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丞騎著腳踏車回來了。
剛才在碼頭和若安告別的時候他難得像個懂事的弟弟,乖巧听話的站在一邊不說一句話,當船離開港口的時候一直不開口的他終于大聲喊出心里的話,他其實很想找大哥一起玩,一直以來都是。
從碼頭回來,經過前屋的時候看到一窩人聚在里頭,而暮雪就孤單單的跪在他們中間,他扔下腳踏車就往里沖,正好听到娘在罵她。
「若丞,這沒你的事,回房間寫功課去!」看到兒子進來,二姨太又凶了兒子一句,若丞根本不怕她,只問暮雪發生什麼事了。
郁夫人看到二少爺進來,腦筋一轉忽然想到什麼,于是接過二姨太手中的信紙遞給若丞,道︰「若丞啊,不知道是誰寫了封情信叫若寧轉交給暮雪,你看看,這像誰的字?」
其實郁夫人的言下之意就是這信根本就是若丞寫的。
若丞接過信,兩排工整清秀的詩句赫然映入眼簾——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他只要看到這種詩句,以及暮雪看似淡定的神情就已經猜到了,難怪暮雪昏迷的時候還喊著若安的名字,原來他倆果然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若丞,你認出這是誰的字嗎?」二姨太接著問。
未想她兒子根本沒搭理她,反而伸手一把將暮雪從地上拉起,然後轉身對娘說了聲︰「這是我寫的,要打要罵等我回來再說。暮雪,快點跟我走!」
說罷,他拉著一臉茫然的暮雪在眾目睽睽下跑出房門,騎上腳踏車,飛一般帶她逃離出這座富麗堂皇的大院。
暮雪不知道若丞要帶她去哪里,她的思緒還留在若安寫給她的那兩句詩上面,直到若丞一路奮力的騎過巷口、騎過高聳的石坊、騎過青石拱橋、騎過茂盛的樹林,直到眼前出現一望無際的廣闊海域,烈日把波光粼粼的海面照的金光閃閃,他知道這里是客船到上海的必經之地,所以他必須趕在船經過這個關口之前到達,只有這里,才是最靠近游船的地方。
「暮雪……快看那邊……」若丞一邊騎車,一邊指向不遠處正急速駛來的客船,暮雪隨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他接著氣喘吁吁的說,「爹要送若安去上海……就是那班船……他這次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所以……你要跟他說什麼……就大聲的說給他听……知不知道……」
她簡直懵了,仿佛一個晴天霹靂將她擊倒,大少爺要走了,他要去上海,可能不會回來了,那麼他們,恐怕再也見不到了……暮雪的腦袋頃刻間閃過無數個問題,她一直遙遙的望著那班船由遠至近,巨大的白礬順著風向一路前行。船上有很多很多人,當船漸漸的與他們平行,暮雪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若安,不知怎麼,一股強烈的痛楚從心底升起,瞬間就將她全部籠罩。
她沒察覺,她冰涼的臉上早就被滾滾熱淚覆蓋。什麼都顧不著了,她朝著他的方向大聲喊,不管他听不听得到,總之就當是最後一次努力吧。
「大少爺……你一定要記住暮雪……不管到了哪里……一定要記住暮雪……等暮雪長大了……就去找你……到時候……你千萬不能不認得我……」
其實暮雪的聲音根本傳不到那里,她微小的如細雨一般的話被巨大的水花聲所覆蓋,不管她怎麼大聲,船上的人也不可能听到她在說什麼。
然而心有靈犀似的,若安一回頭,就遠遠的看到兩個人站在開滿野雛菊的花叢中朝他揮手。他想看到她,哪怕是最後一眼,因為他知道——這個漆黑一片的世界,只有她能與他相互輝映!
暮雪,這個帶給他春日的女孩,讓他走過絕望看到希冀的女孩,她是那樣孤弱無助,但她的內心卻比誰都廣闊堅毅。
暮雪,我還有很多很多詩沒教你,還有很多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一定要在家里等我,你一定要記得我,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不管多苦多累都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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