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二哥啊!沒錯,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喜歡暮雪,但是暮雪對他好像……說不清楚,在大哥回家之前,我一直以為她和二哥是一對呢,因為二哥去哪都要叫上暮雪,我記得有一次他還帶暮雪去上學,結果被我爸發現了,爸要教訓暮雪,二哥急得一把攔在棍子下,說實話二哥從小到大為了暮雪沒少挨揍,他本來就挺招事的,為暮雪更是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辭,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金剛護體,不過有時候我挺佩服他的……」就像這次中槍之後,他居然可以藏著那麼重的傷,可想而知他該有多隱忍。
听到此,婉婷突然對若丞產生一種憐憫,從某方面來說他跟自己是多麼的相像,他們都那麼強烈的愛著那個人,可是那個人,真的能體會到嗎?
「若寧謝謝你。」婉婷突然蹦到若寧跟前一把拉著他的手說,這一舉動讓他突然心跳加速,呼吸也停在了那里。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婉婷,她水汪汪的大眼楮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尤為動人,奇怪的是大哥為何沒有發現,為何不好好珍惜這麼好的姑娘。
「今晚我很開心,謝謝你陪我。」她說。
他別有用意的苦笑了下,開心?是因為說到大哥才開心,剛才看戲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笑。他在心里如此想到,竟糊里糊涂的嘴上說了句︰「真希望可以一直陪著你。」
婉婷听到他嘟噥了一聲,但沒听清,詫異的望著他,他意識到自己說了多余的話,立刻站起身,假裝沒事的說道︰「開心就好,我還怕你覺得悶呢。」
「不會啊,我挺喜歡那段的……」說著婉婷模仿戲班的台詞唱了一句,若寧深有同感的豁然大笑,然後繼續朝家走去。
真希望可以一直陪著你,我不是說說的,我是認真的,如果這世上沒有楊若安,那該多好——若寧望著她的背影,默默說道。
***
車廂內死一般寂靜,面部綁緊的年輕司機不敢多言,只管急速開車,坐在他後座的暮雪雖面無表情,心卻糾的像個死結。
半小時前這位不擅長說謊的司機按照若安的吩咐找到暮雪,謊稱他因公事趕不回來了,要她別等他。不料心思縝密的暮雪一眼便看出司機神色慌張,再次追問之下,他才惶恐不安的說出實情。「其……其實是楊老板讓我這麼說的……他怕你擔心……所以沒讓你知道……他現在在醫院……好像病的很重的樣子……他昏迷了一下午……剛剛才醒過來……然後就要我來找你……」
「帶我過去。」暮雪臉色蒼白,語氣不容刻緩。
「可……楊老板沒讓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去的話……」
「我會跟他解釋,你只要帶我去醫院就行。」
他拗不過暮雪的決心,最後敗下陣來,一路上使勁罵自己,怎麼連個謊話都說不好,一眼就被人家看穿了。
這是一家規模較大的私人醫院,一踏進醫院大門,寒冷的空氣夾雜著藥水的味道撲面而來,她無心顧及這些,只緊緊跟著司機的腳步。
時間不早了,醫院里空空蕩蕩的,只幾個身穿白袍的醫生猶如死神一般在醫院昏暗的走廊里踱步。
「小姐,這就到了……怎麼這麼多人啊?」年輕司機忍不住唏噓一番,暮雪已經繞過他走進他所指的病房,其實早就看到了,那些神色不安的白大褂朝這間病房涌去,剛才就隱約感覺情況不對,可當她親眼看到眼前的一切,竟嚇得一步也無法前進!
透過人群,她看到若安無力的坐在床邊,一手撐著床沿,他不停的咳嗽,蒼白的臉上汗水淋灕,還有更為觸目驚心的,是他瘦骨嶙峋上的手上沾著斑駁血跡。
她從沒見他如此脆弱,單薄的猶如一張紙,仿佛一用力,就會讓他支離破碎!
「趕緊去叫江院長過來!」突然有人大喊一聲,一個年紀很輕的女護理迅速轉身朝門口走去,這才發現一動不動站在門前的暮雪。
「現在不能進來的,小姐,麻煩你去走廊等好嗎?」她飛快的但盡量友善的催促道,暮雪只能機械式的挪動腳步,仿佛有千斤重。
好不容易退到門邊,堅持了很久的淚水終于全線瓦解,門簾拉上的剎那,她只感到一陣暈眩,然後閉上眼楮,無聲抽泣。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漫長的等待的時間,她的視線只留下兩種顏色——雪白,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