那個沒用的哥哥就是她的丈夫楊世雄。
「楊世豪的三個兒子哪個能成大器?三少爺才八歲,字都不識幾個,二少爺就別說了,從頭到腳就是個惹事精,楊世豪會放心這個調皮搗蛋的小鬼嗎?至于大少爺,雖然聰明過人,勤奮好學,只可惜一看就是個短命鬼,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這樣你還用得著擔心嗎?就安心的等楊世豪兩腳一蹬,我們盡收漁翁之利吧。」
他的一番話果然使郁夫人放心不少,這才鎮定自若的假裝剛從外面回來,一路坦然的朝臥室走去。
***
幾天過去了,雖然每天按照許大夫開的藥方謹慎服用,卻不見若安的癥狀有所緩解。大太太每天候在兒子床邊,他一有風吹草動她就跟著驚動,楊老爺催了幾次叫她回房歇息,她卻不听。他看了,也不免憂慮重重,在這樣下去莫非真像許大夫說的,回天乏術了嗎?
那天許大夫又來施診,把了脈之後依然滿面愁容,特意閉著大太太單獨跟楊世豪說,恐怕大少爺熬不過秋天了。楊世豪一听頓生悲涼,連連問大夫難道只能听天由命,沒有別的藥方可以挽救兒子的性命了?
許大夫也是說實話的人,他不會因為對方是一代大商就躲閃隱瞞。
「我開的藥參有毒性,可即使這樣也壓不住大少爺體內的病源,我許某人是無能為力了……」
「許大夫,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也很感激你,這次你無論如何也要想想法子,不管付出多少代價,就算變賣我所有的家產我也要救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
「楊老板,你的心情我知道,但我真的已經黔驢技窮了呀……」許大夫已不敢直視楊世豪悲傷的眼楮了,沉默了一會忽然想到什麼,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表情緩緩道來,「或許可以把大少爺送到上海醫治,上海是大城市,而且又是西方國家的通商口岸,那里的醫術總比我們揚州先進,或許楊老板可以把大少爺送到洋人開設的醫院醫治。」
許大夫見楊世豪有所沉思,又補充道︰「我只是建議你可以試一試,不能肯定大少爺到了上海就能把病治愈。」
楊世豪微微點頭,自言自語了聲恐怕只能這樣了。
清秋節」,每當背到這句的時候她就會想到大少爺寫滿憂傷的眼楮,她當時真想緊緊握住他的手,但一想到自己卑微的身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有大少爺在教她《雪梅》這首詩的時候說過,他寧願用「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來形容「暮雪」這個名,因為她的名字雖然取自冬天,但對若安來說,她卻是他生命里的春天。
她不用再奢望什麼,這樣已經足夠了。
想著想著,她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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