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茶棚前便停了下來,馬夫是個年輕不大的青年。
只見青年跳下馬車,便拿下木凳擺在車轅旁,恭敬的拉開了馬車簾。
慕容輕羽見這陣仗,不禁多看幾眼。不過也就幾眼而已,便又低頭去吃自己點的包子。想著,難得遇到一家茶棚,還有包子吃,她一定得吃飽了好趕路。
雖然再擔心,但是也不能停滯不前。
加上畢竟雨天不比平時,可以摘個野菜,打個野味烤來吃了!而且,她每到雨天受寒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腿腳便不如平時利索。
她听容歡說,她這是之前落進寒潭里受寒落下的病根。也是那次落進寒潭,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飛升了,她穿越了過來。
所以,更得吃飽了,積蓄一些熱量。
「請問這位小哥,可以拼個桌嗎!」慕容輕羽正低頭和包子做著斗爭,就听見一道低磁的聲音和善的詢問著。
慕容輕羽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便撞入一雙漆黑如夜深邃的眸子里。
即使來人的表情很溫和,但是那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仿佛如何低調行事也是掩蓋不了的,又何況,他身上那一條條詭異的蛇紋的繡紋材質,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純金線的。頭上那個固發的蛇形簪子應該也是上好的墨玉雕刻成的吧!
尤其他還是坐著那麼華麗的馬車過來的!
慕容輕羽未曾被對方俊美不凡的外表給迷惑住,因為她見過更俊美的——想到這里,眼前就浮現一張俊美妖冶的臉孔。慕容輕羽趕忙搖去那層念想,正視眼前情況。
沒有立即回答男子的問題,而是疑惑的舉著包子,左右看了看。
旁邊還有三張桌子,一張上坐了兩個中年男子,戴著斗笠,身邊擺放著劍。
一桌是一老一少,旁邊放著干柴的柴夫。
一桌看著像是個普通跑商的胖子!
然後,慕容輕羽笑道︰「沒事,我到旁邊去,這里就讓給你們吧!」說著便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拿著蒸籠要起身。
「不用——」黑夜蛇紋的男子抬手欲要制止她的動作。
而慕容輕羽已經跐溜一下,溜到了旁邊坐著一個老伯和一個青年的位子上,友好的打了聲招呼。
那桌的人未曾拒絕,本來這山野地方,人也簡單。
似乎也覺得慕容輕羽和他們這等普通人無二,受封建思想的燻陶,遇到這等明顯是達官貴人的人自然得主動點讓著。
那邊得了慕容輕羽位置的男子並未立即入座,而是看了慕容輕羽的後背一眼,眼底漆黑一片,讓人難以琢磨其顏色。
少許,才在慕容輕羽讓出的位置上落座,對著慕容輕羽的放下一揖道︰「那就多謝這位小哥了!」
慕容輕羽听見那個聲音,雖未回頭便知道,那人是在和自己說話。于是微側了身子,拿拿著包子的手輕搖了搖,讓對方不用太客套。
「對了,大伯,請問一下︰去漠城要怎麼走呢?」慕容輕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詢問的同桌的老伯。
沒有注意到,她一句話問出,幾桌的其他人手里的茶杯或者口里的食物皆是一頓。
「漠城,小哥這是要去東楚嗎?」那老伯听了一臉驚訝的望著慕容輕羽。
慕容輕羽愣了一下,不解大伯過于激烈的反應。上次她听說東楚混亂,但是漠城和東楚相距千里,應該波及不到吧。
而且,經歷過南宮襲襄那件意外後,她已經打消了去東楚的念頭。听說,漠城往上越海,不是還有一個陀螺國嗎!
「小哥,我勸你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東楚的好!如今東楚那邊可是越發的不太平了!」
不太平?慕容輕羽以為大伯的擔憂和上次司馬舞縈給自己勸誡的理由差不多︰「謝謝大伯的忠告,不過,不是說亂的是東楚皇都,漠城由如王管轄的挺好的嗎!」
「那是以前啊!」老伯听了,唏噓的搖了搖頭嘆息︰「前不久,東楚賢王被貶去南臨和親。听說一路遇上不少追殺的人,後來這事被和王捅破,卻原來是當今太子下的殺手。聖上本欲治太子的罪,太子不服,後起兵逼宮造反。東楚聖上一氣之下病倒了,繼而和王與平王連成一氣,如今和太子打的不可開交。原本安于一隅的如王本與賢王是要好的同門師兄弟,這下興兵相助和王。問幾個外藩國家,如今也對東楚虎視眈眈,亂世之爭恐怕不遠了!」
被貶去和親?!原來南宮襲襄果真也是不情願的嗎……雖然說如今自己逃避在先。但是慕容輕羽听到這個消息,不禁心里一陣不是滋味。越發的不明白,那個男人究竟想干什麼!
猜不透,問了也不說。雖然她那天情不自禁被美色誘惑的發生了那種事,但是還好,于感情上,她並沒有陷入的太深,逃離還來得及!也慶幸自己逃了出來!
「我看啊,東楚南宮氏就要完蛋了!」過來添水的小二跟著插了一嘴,听得出抱怨!
「若原來羽東主還在的話!東楚又何曾會混亂至此?害的我們這些夾在中間的小老百姓都整日提心吊膽,就怕打起杖來沒有地方可躲!」老伯跟著附和!
又是羽東主?!
慕容輕羽沒有打斷,心里愁著以後的去路,一邊津津有味的听著各路消息,希望給自己的路途增添閱歷。
「你們這些山野小民懂些什麼,當心禍從口出!」一旁的戴斗笠的男子這時冷厲的開口。
茶棚里原本由清冷活絡起來的談話氣氛便一下子被澆淡了,不過,幾個小民並不是懼怕了朝廷,而是那斗笠男子手中的長劍!
「可不是嗎,原本羽東主打理的容家好好的。卻被誣陷下獄,後來愛妻如命的賢王又被貶去給那yin亂之國的女皇當夫侍,讓那個無能的七公主繼承容家!七公主若是有這個能力還好了,可是你們看看——」
幾個小民是被唬住了,單獨一桌的那個小販卻是忍不住了。
yin亂之國的女皇?!慕容輕羽汗顏了一把,這話說的好有歧義啊!難道,她這身體以前的主人真不是個好東西?
但想自己那天不明不白的就被南宮襲襄給壓倒了,不自覺的也怪到了這個身體上,一時間也郁悶的不行。
只當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罵了千百萬遍,可是,依舊解不了心底的疙瘩……
那邊的小販說上了癮,當即氣憤的一抖手邊的袋子,嘩啦啦一聲,便是布包里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被抖落了出來,散落在桌面上。
「想年前鄙人還是東楚江南最大藥鋪里的掌櫃的,今日卻要親自跑藥,而且還拿不到好貨。千里迢迢跑趟南疆,也是人家北域吃剩下的藥渣子!」
「是其他國家以為東楚要垮了,所以故意為難東楚商人嗎?」慕容輕羽本也是懂藥的,但看那小販倒在桌上藥材看著有些價值不菲,可是個個卻都不是上品。
「這位小哥一看就不像是東楚人,就有所不知了!」那小販跟著嘆了口氣,將東西往袋子里拾羅,拾起一朵干癟的花朵開口︰
「自從七公主掌管容家之後,其他行業的鄙人不知道。但是藥這邊,例如這種比較珍貴的墨蓮花,也與人一般有了貴賤等級之分。只有宮廷或者官家的司藥局才可銷售,一般的平民百姓若是生了病,根本就是一藥難求!原本的藥價提高了十倍不止,小老百姓家里又哪里吃得起?先前鄙人的老父患有舊疾,常年來一直用的這墨蓮花。鄙人想,鄙人常年經藥,不銷售,單自己進些回來給老父服用吧!誰知,不知怎的被司藥局的人知道了,一狀將鄙人的藥房告上了衙門——之後家產充公,藥房被奪。鄙人有冤無處訴,但為了老父的病,如今又家道中落,又不得不千里迢迢自己去收采……」說到這里,已經是老淚一把!
慕容輕羽听得秀眉皺起,心里也是一陣憤慨。
這麼一看,南臨女尊國家真是不要太好了啊!
但是也只能听听,符合罵道兩聲罷了,畢竟,那得罪的可是東楚七公主!就是給十個膽子,這些小老百姓敢告了,也得有命告上去才是!
後來,那幾個戴斗笠的男子也再未開口說話,最後來的那兩個衣著光鮮的男子也未曾插口一句。幾個小老百姓抱怨完,茶棚里又是一陣安靜。
慕容輕羽這時候也吃的差不多了,最後還是問出路向,為做感謝,就幫老伯付了茶水銀子。這時候雨也總算停了。
那個小販還感慨,還得去哪里采藥,不然可以帶上慕容輕羽一程。
慕容輕羽也只是感謝了一番,于是又獨子踏上了行程。可沒有走出多遠,便听見一陣車 轆艱難的壓過泥地的聲音。
慕容輕羽跟著眼手打更新楮一亮,心想,有沒有這麼好運氣,遇上一個同路的,看看能不能讓對方捎上一程。
一回頭,看見的卻是之前在茶棚看見的那輛馬車。
可是,讓她疑惑的是,駕車的馬夫卻已經不是先前的年輕人,而是之前在茶棚里戴著斗笠的其中一個男子。
慕容輕羽更奇怪著,她如果記得沒有錯的話,那馬車原本是從這條路往她來的南臨方向去的。而今卻與她同路了,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