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暗處,地宮大門緩緩開啟,門內,楚琰負手而立,一片漠然。門外,雲劍滿臉焦急,恨不得立即出現在天瑤身邊,天瑤是他心頭的那一抹白月光,他要用生命去守護她,捍衛她。
「怎麼?司徒楓沒膽子來救人,便慫恿表哥來了!」楚琰清冷一笑,對與他的出現,沒有絲毫意外。
「天瑤呢?你真的將她鎖在地宮中?」
「那又如何?」楚琰冷然。
雲劍卻如箭一般,不管不顧的沖入地宮之內。
極盡奢華的宮殿內,天瑤平躺在冰冷的漢白玉地面上,身上裹著楚琰月白色錦袍,四爪蟠龍繡于其上,莊重威嚴,與天瑤嬌小柔弱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反差。她如一片風中殘葉,脆弱的幾乎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阿瑤!」雲劍痛苦的嘶吼了一聲,打橫將她從地上抱起,她那麼輕,擁在懷中,幾乎沒有重量。
剛剛經歷過殘忍的掠奪,天瑤早已失去了意識。額前零亂的碎發被汗水浸濕,慘白的臉色與墨黑的發絲相映襯,越發蒼白無力。
「你對她做了什麼?」雲劍的語氣,幾乎是質問。
楚琰邪魅的揚起唇角,「男歡女愛之事,表哥也需要過問嗎?」
雲劍的雙臂都在微微顫抖,他從未如此失態過。「楚琰!」
楚琰眸中一閃而過冷冽之色,他尊重雲劍,卻並不代表他可以放縱他為所欲為。楚煜一直站在二人身後,臉色也變了幾分。一時間,氣氛陷入尷尬的極端。
「放肆。」一道尖銳的女聲,打破了詭異的沉默。五公主鸞音一身低調的百褶裙,大步進入殿內。
鸞音?雲劍俊顏上寫滿詫異,她怎麼會知道地宮的所在。
「雲劍,你放肆。太子殿下的名諱,也是你可以隨意直呼的。」鸞音沉默著一張臉,語氣冷寒。這還是第一次,她對雲劍詞嚴厲色。
楚琰恭謙含笑,淡淡的喚了聲。「五姐。」
鸞音撇了他一眼,面色並未有絲毫改善。「楚琰,你記住,即便是血緣至親,你是君,他們是臣,君臣有別,這一條鴻溝,永遠不可逾越。」
楚琰笑意不變,躬身道。「楚琰謹遵五姐教誨。」
「嗯。」鸞音點頭,緩步來到雲劍身前,微眯了美目,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懷中昏睡不醒的人兒。她真的很美,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即便如此狼狽,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絕色傾城。鸞音是女子,連她都險些抵擋不住誘.惑。
「她很美,是嗎?」鸞音淡淡開口,唇角一抹嘲弄的笑。
雲劍沉默不語,手臂卻下意識的收緊了幾分。
鸞音抬起一雙清明的眸子,目光銳利的看向雲劍,冷聲道。「可她是楚琰的女人,你要不起。還是放手吧。」
雲劍有片刻的震驚,她面前的女人,真的是那個花痴公主嗎!
「她是誰的女人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鸞音嘲諷的笑,目光咄咄逼人。「雲劍,你又有何資格與立場捍衛她?沈天瑤是皇家的女人,你踫她一根毫毛都是犯上作亂,本宮隨時可以命人將你拿下。」
雲劍高大的身體僵直在原地,鸞音一字一句都像扎在他心口上一樣,鮮血淋淋。
而此時,被他護在懷中的天瑤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眸光由混沌逐漸變得清澈。早在雲劍將他抱起的剎那,她便已經蘇醒,只是,或許是置身在寒冷中太久太久,她貪戀了他懷中的溫度。而鸞音的步步緊逼,讓她意思到,她不能在連累雲劍。
「這才是真正的鸞音公主吧。」天瑤無力的笑,目光溫和的看向雲劍,柔聲開口。「雲大哥,將天瑤放下來吧,我可以的。」她可以一個人面對所有的風浪,守護她在乎的一切。
雲劍冷蹙了眉心,但還是動作輕柔的將她放了下來。
或許是躺了太久,一時間,天瑤有些無法適應雙腳著地的感覺,虛弱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鸞音公主駕臨地宮,天瑤倒是受寵若驚,只是,地宮冷寒,公主金枝玉葉,滯留太久,有損鳳體。」
鸞音一愣,她沒想到天瑤開口的竟然是這一番話。對于她與雲劍之間,竟沒有只言片語的解釋。
「沈天瑤,你真的很特別。」微愣後,鸞音輕淺的一笑,並下意識的攏緊了肩上的披風。
天瑤笑,「天瑤可以當做是稱贊嗎?」
鸞音含笑不語,眸中卻是掩藏不住的贊賞。
天瑤又側頭看向身側的雲劍,笑靨如花。而這笑,映在楚琰眸中,格外刺目。誰允許她對著其他男人展露笑顏,誰給了她這樣的權利。
「雲大哥,煩勞你送公主回去吧。」
雲劍冷著一張俊臉,欲言又止。「可是你……」
天瑤微笑搖頭,臉色蒼白如紙,一雙明亮的眸,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雲大哥,我很好。」
雲劍猶豫半響,但還是放開了她。他知道,自己帶不走她,留下來反而讓她為難。
鸞音一時之間,感慨萬千,她知道雲劍心中有人,卻從未想過那個人是沈天瑤,是這樣一個強大而完美的對手。不必爭奪,她就已經輸
了。並且,這場戰爭中,沒有贏家,因為雲劍與沈天瑤,絕不會有未來。
她的目光在天瑤與楚琰之間流轉,最後定在楚琰身上,略帶曖昧的開口。「楚琰,你今天的‘功課’應該做完了吧,和本宮去書房。」
在場的幾人自然懂得鸞音話中的意思,卻反應各異。雲劍臉色更冷了幾分,楚煜尷尬的輕咳,楚琰面色不變,一派淡然。而天瑤雙頰緋紅,將頭壓得極低,她身上還裹著楚琰的外袍,而袍子里面的身體,還是赤.果著的,讓她更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走吧。」鸞音干脆的吐出兩個字,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然後,轉身離開。在耽擱下去,天只怕就亮了,她不宜在東宮停留太久,母妃的眼線,四處不在。
東宮書房中。
鸞音坐在了主位上,楚琰恭敬的站在她身側,他對這個五姐一向是尊重的,淑妃是他的仇人,可鸞音不是。她曾說︰我不管母妃與雲世蘭皇後之間有怎樣的恩怨,我只知道,你是我弟弟,我會守護你。
楚琰對她說︰現在,你護我,將來,我護你。
「五皇姐深夜前來,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嗯。」鸞音漠然的點了點頭,面色凝重。「豫南王要為東歌郡主選駙馬,母妃已暗中與豫南王會面,內定了我的大表哥蕭拓。」
楚琰劍眉冷挑,若有所思。
反倒是楚煜已沉不住氣。「豫南王的勢力不容小覷,若與蕭家勾結,對我們十分不利。」
「嗯,本宮擔心的便是這個。」鸞音重嘆了一聲,話鋒又突然一轉。「東歌郡主是豫南王的掌上明珠,小有才情,便提出要公開選婿,擇賢能而嫁。豫南王擰不過她,打算在京郊梅園設宴款待帝都中年輕才俊。用不了多久,這事就會在帝都中傳開。」
「如此說來,蕭拓可不一定能抱得美人歸。」楚煜玩味的哼了聲。
鸞音的目光在楚煜與雲劍之間流轉,復又開口。「楚琰不適合出面,本宮希望你們可以捕獲東歌郡主的芳心。」
雲劍冷然不語,楚煜依舊掛了一臉玩味的笑,「師兄就留給五姐吧,楚煜的後園正缺個美嬌娘,我看這東歌郡主,正合適。」
鸞音白他一眼,冷冷道。「少得意,將來可有你受的。」
「五皇姐,天色不早,早些回宮吧,難免淑妃起疑。」楚琰恭敬道。
鸞音哼笑了聲,「本宮剛與她大吵了一架,她只以為我是負氣跑出來的。」
楚琰一笑,並不多語。鸞音與淑妃爭吵的理由,絕大多數都是因為雲劍。鸞音年芳二十有四,卻尚未出閣,做母親的,又怎麼會不憂心。
鸞音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的確是該回宮了。她起身,在經過雲劍身側時,壓低了聲音道。「母妃已說動父皇為你我指婚,若是不想娶我,梅園之約,大可以與楚煜一爭高下。」
鸞音走後,天也幾乎亮了,楚琰了無睡意,竟不知不覺走入了地宮。漢白玉堆砌的石階上,天瑤嬌弱的身體萎縮成一小團,安靜的沉睡著。
楚琰緩步走了過去,俯身在她面前。手掌觸模上她臉頰的肌膚,竟然是冰冷的。心口有微微的刺痛。
「殿下還要繼續嗎?」清冷的聲音響起,她緩緩睜開一雙明眸,有些吃力的撐起了身體,取過一旁染著血跡的鐵鞭,雙手舉到他面前。
不知為何,楚琰竟無來由的惱火了,一把甩開她的手中的鐵鞭,沉重的身體頃刻間覆蓋上來,將她緊緊壓在身下。
天瑤眉心微蹙,緊閉上雙眼,雙手緊握成拳,指尖身下掌心皮肉中,卻已不覺得疼痛。她安分的躺在他身下,如一只提線木偶般,沒有半分掙扎反抗。她不是沒有試圖反抗過,可用盡全力的掙扎,看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他並未想往常一般扯開她身上的衣衫,而是溫柔的將她擁入懷抱,用自己的體溫,暖著她冰冷的身體。「本王讓你如此疼痛嗎?」
已經不記得多少日子,沒有听到他柔軟的語氣。天瑤不可置信的睜開眸子,眸中流光璀璨,盈溢點點淚光。「我說痛,你就會放過我嗎!」輕淺的語調,卻帶了幾絲嘲諷的興味。
楚琰眸光深諳了幾分,修長的指尖勾開她胸口的一片衣襟,如玉般完美的胴.體布滿了深淺不一的鞭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你背叛了本王,讓本王如何放過你,嗯?」他捏起她嬌小的下巴,動作卻是輕柔的,好似她是一尊瓷器女圭女圭,稍一用力,便會碎裂一般。此刻,楚琰並未意識到,如此的行徑,已是憐惜。
天瑤眸光微斂,低聲道。「我沒有。」
「沒有?那司徒楓的事,如何解釋,雲劍的事,又如何解釋?」楚琰的語調不由得又冷了幾分。
「天瑤不想解釋,殿下若是不想折辱阿瑤,就請回去吧,我累了。」天瑤微閉上雙眼,氣若游絲。她想要的不過是他的信任,而他從不曾給她。
感覺到被困在懷中的身體逐漸恢復了暖意,楚琰冷漠的起身,想要推開她,卻發現她已經昏厥在懷中,入氣少,出氣多。楚琰眸色一沉,修長的指尖壓在她手腕內側,然後,眉心緊鎖。
她竟然心脈俱損,受了這麼嚴重的內傷,又整日被鞭打摧殘,真不知這丫頭是如何撐過來的。
「司徒楓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不惜為他拼上性命。」楚琰無奈輕嘆,手掌貼上她心口,源源不斷的內力被渡入她體內。終究,還是舍不得讓她死,否則,也不會將她關入地宮,避免楚煜插手。若真的將她交到楚煜手中,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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