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不知是誰手中的紅酒潑了過來,澆了她一頭一臉。
「黛爾!」
喬治胤驚叫,猛力一拉她的手臂,卻已經遲了,暗紅色的酒液不止淋了她,連拉著她的他也被波及到,一襲銀灰色西裝外套上被濺了斑斑點點。
眾人也嘩然一聲退開些,唯恐被無辜波及。
許東滿緊閉的眼緩緩睜開,沾染了紅酒的長睫扇了扇,在暗紅色酒液陪襯下顯得灰白的臉頰一陣抽搐,粉色的唇咬得一緊再緊,松開時已經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喬治胤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劉海濕嗒嗒、妝容狼狽、水藍色禮服被毀的東滿,胸中頓時怒意翻涌,轉過臉怒喝︰「你們誰潑的酒?給我出來!」
喬治胤身體病弱,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像只病貓,但身為喬家大公子,天生的優越和氣勢,板起臉發起怒來還是很嚇人的。
霎時,那幾個女人都噤了聲,膽小的、自覺惹不起喬家的,都悄悄往後退。
見沒人敢出來承認,喬治胤的目光巡了一遍,落在東滿身上,泛起淡淡的心疼,「黛爾,你還好吧?我先帶你去貴賓室整理一下……」
不確定葉太太所說是否事實,喬治胤總不忍心她落到這麼狼狽的下場。
許東滿卻搖搖頭,對喬治胤感激地笑笑,掙開他的手。
她要是就這麼跟喬治胤走,在別人眼里,就是心虛!就是落荒而逃!那莫須有的小三罪名也背定了!
所以,她不能走!
許東滿抬手抹了抹臉,誰也不看,就看著葉太太,緩慢而冷漠地問︰「葉太太,請問你能為你所說的話負責嗎?」
葉太太一愣,怎麼負責?
「大家都知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她的聲音清亮朗朗,听不出受辱或羞憤的情緒,「當眾誣蔑個人聲譽,屬毀謗罪!葉太太,你說我是小三,搭上了你丈夫,你有證據嗎?沒有的話,請你當眾向我道歉!還有你那位潑酒的朋友!」
喬治胤立刻就否定了她會是葉正雄小三的可能性!如果她是人家小三,又何必當出租女伴?而且,直覺她也不是那種人!
葉太太卻並未被窒得語塞,反而囂張地嚷嚷︰「證據?這種事我能有什麼證據?難道要捉奸在床拍下果照?要我向你道歉,你也配?!真是好笑,一個小三還能理直氣壯,這世界還有沒有公理了?」
許東滿臉上一熱,火氣上涌。
周圍的人都在指指點點,最近岳鑫雲帶著她也認識了不少人,但除了喬治胤,還沒一個敢跳出來為她說話。
就算她現在不是葉正雄的小三,但誰就敢斷定曾經不是呢?畢竟,現在這種事情很普遍,哪個富家少爺不在外面養一兩個女人?岳氏與葉氏,得罪哪一邊都不好,還是保留觀望的態度,才是最明智的。
「葉太太,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她是我朋友!」喬治胤忍不住上前一步,以護花者的姿態擋在東滿身前。
葉太太撇了撇嘴,嘀咕︰「朋友?不會是那方面的朋友吧……」
喬治胤臉色一沉,剛要發作,圍觀的人群中讓開一條道,接到通知的岳鑫雲和葉正雄、以及應劭峰等人都來了。
「東滿!」
岳鑫雲遠遠便見她半個身子在喬治胤後面,濕的發還在滴著紅色的酒水,眼影已經暈開,眼簾低垂看不清眼神,臉頰紅白交替,粉唇緊抿……他的心一揪,推開前面擋路的人,長腿快跑幾步就到了人群中心,喬治胤皺了皺眉,讓出位置。
葉正雄緊跟著來到,趕緊拉著太太賠不是。
「對不起,岳總,是誤會!一場誤會!」
「什麼誤會?」葉太太卻不願就此罷休,「她要你錢要你房,還要你離婚的事怎麼能是誤會?」
「別說了!」葉正雄拽著老婆的手臂低喝︰「許小姐只是我手下的一名員工,你誤會了!不要再發瘋亂說話,走,我們回家……」
然而,葉正雄越是這樣努力撇清,就越讓人懷疑他與許東滿的關系,只是因為岳鑫雲而不得不變成‘誤會’。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你是永遠分不明、辨不清黑白的。
那就是︰人言。
許東滿的心整個涼透,抬眸望著眼前眉心緊攏眼底怒色迷漫的男人,委屈與悲傷在心頭肆虐,她緊抿著唇,一句也不想辯解,就看著岳鑫雲——
只要他敢有一絲一毫懷疑,她會掉頭就走!
如此烏煙瘴氣的豪門圈,不進也罷!
眾人也都在等著岳鑫雲的反應,是對女友不堪的過往惱羞成怒呢,還是捍衛自己的尊嚴怒叱葉太太無中生有呢?
岳鑫雲緊緊盯著許東滿,像是審視責問,又像是憐憫心疼。
「是不是他對你動了歪主意,才逼得你辭職?」
許東滿緊繃的神經性一松,緊抿的嘴唇上翹,對著他點頭,露了個欣慰的微笑。
他猜到了!
他不曾被人誤導,不曾懷疑她!
很好,不負她滿心的期望。
「葉大哥!葉大嫂!」
岳鑫雲轉身,一反溫雅的冷厲,叫住拉扯著要離開的葉正雄夫婦,「許東滿是我的未婚妻,幾個月前她在葉氏工作,因不願被上司潛規則而被迫辭職,只是,那是已經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今晚,葉大嫂不僅讓我的未婚妻名譽受損,還讓她遭受潑酒羞辱,我要是就這樣不追究,以後,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我岳家頭上隨意潑髒水,安惡名?嗯?」
一開始,岳鑫雲的神情雖冷厲,但語氣還算平和,只是越說到後面就好像大動肝火,越說越大聲、越沉重,把整個岳家都抬了出來,讓眾人都有一種無形的帽子扣壓在頭頂上的感覺,有點壓力。
是誰說岳鑫雲書生嬌氣、柔弱窩囊的?
他一米八的身高,雖偏瘦了點,但那挺直的脊梁不可胡亂戳探,那淡雅下的尊嚴更是不容侵犯!
許東滿也有點訝異,畢竟他一向都以清逸溫和示人。
後方的應劭峰微眯起那雙桃花眼,重新打量著岳鑫雲,眼底有贊嘆,也有憂慮。
雲少這是純粹因為那個女人被逼出骨子里的戾氣,還是也有借機扭轉形象的成分?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