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馬蹄聲,司馬舞縈與南宮靈彩腦袋伸出窗口,滿目期待的朝外張望。
可是眼見著司空寅月跑的只剩下一個黑點,容輕羽與北辰流亭依舊昂首在馬上,沒有要動的意思。
「咱們的目的地是西北方向吧,與駱駝州是岔開的?」容輕羽這時輕問。
而她一開口,北辰流亭就忍不住挑眉看她,已然料到後面的劇情發展——
「二皇嫂,確實如此!」南宮湛不明所以的開口,擔憂的望著已經跑遠的司空寅月。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他感覺到北辰流亭似乎與這個二皇嫂的友好度比司空寅月高。
連帶著他也一並對容輕羽好感多些,還真擔心她跑輸了……
但看北辰流亭也不跑,這是打算陪她一起受罰了?
「還麻煩王爺派個人過去,待會兒給司空小姐引路,大家這就往目的地出發吧!」容輕羽說著輕扯了下韁繩︰「駕!」卻只是驅使馬兒往前慢步走了起來。
見此情形,在場的人皆錯愕的瞪大了眼楮。
這是什麼意思?
「噗——」望著容輕羽半天的司馬舞縈卻是突然噴笑出聲,繼而捂著嘴縮回了馬車里。
南宮靈彩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下眼楮,忙跟著進去,輕拍了下司馬舞縈皺眉道︰「司馬神巫你還笑,二皇嫂就要輸了,待會兒讓她走路,她那麼嬌弱怎麼受得了啊?」
司馬舞縈听得先是一愣,繼而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出聲,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而這時馬車已經動起來,隊伍還漸漸加快了速度往前駛去。害她差點沒有坐穩而栽倒,忙穩了身子,司馬舞縈緩了口氣︰
「娃兒,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的未來三皇嫂被你二皇嫂給耍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等你三皇嫂跑到駱駝州,再繞過風馬路那邊的小丘,跑回來原地,再追上咱們,咱們也該出這沙漠了,還走個P啊?」
「啊?!」南宮靈彩听得一陣錯愕,繼而跟著噴笑出聲,「二皇嫂真善解人意啊,知道三皇嫂愛騎馬,就讓她騎個夠了!」南宮靈彩非常上道的跟著豎起了大拇指,馬車內頓時一陣毫無形象可言的笑聲不斷。卻是只字不提容輕羽故意捉弄司空寅月,又耍賴的事實!
另一輛馬車里的魏嵐霖听得這幾乎掀破車頂的笑聲,眸光微閃,沒有做聲。
藍霆望了眼眼前幾乎不說話的美男子,不禁有些羨慕起前面的馬車來。他當然也看出來了容輕羽的用意,雖然他認識司空寅月這位師伯比較久,可是容輕羽後來者居上,讓他對她的仰慕遠遠超越了對司空寅月的那點同門之情。
這會兒更是對容輕羽佩服的五體投地,想找個人感同身受的贊揚一下都沒有辦法。最後也只得哀嘆一聲,孤獨的蹲在了馬車角,背對魏嵐霖那張過分好看的臉。
——
馬車外,北辰流亭策馬走在容輕羽的身邊,馬速漸快的時候不禁用密音傳聲對容輕羽說︰
「外面比較曬,你還是進馬車里吧!」
「可是我想陪你騎馬!」容輕羽回道,唇瓣帶著笑意。
北辰流亭听得心頭一陣馨暖,但看她依舊淡定的樣子,不禁寵溺的笑笑。
「你好奸詐!」
容輕羽听得這話,自然是知道北辰流亭指她明目張膽糊弄司空寅月的事。
「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無jian不商!而且,為小姑子出口氣,這點其實不算什麼!」
容輕羽笑說,將肩膀上與衣衫連襟的風帽遮到了頭頂,垂在衣襟處的絲紗也就勢擋住到了鼻梁。加上原本的蒙楮絲帶遮住眼楮,只余一個隱約的臉部輪廓可以得見。
北辰流亭听得這話,想起還傷心守在帝都的親妹妹,心底也是一陣為妹妹心疼。確實,容輕羽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是提到無jian不商,最近他「欺負」她欺負多了,而她面對他時卻是千依百順的溫柔嬌妻,讓他都快忘記,她的本質其實還是只狡猾的狐狸兔。
你不知道什麼是狐狸兔?那就是有著狐狸的狡猾月復黑內在,卻長著純良兔子的外貌,就像他小嬌妻那樣的可人兒般的存在!
「對了,到得漠城以後,你最好和我保持距離!」這時容輕羽這時又說。
北辰流亭听得一陣愕然,驚問︰「為什麼?」心里不禁一陣不解,究竟自己哪里惹嬌妻不高興了?
「你沒有發現,你對我的態度已經間接的影響了身邊一些人的態度,這樣下去,難免不讓人懷疑咱們倆的關系,繼而懷疑你的身份!」容輕羽跟著解釋,而且漠城之後,不是外強就是凶險難測的對手。
以免後面發生什麼事,她會被敵人作為牽制他的武器,她必須警醒他!
「還有,回去就不要再穿紅衣服了,換個顏色吧!」
北辰流亭听得容輕羽最後的話,不禁嘆她的細心。畢竟以北辰流亭在滄瀾的名聲,估計滄瀾只要是道上的就沒有不知道的。
他這樣醒目的出現,不是給他們自己的路途添堵嗎?
「嗯,昨夜那衣服就有些壞了,所以我想等去到漠城就換下來,今早起的太匆忙,沒有來得及換!」北辰流亭跟著道。
容輕羽听得這話,絲巾下的嬌顏微微一紅,想起昨夜的激烈戰況。那件被墊在草皮上的薄衣,不壞才怪了。而且為什麼來不及換,各人心知肚明究竟昨夜兩人瘋了有多晚。
「至于距離的問題——離開漠城以後再說吧,漠城是湛師弟的地方,安全絕對沒有問題!」這時北辰流亭說。
最重要的是,漠城的這些人幾斤幾兩他其實都熟悉,所以半夜翻牆爬窗戶的時候不用擔心被發現!
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容輕羽听得北辰流亭這別有深意的話,剛剛鎮定的內心再次熱流翻滾。
他分明是存心的!
「也好!」容輕羽咬牙應道,這話卻是發出了聲音!
「什麼?」跟著策馬在一邊的南宮湛這時轉過頭來,不解的看著容輕羽,不知道她突然蹦出來的這句「也好」是什麼意思。「二皇嫂,你說什麼?」
北辰流亭見南宮湛望過來,頓時一陣心虛,不禁暗惱。
「沒事,王妃剛剛是在叫我!」北辰流亭趕忙跟著附和。
南宮湛听得將信將疑,他怎麼听見的是「也好」,這和北辰流亭的名字沒有一點兒同音吧!
但見容輕羽並沒有反駁北辰流亭的話,也未多說什麼。
只是奇怪的望了眼整張臉都被蒙住的容輕羽,又望了望北辰流亭,轉而默然的轉頭去看前方的路。
等迎接的馬車剛剛到得如王府沒有多久,司空寅月也風塵僕僕的趕來了。
而那臉色,也是顯而易見的陰沉。
司空寅月一進客廳,就見一眾人坐在客廳里相談甚歡,個個將容輕羽奉為上賓的樣子,一時間氣就不打一處來。
「小師妹回來了啊!」可是不待司空寅月發作,北辰流亭就先一步開口,轉去司空寅月的注意力。
南宮湛也趕忙跟著附和,趕緊讓人奉上涼茶,卻沒有一個人提剛才賽馬的事情。
司空寅月一口氣堵在胸口,一時間便難以發作。
她其實原本一進門就可以對容輕羽興師問罪,問她是不是自覺的走了回來。但是北辰流亭的開口,提醒了她,這一開口嘲諷的就不止是容輕羽了,還有北辰流亭……
而且還是在把在場所有人其實都在排擠她這個事實拎到明面上來,一旦如此,她還有何顏面還跟在大部隊一起?那樣許多事情便會月兌離她的掌控範圍!
再仔細想想,就是她現在落了容輕羽的面子,既動搖不了她容氏東主的地位,也不能有把握讓她賢王妃的位子不保。搞不好,恐怕還會讓別人覺得是她心胸狹窄找容輕羽麻煩。
所以,她必須忍耐,忍到可以將她一擊致命,再狠狠踩上她的身!
于是只得勉強扯出一抹笑,走至自己的位置坐下,艱難的咽下那一杯酸梅茶。
「這漠城的酸梅茶就是地道!」司空寅月輕放下杯子夸贊道,眸光輕掃了一下在座一個個無事人般的臉。
只覺胸腔里的怒氣燒的更旺了!
「既然寅月師妹喜歡,那便多飲些吧!」南宮湛跟著附和,作為地主頗有些尷尬。
司空寅月笑著承受,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還有人不得不理她。
——
漠城的夜是寒涼凍人的!
本該安寢的時間,如王府的書房里,卻有兩個人正在挑燈夜談。
北辰流亭望了南宮湛半晌,眸光始終在他的絡腮胡子上兜轉。
「我好像沒有听說過,南宮家有人長過這種胡子!」北辰流亭最終戲謔的開口。
自古以來,人類遺傳學博大精深,絡腮胡子也不是所有人想長就能長起來的!而南宮氏的子孫里,天生就沒有幾個長胡子的。
南宮湛听得北辰流亭的調侃,不禁嘆了口氣︰「北辰師兄,你就別笑我了,你以為我願意長啊!」心底則是無比懷念自己曾經的樣子。誰知道他此時的悲苦?即使他已經長成眼前這樣數月有余,但是每天早晨起來,一照鏡子,都不免被自己給嚇一跳。
「老夫人給你逼婚了?」北辰流亭自然的問,而他口里的老夫人則是如王的親女乃女乃,如今並不在府上,而在城外的庵里誦經祈福。
他們一行人到得這里,本也不是干的什麼正大光明的事,所以也就沒有讓南宮湛驚動如王這一脈的其他人,還有老夫人。
言下之意,是不是老夫人急著抱孫子,逼這個師弟早日成婚,南宮湛迫于無奈,把自己弄成這樣好嚇跑那些競爭者。
只因為,他以前在玄門就听南宮湛訴苦說過,那些競爭者多為老夫人娘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竿子範圍內的閨女,還有南宮湛的母親娘家的一眾親戚家的女子。
而如王妃的位置,自古便只有一個。
可憐的南宮湛從在搖籃里時,就被一群大小女人圍著,痛苦不堪。直到四歲的時候,玄尊的出現,解救了南宮湛于水深火熱之中。
後來南宮湛拖延到十六歲回來繼承王位了,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自然是跑不掉,必然要跌回水深火熱的生活里。
幸好這兩年老王爺心血來潮和老王妃出門游歷去了,只余老夫人在家。
可是老夫人原為帝都上郡王家的郡主,四面八方的親戚至少也有二十幾個家里有適齡女兒的。最小的十三歲,最大的也有十八歲了,等的可不就是南宮湛這塊肥肉!
而想想看,漠城的版圖至少有東楚整個版圖的三分之一,而這些都由如王府自由管轄。如王基本就相當于一個沒有實名的皇帝了,而這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還只許娶一妃啊!再加上南宮湛如果再一表人才……既然有機會,這些人還不趨之若鶩?
北辰流亭曾經出任務途經這里一次,可是見過被一群女人前呼後擁的圍著的南宮湛。
而今天過來,居然一個也沒有看見,想來南宮湛這胡子和刀疤效果不錯啊!
「逼婚?哪里還有那個心情!」南宮湛嘆道。
北辰流亭听得疑惑,終于是察覺其中的不對勁,想了下開口︰「你之前說,這件事與我這次的任務有關——」繼而又打量了一眼南宮湛,不禁挑眉又問︰「師傅讓我過來尋玄尊的下落,這和你的這個胡子有什麼關系?還有你臉上的刀疤!」
提及玄尊,南宮湛濃眉緊皺,不禁肅起︰「這件事,還得從南疆今年七月的巫蠱節說起!」
「巫蠱節?」北辰流亭听得這話,想起之前任務的內容,眉峰不禁蹙起。還記得天尊交給他的那任務條上的字︰玄尊北辰容印莫名失蹤,欲往漠城尋之!
卻沒有想到,這事居然與帝都發生的幾件大事一樣,也與南疆巫蠱一族有關!
「是啊,師傅他老人家有個習慣,每年南疆巫蠱節,都會去一趟南疆!待上幾天,便回玄門。這次也不例外,可在這次之後一直未曾返回。後來有一名自稱南疆魔蓮護法的女子找上門來,公然告訴我,師傅在他們手上。讓我拿……」說到這里,南宮湛頓了下,顯然是在壓抑心底的怒氣。
「拿東西去換?」北辰流亭自然的接話。
「嗯!」南宮湛點頭。
「什麼東西?」北辰流亭看南宮湛已然氣氛的將指關節捏的發出聲響,估模著那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百年前桓王妃上官羽嫣的骨灰!」南宮湛憤然道,「不說桓王妃百年前便不知所蹤,就是知道,這等辱沒先人的要求簡直是人神共憤!于是,我當時就與那魔女打了起來!後來不小心著了她的暗算,誤中毒粉,便添了這道疤!」
南宮湛說到這里停了下來,胸腔急遽的起伏著,顯然是憤怒難平。然後發現北辰流亭凝著眉沒有做聲,以為他也是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轉而問道︰「北辰師兄,對于這事,你可有主意?」
可卻不見北辰流亭應答,不禁又喚了聲︰「北辰師兄?」
北辰流亭听得南宮湛的喚聲才回過神來,思緒轉而從記憶中回過神來。剛才幻象中出現的那一抹對著他淺暖微笑的眼,已然如風散去。一如那日在八音樓里,被空氣侵蝕而灰飛煙滅的樣子,讓他的心不禁一陣錐痛。
「後來他們可有再來,如今那邊是什麼情況?」北辰流亭緩了緩神,平復下心緒繼而問道。
「後來又說,讓咱們進獻十名美男子,這事也可以作罷!」南宮湛再次咬牙切齒的開口,「這等喪權辱國的要求,我怎能答應,于是帶了人前往南疆救人,結果被那魔女發現,又中了蠱毒,便多了這些第一天刮了,第二天又會長出來的胡子!」
北辰流亭听得皺眉,這南疆巫蠱一族當真囂張!
這已經算得上挑釁滋事了,東楚完全有發兵將其剿滅的理由。
可是,實際情況是東楚近年來國勢強盛,遠遠在其他幾國之上。幾乎成了周邊幾國心照不宣覬覦又忌憚的對象,而南疆被夾在南臨與北域之間。如果要去剿滅南疆巫蠱一族,必得從北域借道,北域肯讓這樣一個如虎的國家率領幾十萬雄獅越過他們的都城嗎?
就不怕東楚一下子將北域也一起端了?怎敢借道給東楚?如果硬來的話,如今即使北域的小皇子與南宮靈彩有婚約,那也是未來的事情了!
而北域南臨之間本就幾代都有姻親關系,就是不為這姻親,南臨也得擔心東楚滅了北域後會不會接著吞自己,可想而知,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等我到得南疆,查看一下那邊的情況看看!」北辰流亭道。
「那巫蠱一族蠱毒奇詭陰毒,師傅本是咱們玄門最精通此道的人,這樣都未能幸免。我真擔心北辰師兄你們……」南宮湛擔憂的道,自然不懷疑北辰流亭的武功,可是武功再高也難以避免南疆那些無所不知的蠱毒啊。
就像他帶了數十位高手,秘密潛入的南疆,可當時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中的毒,緊急撤退後,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