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掛著邪魅的笑容,那悠遠的目光好似要把她看透一般。
「皇嫂,希望我是誰?」那輕挑的語氣,讓明德皇後不由得一愣,手中的長劍慢慢放下,聲音沒變,樣貌沒變,只是,那感覺,不是沐瑾該有的。
「瑾?」
夜瀾眼角一挑,竟顯得有些曖昧,「哦——原來皇嫂喜歡瑾。」那婉轉的語氣,看似玩笑,卻讓明德皇後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手中的動作有些顫抖,「我,不,我……」這樣的話隱藏在心里多年,居然被當事人如此輕易點破,明德皇後的心忐忑不安,她的眼神不敢瞄向那笑吟吟的男子,氣氛尷尬不已。
夜瀾看著那不知作何反應的女子,眼中收起了那一抹玩味,恢復了那淡淡的表情,「皇嫂,我怎麼會在這里?」那語氣,讓明德皇後疑惑萬分。
「瑾?」忍不住再出聲確認了一下,可是眼前的男子不再看自己,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那雙纏著繃帶的手。「皇嫂,為何我會全身無力?」
連續問了兩個問題,好似剛剛那個令人尷尬的對話從未出現過一般。
明德皇後的手上還拿著長劍,此時不知道是該收進去好,還是繼續拿著好。
「皇嫂,我現在是在宮中?」夜瀾終于抬眼看了一下那呆愣中的女子,如果是在宮里,那麼東方爍知道嗎?如果知道,居然沒有趁機將自己關押起來。
想到此處,夜瀾的笑意越深,看來皇後並沒有將此事告知東方爍,原來皇後對于皇上,還是有私心的。
「皇嫂,你傻了嗎?」
「啊?」明德皇後終于有了一絲反應,「我……」方才夜瀾問了她三個問題,現在想起來,依舊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瑾,你受了嚴重的內傷,需要好哦好調理,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吧,悄悄將手中的長劍收回,默默地退了出去。
「好好照顧離王,有什麼情況馬上回宮告訴我。」明德皇後對著門外守候的那婢女吩咐道。
「是,娘娘。」
夜瀾雖然受了內傷,可依舊听清了門外的對話。看來這里不是皇宮,可是身為一國之母,怎能隨意離宮。虛弱的男子慢慢走到窗前,輕輕推開那緊閉的窗戶,清新又帶點寒氣的空氣迎面而來。
果然!這里是熠國,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里有路可以直達皇宮。
慢慢彎下腰去,窗口露出的俊美面龐印入門口那婢女的視線,微微點了點頭,「殿下,可是餓了?」
夜瀾微微一笑,「麻煩了。」他,確實餓了。
明德皇後可謂心細,這里的膳廚手藝堪比皇宮,一整桌皆是補氣養身的湯菜,優雅地喝完那些藥湯,夜瀾終于覺得身體恢復了些力氣。
那婢女收拾好一切,便靜靜退了出去。
獨自運功閉目養息了一會,夜瀾站起身來,一腳跨出房門時眼前就又出現了那名婢女。「殿下,可是煩悶了?」
「嗯。」夜瀾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已經開始四下飄蕩。
筆直越過那名婢女,夜瀾慢慢地在回廊上晃悠著,身後的婢女只是靜靜的跟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前方的男子眼神時不時地瞟向身後的婢女,看來,這里有些地方,是他不能去的。不由得幽幽一笑,說不定,在這里,還能打探出皇後背後有多少勢力。
可是,他目前最希望的,是回到白芷身邊,只怕這個皇後,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突然,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腳步。
「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夜瀾轉過身去定定地看著那面容姣好的婢女。
「是的,殿下,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奴婢。」面對夜瀾的注視,婢女眼中只有堅定,再無其他。
沒想到,怎麼大一個小築,居然只有這麼一個下人。看來,她就是明德皇後的心月復。
胸口傳來隱隱的陣痛,夜瀾眉頭一皺,「給本君準備熱水沐浴。」毫不客氣地丟下一句話,男子捂著胸口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該死的內傷!那個異族男子招招逼向他的心髒,這次,是真的傷了他的心脈。
氤氳的房內,柔滑的里衣落地,那勻稱的身體慢慢沒入熱水中,白皙的皮膚立馬涌上一層粉紅。夜瀾的頭發服帖于臉頰上,狹長的睫毛微撲,仰著頭靠在了浴桶之上。
這里,可比他的夜宮差多了。如果是在夜宮,他有自己專用的浴池,上面的青花大理石坐著,可比這木頭舒服多了。而且,還可以盡情地泡藥浴。
咚咚咚。
「進來。」慵懶地應了一聲,就听見那細微的腳步聲。
那婢女手中托著一捧衣服,小心地掛在了屏風之上,正要退出去。就听見里面的男子不悅地說了句,「換黑色的。」
白色的,太純潔,不適合他。起碼,不適合現在的他。
婢女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套黑色華服披于屏風之上。
嘩啦一聲,健美的小腿跨出浴桶,伸手一揮,黑色的長袍立刻掛在了身上。隨意地在腰間一扎,便走了出去。一頭長發披散在背上,濕潤地淌著水。
敞開的領口清晰可見那淤青的傷口,坐回床上,閉著眼開始思索著近日來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最擔心的,便是異族的那群人對白芷不利,自己現在又不在白芷身邊,可惡,自己的那些手下怎麼還沒找到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在思考之際,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瑾弟,睡了嗎?」是明德皇後的聲音。
夜瀾微微一笑,來得正好,長夜漫漫,不正適合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嗎。
「請進。」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明德皇後一身紫紅色華服,輕輕跨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盅東西。
「皇嫂,深夜造訪,可是找我有事?」有些疏離的聲音讓明德皇後的腳步頓了頓,月色之下,只有微弱的燭光輕閃,那隨意地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慵懶的靠在床梁上,俊美消瘦的臉龐在月色之下更加迷離,讓明德皇後不由得呼吸一滯。
夜瀾自然是注意到明德皇後那有些痴迷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冷笑,眾人眼前那高貴端莊的皇後,在自己的小叔面前居然也有失態的時候,他早就知道,明德皇後對離王的感情,只是,他沒興趣去了解。
那眼中一閃而逝的不悅,讓明德皇後瞬時清醒,輕咳一聲,「瑾弟,我讓御膳房的人做了一盅千年人參雞湯,對你的傷勢很有幫助,趁熱喝了吧。」
小心的將那盅湯放在桌面上,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床榻上的男子。
瑾弟一向喜愛白色的衣物,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黑色的,沒想到居然意外的合適,並且,還穿出了與以往十分不一樣的感覺,好像,黑暗中的王者一般,敞開的衣領露出那白皙的皮膚,帶著一絲魅惑。
然而,那層美好的皮膚頓時被衣物遮掩住。
夜瀾面無表情得拉好了衣服,他的身體,只可以給小芷看。
「多謝皇嫂,不知皇兄近日如何?」自己失蹤的這段時間,東方爍應該高興壞了吧,想必他定然放了太後,否則朝中不可能如此風平浪靜。
「皇上他近日來為了麟國的事情煩心,鳳女如今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四國只怕會陷入一場混戰。」明德皇後提到鳳女時,還抬眼看了看夜瀾的臉色。
那俊美的男子捧起那碗湯,濃郁的芳香撲鼻,微垂的眼卻也能感覺到對面射來的視線。
嗯,沒有毒。
皇後也算用心,來打探小芷的消息,還找到了如此好的理由和契機。而且,由此一來,夜瀾也就知道,明德皇後和異族並不是一伙的,否則她不會不知道小芷如今就在麟國邊境。
那麼說,皇後身後有自己的一方勢力,她是瞞著東方爍把自己救回來的。
果真是小看了這個女人,威遠大將軍的遺孤,跟隨前太後多年,怎麼能培養自己的勢力呢?只有一種可能,是威遠將軍家族中追隨的舊部和隱瞞許久的勢力。
如果東方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擁兵自重,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想到此處,夜瀾的嘴角揚起一絲了然的笑,讓明德皇後疑惑地皺了下眉頭,「瑾弟,怎麼了?」
「沒,這人參如此珍貴,皇嫂有心了。」這一句有心,卻是別有深意。
明德皇後淡淡一笑,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那優雅的姿勢,高貴的氣質,是離王一貫的風格,只是,要從何開口詢問他內力的事情,還有,鳳女的消息,不知道他肯不肯透露。
她的紅衣隊已經死傷大半,如今需要養精蓄銳,那群異族人,目前是萬萬不可再踫的。
不知是真的虛弱還是想要補充體力,夜瀾很快便將那盅補湯喝了個干干淨淨。「皇嫂,還有嗎?」這話一出,明德皇後看著那空蕩蕩的青瓷罐子,不由得愣了愣,這可是千年人參,要不是以她皇後的身份討來,嬪妃們連聞一聞的資格都沒有,何來第二支呢?
尷尬地笑了笑,「瑾弟若是喜歡,我在讓御膳房的人做點其他的。」
「夜深了,皇嫂請回吧,否則招來閑話,對于皇後來說,可就不好了。」夜瀾頓時冰冷了表情,沒有一點溫度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明德皇後的表情有些僵硬,「瑾,不要叫我皇嫂。」
夜瀾站起身來,突然身形晃了晃,一手撐住了桌面。
「瑾,你怎麼了?!」明德皇後緊張地要去扶他,卻被夜瀾巧妙地躲閃開來,「皇嫂,我覺得有些累,想休息了。」
看著他那疏離的態度,明德皇後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揪著一般,沉默了許久,輕嘆了口氣。「好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當那女子慢慢走出屋子關上門,原本痛苦的男子頓時直起了腰,眼中滑過流光,不把她趕走,他要如何知道出去的路呢?
快速穿好衣服,夜瀾飛身一躍,無聲地從那自己趁著婢女離開時震碎的屋頂逃了出去,壓抑住胸口的沉悶,緊追著明德皇後離去的方向。
「娘娘,今日王爺四下走動了一會,沒有發現什麼。」婢女跟在明德皇後身邊,如實回報著。
不遠處的屋頂上,匍匐在屋頂的夜瀾冷冷一笑。
「嗯,不要讓他離開這里,若有什麼可疑的人,你知道怎麼解決。」此刻的明德皇後,才是眾人所知的那剛強的女子。
難道,她打算一輩子將自己困在這里?夜瀾無趣地搖搖頭,她居然不明白,即使如今她不是皇後的身份,她也不可能和離王在一起。沐瑾待她,如姐弟一般。
跟隨著黑暗中的兩人來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中,只見婢女伸手在那假山上模索著什麼,眼前立刻出現了一條暗道,夜瀾滿意一笑,果真如他所料。
當明德皇後的身影沒入那隱蔽的路口,假山慢慢關上,婢女轉身正要離去,眼前便出現了一名男子,如厲風一般擦過她的肩膀,待反應過來時,已經全身不能動彈。
「殿下!」婢女在看清那男子的臉後大驚,他不是受傷了嗎,怎麼動作還如此敏捷。離王,真有那麼好的身手?
「告訴本君,機關在哪?饒你不死。」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夜瀾已經在假山上查找起來,可是,這里沒有明顯的機關,不論他怎麼踫觸,都是沒有反應。
那婢女安靜的呼吸著,絲毫沒有把夜瀾的話放在心里。
突然,一雙手狠狠地掐在了那婢女的脖頸上,「怎麼,你不怕死?」
「奴婢的命,是娘娘的。」簡短的一句話,顯示了這婢女確實衷心,此刻已經閉上了眼,靜等著夜瀾掐斷她的脖子。
眼中殺意畢現,「既然如此,本君便成全你。」
只听 嚓一聲,那婢女眉頭一皺,脖頸上傳來的劇痛告訴她,今日是逃不過了,自己的筋骨被一股身後的內力束縛壓迫,只是為何,這疼痛持續地如此之久。
夜瀾口看著那死士如歸的臉,不知為何,卻不想真的下重手,若換成是以往的他,肯定連眼楮都不眨一下,可是現在,他居然,不想殺她。
「哼。」將那婢女往假山上一甩,女子的背狠狠地撞上假山,只听 嚓 嚓兩聲,有什麼東西移動了兩下,那條密道便緩緩的出現在夜瀾的面前。
「看來,連老天都幫我。」夜瀾輕舒一口氣,對著地面上那女子幽幽一笑,便撩開衣擺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密道之中。
婢女沒想到,居然如此巧就讓他開了密道,不甘地在地上捶了一下,突然想到,如果離王出現在宮中讓皇上知道了,必然會懷疑娘娘,不行,她要追過去看看!
這條密道通暢光明,一路上居然少有灰塵雜草,看來這里經常有人打掃。明德皇後在宮中有這樣一條密道,平日里,是用來做什麼的呢?夜瀾不由得一陣遐想。
「殿,殿下……」身後突然傳來那婢女的聲音,夜瀾腳下毫不停頓,難道她以為,憑她的力量可以勝得過自己?
前方的岩石透出了一絲光亮,夜瀾的手剛附上去,就有人在背後攔住了他,「殿下,不可!」
「找死!」這一次,夜瀾不想再手下留情,一掌正要劈向她的面門,卻听到她的下半句話,「這樣打不開的!」
微微挑眉,「哦?」
那婢女輕喘了下氣,「這樣出去,會被宮里的人發現的!」而後轉過身去,示意著夜瀾跟她過去。
一時間,夜瀾終于明白這個婢女的意思,她是怕自己出現,會給明德皇後帶來麻煩吧。微微一笑,抖了抖衣袖,便跟了上去。
當眼前的光亮漸漸照亮整個身子,夜瀾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那心有不甘的婢女,便頭也不回地躍了出去。
宮里的一角,有名妃子獨自坐于涼亭之中,哀傷的曲子輕響,空靈的歌聲隱隱傳來。
夜色中,黑色的身影在宮里跳躍,那亭中的一角,吸引了夜瀾的注意,這一幕,讓他心中某塊地方觸動了一下,好像從前,他也曾意外地撞見那特別的身影,直至今日,依舊深埋心中。
不由得慢下了身形,那熟悉的眉眼撞進視線,夜瀾渾身一震,「小芷?!」她怎麼會在這?
一曲終了,芷妃輕輕嘆了口氣,寂靜無人的庭院中,風中依舊回蕩著她的琴音。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她想避開一切,安靜地呼吸宮中的空氣,然而,金絲籠中的女人,似乎把明爭暗斗當成了生活的必須品,攪得她身心疲憊。
慢慢站起身來,抱起那把古琴,這宮中,唯一能和她作伴的,也就這把從家中帶來的古琴。
轉身之際,夜色中的男子輕舒了口氣,不是小芷,這個女人,居然有幾分與小芷相像,片刻間,夜瀾便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定是東方爍的妃子。
他把這個女人當成了白芷的替身,盡管是這樣,他依舊覺得心中一陣厭惡。
芷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慢慢地朝著自己的念芷宮走去,突然,背後一陣寒風,一片樹葉擦身而過,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誰?!」害怕的轉過身去,就看見了身後那黑色的影子。
夜瀾微微挑眉,這個女人應該沒有武功,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動作,只能說,她太敏感。
「你是誰?!」芷妃緊了緊懷中的古琴,難道說,那些妃子派人來殺她了嗎。
「你不叫嗎?」夜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中上之姿,不及白芷分毫,可是那一身淡然的氣質,居然真能讓人聯想到小芷,那股思念之情更甚,便不由得放柔了語氣。
只有芷妃自己才知道,她的心跳得多快。死?即使對現狀如何不滿,有誰面對死亡,能臨危不懼。
「有用嗎?」如果她出聲,就能喊來人救她,她早就叫了,只是眼前這個黑衣男子,就算她沒有見過世面,也知道定是一個高手,只怕自己在發聲的前一秒,就已經斷了氣了。
夜瀾點了點頭,「沒用。」
芷妃的眼中滑過一絲死灰,難道今日,她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可是她還想回家,看看她的爹娘,還有可愛的弟弟。
只是,眼前的男子絲毫沒有動作。
「想離開這?」夜瀾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並不想呆在宮里。
芷妃突然抬起頭來,「什麼,你說什麼?」
腳下 當一聲,一塊木制令牌被丟到了她眼前,「看在你和她有幾分相像的份上,本君可以幫你離開這里,好好考慮。」
然而,空中留下這麼一句話,眼前哪還有那黑衣男子的影子。
芷妃四下張望了一會,確定沒有人後,便彎下腰來撿起那令牌,上面刻著一個「夜」字。
離開這里?芷妃的心里久久的顫抖……
御書房內,東方爍緊緊地盯著那四國地圖,眉頭緊皺,不指定在想些什麼。
屋頂上,黑色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犀利的眼楮盯著屋內的那明黃色的身影,一抹笑意涌上嘴角。
門吱呀一聲,明德皇後早已換好了衣服,一臉嚴肅地跨了進來。
「皇上,可是有消息了?」
「阿嵐,麟國邊境已經傳來了確切消息,北國王子不在明月將軍手上,而是在熠**師手上。」東方爍的眼中閃著光,明德皇後看在眼里,似乎猜到了什麼。
「皇上,你以為,那熠**師是……」
「不是瑾弟,就是小芷!」那眼中的肯定,證實了明德皇後的想法。然而,沐瑾此刻正在她的秘密小築,那麼,那熠**師,必定是鳳女無疑。
東方爍伸出手指在地圖上那麟國與北國的交接處。「這里,出現了一隊神秘的軍隊,今日探子來報,明月將軍已經率軍與此軍隊匯合,也就是說,是友非敵!」
明德皇後微微點了點頭,腦海中開始盤算起來。
「阿嵐,你說,我如果派兵增援,北國會不會調轉矛頭,對付我熠國?」雖說他並不是真心想要幫助麟國,僅是為了各取所需,但如果因小失大,那就不好了。
「那,不要讓北國知道,是我們出手的,不就可以了?」明德皇後微微挑了挑眉,那眼中的睿智,敲醒了東方爍的思維。
「阿嵐,你真的是太聰明了!」東方爍興奮地拉起了明德皇後的雙手,絲毫沒有注意到她面上閃過的一絲僵硬。
屋頂上的男子听了許久,皇後終歸是威遠將軍之女,這智慧,是東方爍無法比擬的。
想必,她是想讓東方爍悄悄派軍隊過去援助,但是卻不是以熠國的名義,暗中支援,一旦北國失敗,東方爍大可挑明,熠國在四國中的地位將如日中天。如果北國勝,也就是默默地損失了一批士兵,他熠國亦可旁觀。
如此高招,倒也讓他受益。
夜瀾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便收回了心思繼續听著下面的對話。
「先派幾千精兵打頭陣,助明月將軍一臂之力,而後再派幾千,逐漸與明月將軍匯合!」
「好!」東方爍站起身來,「事不宜遲,朕馬上派人連夜前往!」
很好,東方爍,可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
熠國宮外,某個神秘的林子里。
幾名黑衣人警惕的在林中穿梭著,直至前方月色下那挺拔的身影近在咫尺。
「主上,屬下來遲,請主上責罰!」單膝跪地,緊皺的眉頭,愧疚的表情,依舊無法化開夜瀾心中的不滿,然而,空氣中傳來的淡淡血腥味,讓那立著的男子微微舒緩了下眉頭。
「沒有下一次。」此話一出,那幾名黑衣人驚訝的抬起頭來,盡管他們追上了那些異族人,卻發現主上早已被人救走,但難免一場惡戰。
可是,救走主上的,不是他們,他們甘願受罰。沒想到,卻僅僅是這樣。
「本君,還有任務要你們完成。」夜瀾自然知道,他們定是剛從一場惡戰中全身而退,否則他夜宮的殺手,怎麼會輕易受傷。
「緊跟東方爍派出去的精兵,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
……
「鳳主,敵軍已經清除了障礙,來到望城前方駐扎。」一名探子很快傳來了消息。
白芷放下了手中的草藥,「可是駐扎于河流旁?」
「是!」
很好!就讓他們北國大軍飲用被污染的水吧。這次,她倒要看看那北國國師,要如何妙手回春。
「白姑娘,這是什麼?」承恩指著那紙圖卷和藥方,看著那奇怪的圖案疑惑地問道。
白芷淡淡一掃,「手榴彈。」
「手榴彈?」承恩將手中的圖紙交與承林手上,「爺爺,這個武器,是用來砸的嗎?」他也算見過族人打造的各種武器,就是沒見過這種樣子的。圓圓的一個,只能用來砸吧。
承林無奈的笑了笑,雖然他第一次見到這圖紙的時候,也是和他一個想法,可是當白芷將這手榴彈的效果告訴了他,他便興奮地命族人去打造了。
那不是藥方,是火藥的材料列表,只要將這些原料裝進那制造出來的手榴彈中,便可以產生極大的殺傷力。
可是,那卻不是白芷預期的效果。
這個時代材料有限,她明白,只怕這手榴彈做出來,殺傷力恐怕只有兩米範圍,用來混亂敵軍倒是不錯。不過她在里面特別加了一些草藥,能令人產生眩暈之感,破壞敵人的感官。
「鳳女殿下,城外有人求見。」就在這時,艼茗從屋外跑了進來,他原本在城內幫忙照顧傷患,就听見明月將軍在城外與人對峙的動靜,就連忙趕來。
如今的他,總是時不時就出現在白芷面前,極力的想要給她留個好印象。畢竟,鳳女,是四國所系,身為麟國的王子,艼茗還是有些想法的。
白芷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有人找她?
方顧之立于城牆之上,看著地面上那儒雅的男子,那人也正抬頭看著他,兩人對視了許久,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
艼若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晃蕩著,他們的眼神交流,她可是完全看不懂。城牆下的男子一身白色長衫,黑發整齊的梳在腦後,那清秀的臉龐,沾滿了書卷氣。而且,背上還背著一個大包裹,看他那緊緊拽住的雙手,定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當白芷趕到時,方顧之終于將視線從那男子身上挪開。
「小芷,你可認識,藥王谷的人?」
白芷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她眯了下眼,低頭看著那陌生的男子。城牆下的男子一見到那張絕色的容顏,突然行了一禮,「可是,少夫人?」
秦叔說過,那個最美的女子,就是他們藥王谷的少夫人。
「放他進來。」那句話,足以證明,這個男子就是藥王谷的人。
安靜的屋內,那背著包袱的男子在士兵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很自然地放下了肩膀上的包袱,「少夫人,在下任文,是藥王谷里的一名大夫。」
原來,任文是秦叔的得意門生,從小便在谷中生活,上次白芷他們回藥王谷的時候,任文正好外出尋藥,一回來後便被秦叔派來協助白芷治療軍中傷患。
兩谷結盟,藥王谷肯定要有所表示,異族的目的藥王谷已經知曉,這次兩軍作戰,異族定是對原本是弒煙軍的鳳軍有所了解,有些東西,只有藥王谷才能解決,而這任文,便是代表。
「長風已經先行一步去找尋少爺的下落,相信很快便有回音。」任文的聲音十分柔和,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的身上還帶著一種淡淡的草藥香,這個儒雅的男子,倒是讓不少人心生好感。
方顧之听完他的話,面色才緩和了下來。如今是非常時刻,這個瘦弱的男子一個人出現在城外,實在可疑,于是方才他便與這名男子對視了許久,企圖能從他的眼中看出點什麼,沒想到他只說了句「求見鳳主」,便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嗯。」白芷听到長風已經去找沐瑾了,眼中閃了閃,突然想到了什麼,「任文,你可知道,異族有沒有一種藥,可以使人短時間強壯,甚至是刀槍不入?」
沒想到,此話一出,任文的表情大變,「少夫人,你的意思是,北國士兵如今,是刀槍不入之軀?那,可就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