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我怎麼會認錯人?我好恨,好恨我自己……」塔娜嚶嚶呢喃,卻一聲比一聲微弱,直至,陷入了昏迷。
天瑤漠然的起身,一雙瞳眸卻已染了濕意,她想,她能體會塔娜的痛。塔娜的體內殘存著合.歡散,那一刻,她是被迷惑的,她眼中的男人是她的心上人,可藥力退去,紅塵夢醒,現實卻無情的將她撕裂……是誰?竟如此的殘忍。懶
蒙古王大怒,誓要找出元凶,將他碎尸萬段。然後,三日後,蒙古騎兵在郊外發現了凶手的尸體,毒發身亡。很顯然,是被人滅了口。眾人心知肚明,塔娜被褥,與聯姻之事月兌不了干系,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天瑤,只是,苦無證據。而世上從沒有真正的天衣無縫,蒙古人也不是傻子,只要繼續追查,一定會找到蛛絲馬跡。
……
當尹涵雪回到自己帳中,楚琰早已坐在桌旁等候多時,他修長的指握著精致的青花瓷杯,優雅的品著手中的清茶,他依舊是溫雅清貴的,周身卻偏聲散發著一股駭人的壓迫之氣。尹涵雪微低了頭,心中一沉,呵,該來的,終究會來。
「殿下。」她蓮步輕移,屈膝跪在他腳下。「涵雪知錯。」
楚琰清冷一笑,淡淡道,「錯?本王看你不是犯錯,而是在找死。」
尹涵雪沉默不語,她本就無從反駁。她又何嘗不知這是死罪,可再聰明的女人,也有犯傻的時候,她不過是想賭最後一次,即便是用自己的性命為賭注,她也要賭楚琰對她的最後一絲憐憫,亦或者說,是對尹涵幽的。蟲
塔娜公主此時出事,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沈天瑤,因為在蒙古人眼中,楚琰身邊,目前只有這一個女人。只要楚琰心中有她,只要他有心護她,只要他將此事壓下來,她便可以安然無恙。若他不肯護她,那麼,她也認了,他若真絕情至此,她如行尸走獸般的活,又有何意義。
楚琰冷哼了聲,修長的指尖,隨意勾起她的下巴,她眸中星光點點,倒也甚為可憐。可她做得那事兒,當真是罪無可恕。「雪兒既然認罪,理應承擔後果。本王會將你交給蒙古人,至于生死,你只能听天由命了。」說罷,他起身作勢離開,卻被尹涵雪扯住了一片衣角。
「不,殿下,涵雪不想死。」她一步步跪著爬到他腳下,哭的身為淒慘,「殿下救救涵雪,求殿下看在姐姐的份上,饒涵雪這一次吧。姐姐只有涵雪一個妹妹,殿下難道忘記了嗎,姐姐臨死之前,拉著殿下的手,懇求殿下護涵雪一生無憂的。」
楚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墨眸深不見底,「尹涵雪,本王倒是希望涵幽從沒有你這個妹妹。你已經耗盡了本王對涵幽所有的愧疚。」
「愧疚?」涵雪身子一震,恍若五雷轟頂一般。他說‘愧疚’而不是‘愛’,難道他從未愛過涵幽嗎?不,她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楚琰冷然,並沒有半句解釋。
尹涵幽至于他不過是感激,而並非愛戀。天山之上,他依戀她給過的短暫溫暖。只是,這並不足以讓他愛上她。他許她後位,不過是因為那一句略帶了玩笑之意的‘以身相許’。她救他一命,他不想虧欠與她。
望著他決絕而去的高大背影,尹涵雪癱軟在地,顫抖無力的哭泣。早該知道的,他生性薄涼如斯,又怎會是真心,所謂的寵愛,不過是她一直以來的自欺欺人而已。
楚琰回到自己的帳子時,楚煜早已在帳中等候多時,楚琰與他擦肩而過,恍若未見。而是在鋪著虎皮的椅榻上坐了下來,隨手翻開一本書冊,認真的品讀。
「七哥……」楚煜拱手,卻被楚琰突然伸出的手臂阻擋。
「你不必說了,這一次她闖的禍太大,本王護不了她。」楚琰清冷的開口,甚至吝嗇于給他一個目光。
楚煜苦笑,他七哥有多大能耐,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卻在清楚不過。這世上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極少有他做不到的事。
「七哥。」他低喚了一聲,不再多語。一挑衣擺,竟已屈膝跪地。這一跪,好似擲地有聲。
楚琰握書的手臂一震,緩緩抬眸看向他,記憶中,這還是楚煜第一次跪在他面前,呵,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起來。」他冷冷的將書冊摔在桌面上。「別跟本王說什麼我不答應你就不起來。本王不吃那一套。」
楚煜低頭,悶聲不語。身體卻跪的筆直。
楚琰半依著身後的軟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頹然深邃,讓人辨不出情緒。良久的沉默後,他才緩緩開口。「給本王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楚煜緩緩抬頭,目光灼灼閃動。「我承認,我愛過她。楚煜做不到七哥的絕情,我不能,也不忍看她送死。」
「放心,蒙古人有求于本王,他們不會要尹涵幽的命。」楚琰淡然道。
「蒙古人不會要她的命,可私自出宮是重罪,如今又闖下如此大禍,太後和皇上也不會饒了她。」楚煜繼續說道,少了往日的嬉笑,認真的好似換了一個人。亦或說,現在的楚煜,才是真正的他。
「涵雪縱然有萬般不是,她必定是尹涵幽唯一的妹妹,七哥欠尹涵幽一份情,就還在涵雪身上吧。」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楚琰一雙墨眸,深邃如海洋。楚煜全然模不清他的心思,長久的沉默幾乎耗盡了他的耐性。就在他幾近絕望的時候,楚琰終于開口了。
「你起來吧。告訴尹涵雪,這是最後一次。」
楚煜總算松了一口氣,他跪的時間不短,起身的時候,雙腿都有些麻木了。「七哥可有方法讓涵雪全身而退?」
楚琰鳳眸微眯,冷然道,「本王自有對策,你回去吧。」
楚煜了解七哥的脾氣,也不敢再多問,俯首道,「臣弟告退。」
「楚煜。」身後,再次響起楚琰清冷的聲音。「你還愛著她嗎?」
楚煜微頓住腳步,卻並未回頭。「愛與不愛,都不再重要。」他心里,已經住進了別的女子。
————
夜,薄涼如水。
天瑤獨自坐在帳子中,把玩著面前的冷暖玉棋子。
帳簾突然被人掀開,楚琰走進來,帶入了一股子寒氣。天瑤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紗衣,她下意識的縮了下肩。
「冷嗎?」楚琰一笑,解上的狐裘披風搭上她肩頭,並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殿下今日回來的似乎早了些。」天瑤淡淡開口,手中棋子隨意落在棋盤之上。而楚琰卻突然握住她微涼的手,護在掌心。天瑤一驚,想要掙月兌,他反而握的更緊。
「瑤兒,本王有一事要與你商量。」
「嗯。」天瑤淡應了聲,安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塔娜公主被褥一事,蒙古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天瑤一笑,「殿下是不是想說,若如此追查下去,只怕會牽扯出尹涵雪。」
楚琰亦笑,「瑤兒睿敏,該是想到本王要如何做了。」
天瑤沉默,緩緩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離。沉默良久後,苦澀的笑靨在唇角邊逐漸蔓延。「殿下是要天瑤頂罪嗎?」
楚琰淡漠的點頭,「尹涵雪私自出宮,已是死罪。她的身份不宜公開。而你是本王的妃子,女子爭風吃醋,行為過激了些也情有可原。並且,本王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護你。蒙古人有求于本王,他們不敢將你如何。」
天瑤沉默,面色淡然,好似他在說著無關緊要的閑事一般。而隱在衣袖下緊握成拳的手掌,早已出賣了她。說好不再為他難過,可是心,偏偏如刀割一般疼痛。
良久的沉默後,她再次開口,「可是,天瑤為何要這麼做?這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楚琰鳳眸微眯,直覺有什麼不對。「瑤兒要如何,本王都會盡量滿足。」
天瑤直視他的眼楮,緩緩開口,一字一頓,說的格外用力。「休書。」
楚琰劍眉一挑,「除了這個,除了這個什麼都好。」
「天瑤只想要這個,王爺還有時間考慮,想好了,再來找天瑤吧。」她冷漠的起身,作勢預離開,卻被楚琰扯住了手臂。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