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息地正視他的雙眼，「雖然由不得我選擇，但是我……很懊悔曾對你說過。」
「懊悔說過什麼？」
「一生一世這個笑話。」她怎會相信那種編織出來的夢想？她這一生，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
冥澈玩味地盯著她失落的神情，「笑話嗎？」
「我早知道它根本就不存在。」她這個傻瓜，她的一切，哪由得她來做主？
「你不相信這四個字？」她愈是失落，冥澈卻是益加地有興趣。
「不再信了。」
「既然你嫁給了我，那就相信我能給的一生一世。」
冥澈好笑地看著她兀自對自己生氣的模樣，烈日的照耀使她的額角沁出珠汗，細細的汗珠自兩際順著她的臉滑至她的唇畔，在她小巧的下頷處交會，那晶瑩剔透的汗珠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光彩灩灩，看著她的同時，他又想起了那兩個字。
誘惑。
這張面容，紅艷妖嬈得足以蠱惑人心，只要是沒有摒棄愛恨的人，都能輕易地被她勾引。
他的嘴邊逸出自信十足的笑容，與她恰恰抱執著相反的觀點，「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都還言之過早嗎？」
「什麼？」軒兒覺得他此時的語氣篤定得讓人不能懷疑。
「听完你這番話後，現在我倒是很想試試一生一世這個東西。」他笑意淺淺地湊至她的面前，像是事先向她打招呼似地拍拍她的臉頰。
「千萬要當心你不相信的東西，因為你愈是不相信它，它往往就愈可能成真。」
軒兒看著眼前的冥澈，忽地感到害怕和陌生，「冥澈……你變了……」
冥澈的眸光忽地一降，暗淡了許多，「你也變了，不是嗎？」
軒兒輕輕閉上了眼楮，深吸了一口氣，「就算變得再多，可我還是你的妻。」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等我無法自拔了以後才讓我知道？」冥澈的臉上，顯露著淡淡的憂傷，「你知道嗎，其實岳彥早就告訴我你是來殺我的了。」
「那你還……」
冥澈苦苦的笑了，「我想听你親口告訴我，告訴我你是有苦衷的，告訴我你其實是愛我的、想要保護我的。」
「的確是——」
軒兒才剛張口，就被冥澈硬生生的打斷了，「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其實我根本不介意你愛不愛我，如果你不愛我，我也會讓你愛上我……」
「凌軒兒，這一生一世，你注定跑不掉了。」
……
某日，當冥澈推開房門時，他發現，他想找的那個人正睡在他的房門外。
自從軒兒的淋了那場雨之後，他便察覺到軒兒總是在夜里睡著睡著，然後就出來走蕩。有時，她輕盈的腳步穿過花間曲徑，睡倒在花園里的芍藥在下；有時，她會踩著涼涼的木板，而後睡趴在長長的木廊上。而近來她越走越遠也越睡越遠了，從客房一路睡到遠在宅子另一例的房院來，也越睡越靠近他。
冥澈蹲子，就著月光細細打量她柔美的睡臉。
穿過綠竹掩映的月光瀉灑在她的身上，只穿著單薄紗衫的她微曲著身子蜷縮四肢，披在她身上的只有被月光瑩瑩照亮的烏黑柔軟的長發，夜風輕撩起她的發梢，透露出她那張白淨無瑕的臉龐，如此影綽幽搖的姿態，如此撩人心弦的倩影，冥澈看著她，那顆常因她而搖擺難定的心，又不禁惻惻地動搖了。
他從未因為哪個女人變得如此猶豫，他從未像現在一樣想要真心對待哪個女人。
他撩起她一綹溫暖馨香的發，輕嗅著其間清冽的香氣，因在夢境里的軒兒卻動了動，仿佛感覺到身邊有一股暖源般，將整個身子偎向冥澈的身側尋求那份溫暖。
冥澈的唇畔勾著一抹笑意，刻意彎低了身子張開雙臂，看她一骨碌地鑽進他的懷里，像是找著了最滿意的角度後，便沉沉地在他懷里睡去，他索性環抱著她一塊兒坐在長廊上，將身上的披風包里著他們倆，聆听著她淺淺的呼吸。
他伸指輕畫她煙黛的肩，笑意淺淺的低喃，「迷途的小羊，你越睡越靠近狼窟了。」
「嗯……」在他指尖的撩撥下，軒兒微微蹙著眉在他的懷中蠕動，並將臉頰貼靠在他的下頷邊，自口中吐出長長的一串嘆息。
冥澈輕啄著她光潔的額際，「想讓我吃了你嗎？」
在夢海里糾纏著的軒兒，卻自口中逸出了她掩藏了許久的傷心。
「主子……我……我不想殺他……」
冥澈的一雙劍眉瞬間攏緊，對于她所夢的人感到萬分的不滿。
「我不想嫁他……」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滑下她的眼瞼，而她的雙手也緊捉著他的衣衫，似是在承受過去的回憶帶給她的莫大痛苦。
他拭去她的淚雙手捧起她的臉龐，在她的唇邊不容置疑地說著她該喚的夢中人是誰，「冥澈，喊我的名字。」
「唔……」軒兒輕輕低哼，語調不清地說著一些他听不清的話，讓他更執著地將她緊攬在懷里，字字句句清晰地再告訴她。
「澈，冥澈。」
「冥澈……」軒兒的眉心和緩了一些，響應他一般地說出他的名，讓他又恢復了溫存柔和的目光。
冥澈涼涼的唇貼上她的臉頰，滿意的閉著眼體會她念著他的名時的感覺，和她那雙小手在無意識中環緊他胸膛的感覺。只因懷里這個小女人如此全心全意地依靠著他，一種無以名狀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的胸懷。
「冥澈……」夢中的軒兒喃喃地念著他的名，讓冥澈的唇邊又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