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要走?」耀城的將領擔憂地看著城牆下的士兵,雖說邊城的危機已解,那北國二王子撤退的消息已經熟識,可是不知怎麼的,他這心里就是不安心。
明月將軍的心早已不在這里,他已經派人去搜查當日解救聯城的是什麼人,探子回報說是一支自稱鳳軍的軍隊。鳳軍,白芷已經有了自己的軍隊。
方顧之覺得,他已經沒有理由,再稱呼白芷為琳兒了,過去的萬琳,是真的已經死了,如今的,只有鳳女,而鳳女,就是白芷。
「嗯,南邊困境已解,這次,該去北邊了。」北邊,便是三王子北冥洛軍隊的駐扎之地。皇上說,只要幫麟國月兌離了困境,他們熠國,也就大功告成,至于重建城池,已經不是他們的事情了。
「要不,將軍,可否等我軍的援軍到了,將軍再走也不遲啊。」方顧之深深地看著這個表情擔憂的將領,看來他真的是被二王子的殘忍手段震懾住了,現在挽留他,也只為了一個安心。
見明月將軍不說話,將領自動認為他的默認了,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遠處的大軍真以不緊不慢的速度朝著邊境前去。麟國的士兵也已經收到了北國撤兵的消息,人的懶惰讓他們頓時松懈下來,心想反正邊境還有熠國的明月將軍,他們晚點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幽幽的馬車載著滿滿的糧草,只是後面推著的兩個士兵覺得,這糧草未免也太重了!
「看,我說的沒錯吧,還是坐在這里最舒服。」糧草下居然傳出來一絲細微的聲音,只是四周環境太過嘈雜,推車的士兵也絲毫沒有察覺。
「哼,都說是要來體驗士兵疾苦的,早知道你吃不了苦,我就不帶你出來了。」一旁的小人不屑地瞪了身旁那與自己長得十分相像的人。
「站著說話不腰疼,待會休息的時候你下車去,我躺著就好。」那小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想他們兩人從小受盡萬般寵愛,養尊處優,真要和這些士兵一起步行去邊境?她可真不覺得這事情會發生在他們兩人身上。
「我……」艼茗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其實吧,躺著也挺舒服的。
艼若翻了個身,又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她開始想念宮里的金絲鵝絨暖被了,肯定比這硬的跟石頭似的的木板好上千倍百倍。說後悔吧,還真有那麼一點,上次在贊國邊境遇到的那幾名可怕的黑衣人,如果不是那三個人救她們,現在還能呼吸到這新鮮的空氣嗎。
可是,呆在那冰冷又無聊的宮里久了,她又覺得,冒險出來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也是好的。
這里的路顛簸崎嶇,馬車也不斷的晃悠著,咯得他們的腦袋疼。
「就該把宮里的軟枕帶出來!」艼茗暗罵一聲,伸出手臂枕在腦下。
「我還想帶冬暖夏涼呢!」冬暖夏涼,是艼若的四名貼身宮女,從小便照顧著她的起居。
兩人不由得同時輕嘆一口氣,不愧是雙生子,心里想什麼,也都差不多。
「能見一見傳說中的明月將軍,這點苦算什麼。」艼茗一下決心,便不再抱怨什麼,頭頂上的糧草時不時傳來一陣騷味,看來,士兵們的日子確實苦,行兵打仗,還吃不上好的糧食。
而另一頭,麟國皇宮內早已鬧翻了天。
「你說什麼?公主和皇子不見了?!」麟王頓時從打了勝仗的喜悅中清醒過來,頓時想起,那個時候,自己派兵去邊境支援時,門外閃過的那衣服的小角。
「這兩個小兔崽子!」不由得怒從中來,這話一出,讓一旁的總管冷汗直冒,他們是小兔崽子,那皇上不就是老兔子?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來,怎麼說,他也是看著那兩個小殿下長大的,心里自然疼愛,兩個小殿下從小便不讓人省心,偏偏宮里的人都喜歡他們。
「皇上,北國王子已經撤兵,相信邊境也不會再有威脅,殿下們有士兵護著,應該不會有什麼時候,還有那明月將軍……」總管往前跨一步,笑著勸慰著麟王。
麟王的兩小撇胡子被氣得抖動著,眼下把他們追回來是不可能了,「哼,等他們回來,朕要罰他們抄《國典》,關禁閉!」
殿上的宮人們不由得低下頭來,得,等殿下們回來了,他們就要幫忙抄《國典》了。
明月將軍看著遠處慢慢靠近的軍隊,眯了下眼,注意到了那高高飄揚的麟國旗幟,看來,援軍已到。城門大開,迎接著這些跋山涉水趕到的士兵,紛紛幫忙卸下那一車車的糧草與藥材。
兩個小人兒幫著忙,他們早已經在靠近邊城的時候下了馬車,跟著隊伍走了一段,此刻,卻也是一口氣喘不上來,只能放慢了速度。
四周黃沙漫天,艼若看著那藍色還帶著一點渾濁的天空,這里,和京都比起來,真的是差太遠了,城里盡顯蕭瑟之氣。
「看什麼呢,還不快搬。」一名小領兵大喝著,看那兩人慢吞吞的動作,不由得覺得奇怪,他們的軍隊里何時開始招攬這種弱不禁風的少年了?
艼茗扛著一袋糧草,抬頭看著城牆上站著的男子,卻只能看見那一頭黑發。明月將軍,他現在就站在明月將軍的腳下!一種興奮之感涌上心頭,遺憾的是不能看清楚他的真容。
原來,被攻佔的城池,是這個樣子的啊。
兩個人看著眼前蕭索的街道,內心一片震撼。這里隨處可見席地而坐的百姓,那一張張病怏怏的臉,好似經歷過莫大的苦難,艼若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見慣了京都里百姓的光鮮衣著,而這里一派灰蒙蒙的顏色,還真是讓她有些適應不來。
「將軍,那里有人昏倒了!」身邊幾個身影快速穿過,艼若回過神來,就看見那挺拔的青色身影拐進了那條小巷子,不由得追了上去。
「妹……小若!」艼茗不由得咬牙,這個時候,怎麼可以拋下他單獨行動。
方顧之看著一名老人,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現在的疫情已經被控制,只是不少人由于發燒多日,雖然已經退燒,可是體力卻跟不上來。這里只有干巴巴的糧食,沒有足夠的營養恢復他們的體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虛弱的百姓轉移去繁華一點的城市。
顯然,不太可能。
要重建聯城與望城,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艼若聞見了這些人身上的異味,不由得捂住了鼻子,方顧之親自上陣,喂那位老人喝了藥,一旁的士兵看見艼若,「呆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來幫忙。」
說罷,便塞了碗湯藥在艼若的懷中,隨即跟上來的艼茗也是,被人塞了塊沾了溫水的帕子。
要她給這些百姓喂藥?!要他給這些百姓擦身?!
兩個人不由得身體僵硬,長這麼大,還都是別人給他們做這些事的。
方顧之只覺得身旁的兩個人呆立了許久,不由得轉頭看向他們,「不習慣嗎?我來。」微微一笑,看他們的年紀,應該是第一次離開家鄉來邊境當兵的吧,不習慣也是正常。
終于看清眼前的那張臉了。
俊朗之姿,璀璨雙眸,恍若明月。原來,明月將軍真的是名不虛傳。艼茗看著他伸過來的大手,沒想到堂堂一名將軍,居然如此體恤別人,不由得笑了,「不,我來,我來!」
擦身算什麼,他這次來,不就是為了體現士兵疾苦的嗎。
看著那生澀地將一名老人扶起來的艼茗,艼若眼眶一熱,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藥,一咬牙,便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學著以前冬暖夏涼伺候她的樣子,慢慢地給病人喂著藥。
方顧之看著這兩名長得極其相似的小少年,不由得贊賞地點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別太為難孩子。」
對,在他眼里,艼茗和艼若,就是兩個剛剛離家的孩子。
慢慢的走在街道上,方顧之看著兩邊來來往往的傷患,心里升起一種惆悵。他其實多想,追上沐瑾他們,幫助他們去做他們正要做的事情。可是,他又放不下這里的百姓。
即使,這里不是他們熠國的百姓。
「將軍,將軍——」身後追上來一名士兵,「北國三王子正在進攻展城,展城的將領已經傳來了求援信!」
居然這麼快?這個北冥洛,居然如此快便對第四座城池下手,難道北冥晨的敗走,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看來他們北國皇室內斗得洶涌。
「傳令下去,熠國士兵迅速啟程,前往北境展城!」此話一出,不遠處靠近的兩個小人目露精光,相視一眼,達成共識。
……
「報,前方出現一隊人馬!」紅城之上,一名將領正悠閑地飲著小酒,看著那廣闊的天空,感慨生活如此無聊,就听見小兵從身後快速小跑上來,這個消息讓他手不由得一抖,「快,快!看看是什麼人!」
幾支分隊匯合,白芷與沐瑾在最前方,看著那慢慢關上的紅城城門。
這里,是曾經皇甫華將她擄來,選擇的方向。如今,她就要從這里,大大方方的進去!拿起一個特制的望遠鏡,白芷看著城牆上慌張的贊國士兵,想必他們沒料到,會突然冒出這麼一支軍隊堵在城外吧。
而城里的百姓,迅速被趕來的士兵轟回了自己的家中。
紅蜜酒家的老板娘疑惑地探出頭來,看著街道上嚴陣以待的士兵,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城外有動靜?
此人,正是那日給白芷喂了軟筋散的紅蜜。
自從上次與皇甫華一別,已經有些時日,至今偶爾還會想起那張傾城絕色的小臉,不知道殿下,把那姑娘馴服了沒有。
幾隊士兵快速從她的酒樓門口經過,紅蜜一個手勢,身邊便出現了一名黑衣人,「去看看,城外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小姐。」
白芷看了身旁的承恩和承林,「讓大伙配上盾牌,我們要去和那紅城守將談判。」一股笑意泛起。
「將軍,將軍,他們攻來了!」士兵指著那快速靠近的軍隊,驚恐地喊道,不由得瞪大了眼楮,好快的速度,最前方的騎兵慢慢緩下速度,由一大隊的步兵涌上前去,每個士兵都拿著一塊盾牌,盾牌上,雕刻著一只鳳凰。
「那是什麼軍隊?」他從不知道,有國家的旗幟,是鳳凰圖案的。
弓箭手已經擺好陣勢,城牆上的將領一聲令下,放箭!無數的箭雨朝著白芷的方向飛去。
哪知道,這些利劍全數砸在了士兵們身前的盾牌上,他們將盾牌高舉頭頂,形成了個密閉的方陣,毫無損傷,而那些騎兵,卻很巧妙地站在他們的射程之外,一米不多,一米不少。
白芷對著一名背上背著包袱的士兵伸出手去,那士兵翻騰了一回,拿出了個小喇叭。
「里面的人听著,我們別無惡意,只求圖個方便,打開城門,我們便不傷及城中百姓一分一毫。」嘹亮的聲音傳進城牆上士兵的耳中。
圖個方便?當他們這里是客棧嗎?若真讓這支軍隊進去,不就是引狼入室?當他們是傻子?
承恩好奇地看著白芷手中的那東西,小小的一件,對著它說話,居然能有那麼大的威力。
白芷早料到,和平的解決方式是不行的,剛想措辭強硬些,手中的擴音器就被沐瑾接了過去,「四國將亂,鳳女現世,鳳軍此番前來,是為了與贊國商討聯盟之事。」
沐瑾話音剛落,軍中立刻豎起「鳳」字旗幟。
鳳女?!鳳軍?!
所有的士兵不由得瞪大了眼楮,不是說鳳女是他們贊國的公主嗎?公主什麼時候出了贊國他們都不知道,眼前的這支軍隊,真的是鳳女的軍隊嗎?
沐瑾對著白芷微微一笑,那表情,好似在說,交給我吧。
「小芷,你的玉佩還在嗎?」不出示點什麼證據證明白芷的身份,他們不會那麼輕易相信的。
模向腰間,輕輕一拔,那潔白晶瑩的玉佩便靜靜地躺在白芷手中。沐瑾的主意確實是最快捷的,只可惜這樣一來,她便不能略施手段給皇甫華一點教訓。沐瑾他,是不希望傷及百姓吧。
將白芷的玉佩交于承恩手中,一匹快馬眨眼間便來到城牆之下,驚嘆于那人的速度,同時,也驚嘆于那人的勇氣。他就不怕他們的弓箭嗎?
只是,城門已經緊閉,他們要如何取得城牆下男子的玉佩?
只見承恩翻身下馬,助跑一段時間後竟如野猴般攀上了那毫無借力之物的城牆,一個躍身,便已經落到了眾人的眼前,將手中的玉佩交到了那呆若木雞的將領手中。
冰涼的觸感讓那將領為之一愣,低下頭來,那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開城門!開城門!」
朝中之人都認得,贊國皇族子嗣特有的玉佩,這玉佩渾身通透,完美的雕琢技術,不會有假,那麼說,那領軍的女子,真的是他們的公主,鳳女!
鳳女要來和贊國聯盟,還帶了支軍隊,他怎能不大開城門歡迎進入?
「將軍,請!」將領對著承恩恭敬地抱拳,一行人快速下了城牆,白芷的騎兵早已來到了城門之外。
紅城的那將軍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塊玉佩,在看見馬背上的女子後虔誠地跪了下來,「鳳女殿下駕到,末將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
承林一個眼神,便讓承恩將玉佩收了回來。
「將軍不必多禮,我等有要事在身,必須盡快前往京都,將軍行個方便吧。」白芷的話帶著毋庸置疑的霸氣,讓人只能順從,不敢再做他想。
「是,是!鳳女殿下,請。」將軍立刻站起身來,士兵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若是皇甫華看見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他們贊國的將軍恭敬地將鳳軍領進了城,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百姓們紛紛從自家的屋子探出頭來,看著那一隊威嚴的士兵快速從眼前掠過,為首的女子完美的側臉,高貴地頭顱看著遠方,她身旁的男子更是恍若世外仙人,兩人皆不像凡間的世人。
鳳女來到的消息很快傳遍的紅城,竟有不少百姓不顧將軍的命令跑了出來,跪在了街道兩旁。
「鳳女萬歲,鳳女萬歲——」
人山人海擠滿街道,跪地膜拜,好不壯觀。
皇甫華做夢也沒有想到,白芷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大大方方的進入贊國吧。
人群之中的紅蜜早已認出了馬背上的女子,是她?她居然就是鳳女?那麼,她不就是殿下的妹妹嗎?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皇甫華那柔情的雙眼,紅蜜的臉上泛起一絲詭異的笑,真是世事無常,殿下,老天真的是給你開了一個大玩笑呢。
突然,手臂一痛,紅蜜驚恐地抬起頭來,卻發現白芷正冷冷地看著她,那殷紅的小嘴動了動,紅蜜分明看見,她說,「這是我的謝禮。」
原來,她還記得是自己給她灌下的軟筋散。
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毫無知覺的手臂,紅蜜知道,她的手,以後便不好用了,慢慢拔掉經脈上的銀針,對著白芷的方向微微一笑。
其實,只要再偏一點點,白芷便可以扎進她的死穴,可是,她沒有。
自己,被放過了呢。
白芷淡淡地撇過頭去,這個女子,她倒是沒有多大的厭惡,只是有仇不報非君子,她可記得軟筋散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小芷,你認識她?」沐瑾看向紅蜜的方向,方才白芷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楮。
「她是皇甫華的女人。」白芷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不由得伸出手去,覆蓋住白芷的手,她分明看見,沐瑾的眼中滑過一絲自責,不由得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想什麼呢,我沒事。」
她確實沒事,只是被皇甫華佔了點便宜而已。
沐瑾目光灼灼,轉頭看向遠方。
……
然而,紅蜜的消息立馬就傳進了皇甫華耳中。
她居然,以這樣的方式來找他交換東西?小芷,你是真的打算,與我作對到底嗎?!皇甫華緊握著手中的紙條,慢慢張開手掌,只有清風吹走了粉末。
「殿下,是否派兵攔截?」身後的黑衣人問道。
攔截?她是以鳳女以及贊國公主的身份來的,他又要以什麼理由攔截?皇甫華轉身進了大殿,看著書桌上那幾幾個小瓷瓶,真的不知道這些藥瓶是做什麼用的,如果他能知道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你,去將那個弒煙樓樓主帶來。」提起毛筆刷刷刷在紙上寫下那迷陣的破解之法,如今鳳軍已經離開了山谷,留下的定不成氣候。
遣走了黑衣人,贊王身前的劉公公跨了進來,「參見殿下,王上有請。」
皇甫華深吸一口氣,父王的消息也如此靈通,一甩衣擺,大步朝著贊王大殿而去。
大殿之內彌漫著令人神清氣爽的龍涎香,贊王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此刻他正坐在御書房里,看著奏折不知在想些什麼。
「父王。」皇甫華靜靜地站在桌前,從開始到現在,贊王連頭也不抬一下,甚至連一句話也不說,這讓皇甫華覺得有些疑惑,難道,父王已經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
「華兒,你什麼時候來的?」贊王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其實皇甫華已經在這之前喚過他一次。
明知故問?父王什麼時候開始,也和他打起啞謎來了。
「孩兒愚鈍,不知父王叫孩兒來,所謂何事?」開門見山,皇甫華不喜歡太多猜測。
贊王慢慢飲了口茶,「朕今日,去看了珍妃。」
驚訝的抬起頭來,難道,父王是在責怪他將母妃看管起來的事情?皇甫華不由得緊了緊袖子,「父王,母妃多日來身體不適,所以孩兒才……」
「華兒,你母妃提醒了朕一件事。」贊王深深地看著他,眼中隱晦不明。
難道,母妃又發狂,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此時小芷的大軍正在朝著逼近,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甫華覺得心情煩躁不已。
「朕記得上次,華兒說想立妃?父王與你母妃商量,覺得李將軍的長女不錯,論品性樣貌,皆能配得上華兒你,選個黃道吉日,把華兒的婚事辦了。」贊王接下來的話讓皇甫華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不!」幾乎想也沒想,他突然伸出手來制止了贊王的話,看見那突然陰暗下來的臉色,腦子一轉,「父王,現在四國動亂,孩兒無心婚事,此事等我贊國一統天下後,再商議也不遲。」
不是等四國平息,而是等他皇甫華平定天下,這樣的野心是好,可是,要多久呢?皇甫華輕輕嘆了口氣,御書房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久久過後,「華兒,我已經將弒焰軍的兵權,交給了芷兒。」
贊王的話讓皇甫華突然抬起頭來,果真如他想的一樣,只是這樣的話,從贊王嘴里親口說出來,總覺得帶了點其他的意思。
「听說,紅城外出現了一支鳳軍,正朝著我京都進發,領兵的,就是你妹妹。」妹妹這個詞,深深地扎進了皇甫華的心中,慢慢閉上眼楮,卻听贊王繼續說道,「統一四國,華兒,僅憑你一人之力,確實困難,當年我征戰四方,卻只能開創一個贊國盛世。」
「不,父王,孩兒可以!」皇甫華忽的睜開眼,眼中滿是堅定。
輕輕嘆了口氣,白芷的動靜已經贊國皆知,贊王知道,這是天意,奈何華兒太過執著,不論是對江山,還是對美人。只是這件事,他絕不能同意。
「那麼,你就娶了李將軍之女。」贊王突然強硬了口氣,卻換來皇甫華的堅定相視,沉默不語。「李將軍手握兵權,又是朝中要臣,你若娶了……」
「父皇,你要說什麼,孩兒都知道。」娶了李將軍的女兒,他就會更加衷心為他辦事,這麼簡單的事情,皇甫華怎麼會不知道。可是,自從心里住進了那個人,太子妃之位,他已經沒有了念想。
盡管那是一個他不能踫的人。
不由得泛起一陣苦笑,「父王,孩兒的事情,會自己處理。」
兩個都是他的孩子,他怎麼忍心看著他們兄妹相殘。芷兒帶兵進京,定是華兒又做了什麼事情,否則,以芷兒的性子,定不會如此。
「華兒,切勿一錯再錯。」其實贊王還想說,你與芷兒是永遠不可能的,但是,他並不想捅破這層紙,這樣的感情,對于皇室來說,是一個污點。
皇甫華的眼楮垂了下來,只是行了一禮,便甩開衣袖走了出去,而贊王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離去的背影,華兒,其實就像當年的他。
……
一支神秘的軍隊,浩浩蕩蕩地越過了幾座城池,直逼贊國皇宮,所到之處一片虔誠膜拜,每個贊國百姓都知道,這支軍隊,是鳳軍。
尊貴的男子負手而立,站在高台之上,看著緩緩打開的宮門,以及那一身金色長裙,氣勢十足。那樣子不是來交易的,而是來脅迫的。
皇甫華嘴角微翹,看著那一金一白兩個人影緩緩靠近,心中利刺橫生。
他們就那麼自信,只帶了這麼一小隊人馬,就敢闖他們贊國皇宮?還是她已經是以贊國公主的身份以及鳳女的身份進宮,相信自己不敢囚禁于她?
當那精致的小臉慢慢清晰,皇甫華的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她的場景,那時候她還只是一身公公打扮,低著頭一副遠離是非的樣子,是什麼讓自己注意到她的?是那美麗的眼楮一塵不染眸帶星辰,還是那一身冷淡恍若幽蘭的獨特氣質?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誰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身份。如果沒有遇見她,是否自己,也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你來了。」皇甫華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人看得到,他身後的手指不住的顫抖著。
白芷身旁的那兩個人,承恩以及那個老人,承林,他們居然就是弒焰軍,為何當時自己沒能發覺,百密一疏,才導致了現在的境地。明明父王的軍隊就在自己身邊,他卻錯失了利用的機會。
承恩看著皇甫華的臉色滿是戒備,沒想到這個衣冠楚楚的男子,居然用這樣的手段逼迫白姑娘出谷,而老人承林倒顯得淡定多了,他明白皇家的處事方式,更明白身為贊國太子,皇甫華身上的責任和野心。
若不是白芷是鳳女的身份,只怕身為贊國的公主,最後也只能落得和其他公主一樣的結局,那就是和親,用來鞏固國家的地位。
「嗯,如你所願,我已經站在贊國宮中,你呢,我要的東西。」白芷與皇甫華比肩而立,慢慢轉過身去,看著那張已經沒有表情的臉。
「你就這麼自信,可以勝了我京都的護衛軍?」
白芷微微一笑,眼楮轉向拐角處踉蹌出現的人影,那人敬畏地看了白芷一眼,便小心翼翼地附耳在皇甫華身邊說著什麼。
白芷看著眼前的男子表情絲毫未變,不錯,這控制力還是值得表彰的。
鳳軍十萬大軍,兵分數路,已經從四面八方,將整個贊國京都圍了起來,甕中捉鱉,不知最後是誰捉誰。
「若是我不給?」最後一絲驕傲,他不肯放棄。「那東西,對你就這麼重要,不惜出兵脅迫本殿?」
「贊王給的軍隊,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這招和蠍子白欣學的,戳他痛處,諷他短處。想必現在皇甫華的心情相當糾結吧,上天給了他好運讓他在弒焰軍的村子里生活了好一陣,結果連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他想要的軍隊,就在他的眼前晃了許久。
承恩看著高台上盛氣相拼的兩人,沒想到白姑娘還有這一面,不由得看向身旁那淡笑不語的男子,不知道她與沐公子相處,也是強勢的那一方嗎?
「放心,小芷平時不這樣。」身邊傳來一聲輕笑,沐瑾的話讓承恩不由得一愣,差點忘記,沐公子也是個奇男子,居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不會不給,對你來說,還是江山最重要。」白芷淡淡一笑,低著頭,看著皇甫華那已經垂下,並緊握的拳頭。
他若不給,她的鳳軍,就在外面等著。不知道是鳳女的聲望高,還是他贊國太子的聲望高。畢竟,預言所說,鳳女系江山。
兩人僵持不下,皇甫華的眼中盡是陰霾,第一次,他被人如此脅迫,而這個人,還是她。
忽然,眼前的男子璀璨一笑,那眼中,已經分不清是自信,還是自負。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