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除夕,盡管前一天晚上弄到很晚才休息,但婉婷還是起了個大早,她正坐在鏡子前梳妝打扮,小琴在後面給她挑首飾。
一想到昨天的事,小琴這火爆脾氣又上來了,有些話她不說會憋死。
「我越想越為小姐不值,憑什麼讓你在這受委屈?一個楊若安已經折騰死你了,現在又冒出來個臭丫頭,有空的話我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丫頭。」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婉婷轉過臉,略帶怒氣的看著小琴,小琴眨巴眨巴眼楮,道︰「小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能讓你平白無故的被人欺負?」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被他們欺負,這樣,他就會有愧于我。」
「你說那個冷冰冰的大少爺啊?他這麼薄情,才不會覺得愧疚呢。」
「他不薄情。」婉婷轉過臉,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幽怨的像個沒有靈魂的軀體,「只是對我無情。」
「既然這樣小姐你又何必對他痴心一片?」
「你不懂,喜歡一個人是情不自禁的。」
「我才不管什麼自盡不自盡的,總之啊,司令關照過我要照顧好小姐,我就不能讓他們欺負你!」
小琴還在嘰里呱啦說個沒完,此時大太太帶著暮雪走了進來,暮雪手中還端著暖暖一壺茶,小琴不禁嚷嚷開︰「喲,這是什麼意思?」
「昨兒個讓婉婷姑娘委屈了,我專程讓暮雪給你賠禮道歉來了……」大太太示意了下,暮雪恭恭敬敬的走到婉婷面前,婉婷立刻放下梳子,面帶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望著她。
「拿回去,我們小姐才不吃你這一套!」小琴剛要插手,突然被婉婷攔住了,她決心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個弱者,既然如此,就要假裝到底。
「暮雪的心意我領了,其實不用專程來道歉的,我想暮雪當時一定有急事所有才忘記跟我的約定,是嗎,暮雪?」
暮雪抬起頭,依然是一副淡泊的表情,回道︰「請小姐喝茶。」她堅持把茶碗端給婉婷,也不接她的問話。
「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小琴一把攔住婉婷伸出來的手,翻了個白眼說道,「哪有站著給人端茶的。」
「小琴,暮雪都給我端茶了,就算了。」
「什麼算了,小姐,人家擺明了欺負你,回頭老爺問起來還怪我沒伺候好你呢。」
「我受點委屈就算了,你可別告訴爸爸,爸爸要是生氣了,一定會遷怒到若安身上。」
「小姐……」
小琴還誓不罷休,突然端著茶碗的暮雪在她們面前雙膝跪地,低下頭,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昨天害鄭小姐淋雨,是我不對,請鄭小姐接受我的歉意。」
婉婷一愣,她竟然會為了一句「一定會遷怒到若安身上」給自己跪地道歉,雖然心里藏著越發膨脹的怒氣,不過面上依舊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在大太太的注視下捧起暮雪手中的茶。
「啊,好燙!」
她突然松開手,一碗茶全翻到了還沒收回手的暮雪的手上。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小琴,你快去拿些燙傷膏來。」
「不用了。」暮雪緊緊握住被茶水燙到的手,明明很疼,嘴上卻說著沒事,隨後把翻在地上的茶碗撿了起來。大太太看到這情形,趕緊站出來說和︰「好了好了,這下大家都扯平了,暮雪,你快回去找點藥膏擦上,我還有點事跟婉婷說。」
暮雪行過禮,端起茶壺和茶碗離開了婉婷的房間。她問雲姨拿了點藥膏,回竹下院擦拭的時候才發現剛才燙得不輕,手都紅了。
「暮雪,你在啊。」
門外傳來小蓮的聲音,看到暮雪在擦藥便走了過去。「受傷了?你這麼仔細也會受傷?」
「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到了,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用到郁夫人那里去嗎?」
「郁夫人去她女兒女婿家了,還有大太太、二姨太、雅欣小姐和那個說一句話要喘兩口氣的鄭小姐都出門了,嘿嘿,所以說現在柳園就是咱們的天下啦。」小蓮樂的一坐到床上,雙腳快活的來回擺動。
「大少爺呢?」
「哦,也被夫人們拉出去了,听說他們要晚上才回來。暮雪,今天這麼開心,要不我們到明月樓去听戲吧?」
暮雪一邊用紗布包扎燙傷的手,一邊回她︰「我們走了,老爺怎麼辦?」
「他老人家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悄悄的出去,悄悄的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那二少爺呢。」
「叫他一起去呀!他肯定願意帶我們一起上街,尤其是暮雪你在,他會樂此不疲的。」
「不行。」
「暮雪,別掃興嘛。」
小蓮央求著,可暮雪還是收好藥膏,抱起昨天的賬本,斬釘截鐵的回絕了她。「要去的話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就知道做事,一年到頭了,還在做事,那我去找別人了。」
「好,希望你們別在戲院里跟夫人們踫頭。」
「好啊,暮雪……」她嬉笑著追了出去,暮雪朝她俏皮一笑,隨後往賬房的方向走了。
為了使自己不要時不時就想起大少爺和鄭小姐在一塊,暮雪只得埋頭于工作,她從坐進帳房的第一分鐘起就拼命的算帳做記錄,可是這顆沒用的腦袋還是忍不住去想不該想的事。
她听小蓮她們說過,只要你情不自禁的想到某個人,即使你努力控制但是思緒還會跑到某個人身上,就證明你已經愛上那個人了。她非常擔心走到這一步,因為這跟本就是非分之想,盡管她已經盡量使自己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可惜,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