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蒙古皇族大帳之中,天瑤當著所有人的面,攬下了所有的罪責。
「師嫂,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阿郎王子不可置信,右手緊握腰間佩劍,手背上道道青筋凸起,顯示著他極度隱忍的憤怒。塔娜,他的妹妹,比露珠還要美好,卻毀在了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手上。懶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我在塔娜公主的茶中下藥,是我命人非禮了她。難道王子還要知道具體的細節嗎?」天瑤淡漠著一張臉,一次一頓的說道。
「沈天瑤,我殺了你。」阿郎王子嘶吼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刺向天瑤,而楚琰卻先他一步來到天瑤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阿郎大驚,慌亂的收了劍式,雙眼血紅的看著他。「師兄!」
「阿郎,無論她做錯什麼,她都是本王的妃子,有本王在,任何人都不許動她。」楚琰負手而立,不怒自威。
阿郎與塔娜兄妹情深,此時早已失去理智。他緊握手中寶劍,劍刃直指楚琰咽喉。「這個女人蛇蠍心腸,罪無可恕。若師兄執意護她,莫怪阿郎對師兄無理。」
楚琰冷傲一笑,「憑你也配與本王動手!」他指尖夾住劍刃,輕輕一彈,火花迸濺,劍身已斷為兩截。阿郎被楚琰內力所震,踉蹌的後退了數步,才險險站穩。
「阿郎,休得放肆。」蒙古王訓斥了句,命人將阿郎扶到一旁。他還算已大局為重,畢竟內亂未平,他還要依仗楚琰的力量。蟲
「阿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雲劍大步來到天瑤身前,手臂握上她肩頭。目光凝重的看著她,雲劍了解天瑤的性子,她看似冷漠,卻天真良善,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她會做出傷害塔娜的事。
「雲大哥,天瑤本就是善嫉的女子,天瑤沒有雲大哥想象中那麼好。」天瑤淡漠的幾乎沒有情緒,似乎口中品評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楚煜站在雲劍身側,他將頭壓得極低,不敢去看楚琰,更不敢對視天瑤的眼楮。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甚至發出骨節相撞的脆響聲。原來,七哥所謂的萬全之法,便是要天瑤頂罪,的確,只有沈天瑤站出來,七哥才能名正言順的護她。
而此時,尹涵雪一身男主,站在角落處。大帳中的氣氛凝重,此刻,也只有她是唯一笑得出來的一個人。可以說事情的發展完全的出乎了她的意料,甚至可以說峰回路轉。楚琰不但維護了她,甚至不惜犧牲沈天瑤。在她心中,此刻的楚琰,看似無情,實則深情。
蒙古王重嘆了聲,一臉無奈,半響後再次開口,「本王的塔娜公主雖不敢稱金枝玉葉,卻也是我大草原上的明珠,如今毀在王妃的手中,殿下要如何給本王一個交代?」
尚未等楚琰開口,天瑤已先一步上前,對蒙古王與阿郎王子微微一拜。楚琰的強權政治完全可以壓制住蒙古人,可蒙古人必定心有不服,他日必生嫌隙,而最好的解決方式,便是……
「天瑤一人做事一人當,希望這個交代可以讓王爺和阿郎王子滿意。」話落,只見白衣翩然,她的身形那麼快,轉眼間已來到阿郎身側,抽出他腰間佩劍向頸項間割去,而楚琰似乎早已預料到一般,眾人根本未看清他如何出手,一朵雪白的瓊花飛出袖口,不偏不倚抵住劍身。
當一聲,寶劍落地,劍身染著幾滴鮮紅,天瑤雪白的脖頸只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並無大礙。楚琰一把將她護在身後,眸光遽然冷冽,沉聲開口,「她是本王的女人,無論她做錯什麼,本王願一力承擔。」
「那敢問師兄要如何安置塔娜?」阿郎王子開口,語氣中依舊難掩怒意。
「蒙古王已將塔娜公主許配給本王,無論發生過什麼,她都是本王的人,本王會帶她回京,並向父皇請旨冊封她為妃。」如此,一切便恢復到預定的軌道。「並且,本王承諾,十日內,必平定阿勒赤真叛亂,還蒙古太平。」
最後這句,對于蒙古人來說的確很有吸引力。蒙古王沉思半響,終于點了頭。
楚琰是抱著天瑤離開走出蒙古王大帳的,一路上,他的臉色都不好看。
「本王說過會護你周全,誰允許你自作主張!」
天瑤縴長的睫毛顫動幾下,眸色清冷,淡淡然的開口。「天瑤只是想幫殿下省掉不必要的麻煩而已,何況,這一劍,天瑤想償還塔娜公主所受到的傷害,不然,天瑤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楚琰沉默,久久不語。若她不是如此天真良善,他又如何會對她欲罷不能。
……
塔娜公主失貞一事,被楚琰巧妙的利用,這個男人,總有辦法將危機化為轉機。他假意與阿郎王子大打出手,大翰大軍撤出蒙古邊境。表面看來,蒙古皇族正是空虛之時,是圍攻的最好時機。阿勒赤真果然中計,帶著部落夜襲蒙古大帳,阿郎王子假意抵抗,將阿勒赤真人馬引入桑田山中,並將其殲滅,只有阿勒赤真及少數騎兵逃散,其余全部死傷殆盡。
蒙古一戰,打的出奇漂亮。
戰爭結束後,蒙古族人民載歌載舞,慶祝大翰將士與蒙古勇士凱旋而歸,塔娜公主一事,似乎早已被拋之腦後。人情冷暖,不過如此。任何人都沒有責任承擔你的傷痛。這讓天瑤突然想起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出事之後,這是天瑤第二次走進塔娜的帳子。她似乎過得並不好,臉色蒼白如紙,好似藏在陰暗處不見
天日的吸血鬼一般。見天瑤走進來,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好似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該離開了。蒙古距大翰萬里之遙,你要養好身體才能上路。」天瑤在塔娜的床榻邊坐下,淡聲開口。曾經,她真的將塔娜當做朋友,可惜,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打斷了剛剛萌芽的友誼。
塔娜冷哼一聲,「你們將我害得這麼慘,卻毫無歉疚的轉身離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國風範嗎!我是不會和你們離開的,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草原上。」
天瑤眸光微斂,若有似無的嘆息。「塔娜,別任性了,許多事情,我們是不可以選擇的。」
塔娜突然瘋狂的大笑,眼淚卻順著臉頰不住流淌。「是啊,別無選擇!你們可以對我做殘忍的事,可是,為什麼要在酒中下藥,為什麼讓我看到的是阿布哥的樣子,為什麼讓我以為自己走入了天堂,卻在清醒的時候發現,那是地獄。」
聲嘶力竭的哭嚎後,塔娜的情緒逐漸平靜,她緊盯著天瑤絕美的眸子,一字一頓,說的格外清晰。「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明知塔娜已有心愛的男人,不會與你爭寵。你沒有對我下手的理由,因為我對你根本造不成威脅。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何要站出來頂罪,為何要包庇真凶!」
天瑤默然,無言反駁。「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有些事,由不得我說不。」天瑤,不過是身不由己。
又是長久的沉默,天瑤目光茫然的落在一角,腦海空無一片。塔娜半靠在床榻上,如木偶人一般,空洞的雙眼盯著頭頂的帳包。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們中原人的憐憫。」許久後,塔娜開口打破了沉默。
天瑤沉默的起身,向外而去。或許,她本不該來,她無法為她懲治真凶,甚至,什麼都不能為她做。
白皙的手腕觸踫上厚重的帳簾,身後突然響起塔娜冷淡的話語,她說︰「阿瑤,事情並沒有結束。」天瑤背對著她,以至于不曾看到塔娜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厲。
沒有結束?這四個字讓天瑤一頭霧水。
而當夜,塔娜公主投湖自盡,第二日被蒙古族人打撈上來時,已經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體。在冰湖中浸泡了一夜,身體膨脹,幾乎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見到她尸體的那一刻,天瑤才恍然醒悟,‘沒有結束’的意思,塔娜所指的竟然是這個。誰曾想過,那個如天空一般明媚的女子,竟然會選擇如此決絕的方式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如今,算是真正的結束,也是解月兌。
事發突然,楚琰等人也是稍後趕來,見到尹涵雪那一張無辜的臉時,天瑤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她走過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揚手匡了涵雪一巴掌。力道之大,涵雪招架不急,踉蹌的摔倒在地,唇角掛著一絲腥紅的血痕,她瞪大了雙眼,憤憤的瞪著天瑤。
楚琰楚煜自是明白其中緣由,均是沉默不語。雲劍微錯愕,但他是明白人,沒有多久便想通了其中玄機。
一時間,眾人表情各異。卻沒有人上前阻攔。蒙古人更是一頭霧水,太子的妃子無故對一個侍衛出手,雖疑惑,卻沒有人願多管閑事。
天瑤的身體都在顫抖著,她緊咬唇片,卻不發一語。己所不欲,忽施于人。尹涵雪號稱帝都四大才女之一,當真是妄讀了聖賢書。
「該死的不是他,而是你。如果你還有良心,希望你能懂得懺悔。」她冷漠的丟下句,大步離去。
……
雪夜孤冷,天空飄著鵝毛大雪。
天瑤獨自一人站在大帳外,如雕像一般,仰頭看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素白的紗衣落了一層雪花。楚琰走過來,從身後環住她縴細的腰肢。他褪上的狐裘,裹住她冰冷的身體。
「站在這里做什麼?」他溫潤的開口。
「看雪看月亮。」天瑤淡淡的回了句,不著痕跡的月兌下他的狐裘。
「今夜有月亮嗎?」楚琰輕笑,將她擁入懷中,既然她不要狐裘裹身,他便用自己的身體來暖她。
天瑤微揚著頭,一雙大眼空洞一片。「月亮一直在天上,無論我們看得見,看不見,它都在那里。」她淡淡說著,伸出掌心,接住飄落的雪花。六片霜花被掌心的溫度融化,化作一滴晶瑩剔透的霧珠,如離人悲情的淚。天瑤想也許自己就是脆弱的雪花,而楚琰便是溫暖的源頭,她貪戀他的溫暖,而這份痴迷只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瑤兒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楚琰笑,指尖挑開她胸口的衣襟,輕柔的撫模著那道淺淺的傷痕。「再過兩日,傷痕就會完全消失了吧。」
天瑤緊了下領口,冷聲道,「殿下很在乎這個嗎?」
「女人總是愛美的,瑤兒不在乎,本王只好替你在乎了。」楚琰板過她的身體,拉開幾分她胸口的衣襟,低頭吻上她頸間淺顯的傷痕。
「楚琰,放手。」天瑤慌亂的掙扎,無奈,他環在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幾乎讓天瑤喘不過起來。
他的吻沿著鎖骨向上,停留在她柔軟的唇片,溫柔繾綣。然後,才拉起她的衣襟,並用狐裘將她嬌小的身子裹住。「本王還有些事務要處理,瑤兒先回帳子吧。」
「嗯。」天瑤冷應了聲,快步逃離。
「還沒看夠?出來吧。」楚琰負手而立,高大的身子在雪夜中越顯冷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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