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想逃,想閉上眼、關土耳,不看不听她的一切。
他腳步無章地四處亂走,讓跟在他身後的連曦飛快地拉住他的衣角,免得自己會被他疾快如風的腳步給甩下。
洛夜的步伐停止在一座隱蓋在叢林里的小小古寺前。
「這里……」追他追得氣喘吁吁的連曦,抬首望著這座古樸又老舊的佛寺,「就是你指的隨便?」
「對。」
此刻的他,需要靜心,佛門是最能靜心的地方。
他不征求連曦的同意,走上鋪上厚雪的台階,輕扣著冰冷的青銅門環。
寺內燈火緩緩亮起。蒼老的住持拉開重重的門扉。住持一手持掌,微微地彎身向他行禮,「施主有何指教?」
「我們想借宿一晚。」洛夜沉聲輕吐。
「借宿?」住持抬首看向他,徒地對他的面容嚇了一跳。
好重的殺氣!
這個年輕男子,怎麼會有這麼一身殺意渾厚的氣息?但再細看,他的眼眉間,又微微透露著苦惱和疲憊,像個無路可尋的迷途之人。
洛夜捺著性子再問︰「不知方丈可否行個方便?」
「施主殺氣甚重,是該入寺化去戾氣一番。」住持微微頷首,敞開大門迎他人內。
「多謝。」洛夜朝他點點頭,迫不及待地進人寺內。
「慢著。」住持在連曦也想跟著進去時,一手攔住她。
「怎麼了?」連曦定立在門口,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再看向那個也回過頭來的洛夜。
住持朝她婉拒,「本寺無法借女施主一宿。」
「為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這個和尚是偏心嗎?那個殺人如麻的洛夜都可以進去了,她這個小老百姓就不能?
住持再再地重復審看連曦那張太過妖冶艷媚的面容。總覺得有些不妥,而且她的那雙眼,讓人一看,便可看出她已斂藏了多少的風情。
「老朽生怕女施主會攪亂佛院的人心,請恕佛門無法收留你。」
她有絲征愕,「我會攪亂人心?」
「是的。」
「這座寺……」洛夜許久不見笑容的臉上,徐徐露出一抹笑意,「女客不宜?」
「正是。」住持沉沉地應著。
洛夜毫不考慮的就把連曦推離門前,並且勤快地幫住持將厚重的銅門關上。
「洛夜!」連曦跳腳地敲打著銅門,不敢相信他又再一次把她一個人扔在外頭過夜。
「想進來嗎?」洛夜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門里隱隱傳來,「那就把自己變成男人再進來。」
「好,我就變給你看!」
……
當連曦以一身男裝出現在寺內大殿里時,洛夜眉心抽搐地瞪著這個他好不容易才隔離開來的禍水,竟然還真的有辦法跟著他也進來了。
一套過于寬大的男裝罩在她的身上,她將她常簪著玉飾的雲蓬發髻拆掉,在頭頂上學男人束了個簡單的發髻,可是即使她穿得再像個男人,她那張臉龐卻是沒有什麼能夠掩騙得過的。
她從一個艷麗無比的女人變成了個不施脂粉,卻依然清麗透雅的女子,而且在卸去了累贅的裝扮後,她變得更美了,如此單薄干淨的容顏,比她以往的任何一個模樣都還要美,讓他不設防的心房,又被她狠狠地刺激了一次。
為何在他的眼中,她無論怎麼裝扮,都是那麼的美?
「你哪來的這套男裝?」他眼眸深幽地望著她,稍稍靜下來的心,又因她而開始變得紛亂不已。
連曦伸手指著他,「你的。」
「你偷我的東西?」難怪他越看那套衣裳越覺得眼熟。
她無奈地攤攤兩手,「誰教我無計可施?」狗急也會跳牆,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她當然要先考慮到任何會被他扔下的風險,偷他的東西只不過是個必要的手段。
「這位女施主……」住持在看了改變了裝扮卻更顯風情的連曦後,直對她搖著頭,還是想要把她給請出去。
「方丈大人,你就行行好。」連曦馬上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細聲細氣地向他哀訴,「你看,外頭天黑雪大的,你忍心讓我一名弱女子在這風雪飄搖的夜里,一人在外淒苦受凍?」
住持頓時舉棋不定,「可是……」
「出家人不是該本著慈悲心懷嗎?難道你連菩薩心腸都沒有?」連曦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
住持嘆息地擺擺手,「罷了!罷了……」這個禍水要進來就進來,現在也只好想個辦法把這個禍水弄遠一點。
「多謝方丈。」得逞的連曦又露出了笑容,笑嘻嘻地對那個臉色鐵青的洛夜眨眨眼。
住持手執一盞蓮花燈,帶著他們在小小的寺內左繞右拐,老舊的木板在他們的腳下吱吱作響,奄奄欲熄的蓮花燈,引領著他們在一間焚香四溢的廂房前停了下來。
住持輕拉開廂房的門扉,「今晚,就委屈你們暫睡在這間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