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庇所
「醒醒」,塔蘭特祈求著,他的世界在震動中崩塌,一切的存在感在轟鳴聲中粉碎,「卡特麗娜」
「我以為你會習慣這種場面」,牧師拍了拍他的肩,「冒險者都是這樣過來的。」
不,她不會明白,卡特麗娜是塔蘭特僅剩的支柱,她不能離開,塔蘭特瞪著法師頸部已恢復的傷口,還不是傷心的時候,他抬起頭,「為什麼?吸血鬼還來不及吸血,這個牙印怎麼會……這不可能,她不會死」,太荒謬了,咬傷絕對不足以致命
「她沒有呼吸了」,琪拉維頓冷靜地強調這個事實。
「也許送去教會或者神殿還有救」,康納修在身後提議。
「神殿?」塔蘭特轉頭看著士兵。
「軍營里喜歡傳聞一些鬼怪故事,我在軍隊服役時听說過一些關于吸血鬼的事,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康納修微微點頭,「據說吸血鬼生前是觸怒了神祗的罪人,他們被剝奪呼吸、進食、死亡的權利,成了我們看到的那副模樣,但懲罰卻激起他們的憤怒指引他們對生者的世界進行報復,只有神祗的寬恕和庇佑能拯救被報復的人,讓生者免除不潔者的污毒。」
「神祗的寬恕」,塔蘭特重重地重復道,「只要神祗能夠寬恕並庇佑她就會恢復嗎?她從未做過傷害別人的事,她是個善良的人,她一定能得到神的寬恕」
「在你誦讀悼詞前你應該先注意到這個」,琪拉維頓忽然指著卡特麗娜的臉。
異樣的紅,卡特麗娜原本枯萎的唇展現出血一般的鮮紅,仿佛是正被喚起的**
「怎麼……」塔蘭特食指貼在她唇上,冰冷,沒有絲毫溫度,就像是……吸血鬼
「她被感染了?」琪拉維頓求證道,聖騎士的沉默讓她肯定,「所以她的體溫會急速下降,一般尸體需要10個小時冷卻,而她在幾分鐘內完全冷卻,我原以為是吸血鬼牙液的作用。她的身體正在產生變化」,牧師拿起法師的手,指甲沒有明顯的異變,「死後的第一個夜晚,月光將幫助她蘇醒。」
當「尸體」這個詞用在懷中的女孩身上時塔蘭特異常的反感,他望著愈加妖艷的唇,「她會保留記憶對嗎,她還是我們的法師。」
「哈哈哈,這就是愛情嗎?」琪拉維頓對著康納修,「我們需要一個嗜血的隊友嗎?她會隨時撲倒你的身上,咬破你的喉嚨。」
士兵沒有回答。
「她是卡特麗娜」塔蘭特喝道,「將成為偉**師的卡特麗娜。」
「清醒一下,她馬上就會成為吸血鬼,那些小丑中的一員,她無法控制進食的本能」琪拉維頓停頓住,緩過一口氣後繼續說道︰「結束她,讓她免除即將面臨的折磨。」
除了酒紅色的長發和血紅色的唇之外,卡特麗娜全身的肌膚都已落入慘白,她的指甲失去光澤呈現黯淡的黃褐色,塔蘭特抱起她,她的身體仍如之前一樣柔軟,「走。」
「你打算怎麼做?」琪拉維頓靠在一旁的樹干,她的意圖更像是要在這兒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去找個神殿,我們回威爾辛」塔蘭特邁開步往回走去。
康納修在身後說道︰「治安官會在早晨派出接應的小隊,去漁村。」
「等等」琪拉維頓追上兩人,「看清楚狀況,她已經無法挽回了而那個斷了手指只剩最後一口氣的賤種就躲在城堡中,等著我們收回他的賤命」
塔蘭特快步往前,他完全不想再理會那個洛弗爾的事,該死的洛弗爾,如果他們沒有追尋過來就不會出這些事稀薄的光透進林中,遠處的鳥鳴漸漸響起,他不知道光會不會對卡特麗娜造成傷害……她現在是人或是……他得在太陽出來前趕回漁村
「想想清楚他正在策劃比這嚴重上千倍的陰謀」琪拉維頓叫著,「放棄這個機會等于葬送更多人的生命」
「閉嘴」這個牧師從來沒有尊重過其他人的生命,她放蕩墮落,沉溺在酒和性,在這一刻,塔蘭特幾乎記起琪拉維頓所有的惡習,「你根本不會在意洛弗爾的什麼陰謀,你只是為了布倫格的復仇」
「哈,你在指責我嗎?」牧師從身後趕上,「就算是那樣又能說明什麼?賤狗終究得死,為他的愚蠢」
「也許他根本不該對布倫格的事負責他只是無數個研究無聊法術的法師之一最愚蠢的人是我」塔蘭特避開擋在面前的牧師,整件事他都被動地受著牧師的指揮,他踏出林子,昨晚戰斗過的墓地此刻沒有一具殘骸,只有凌亂的腳印能證明確實發生過的事。
琪拉維頓抓住塔蘭特的手臂,「听我說,把她藏起來,我們先去古堡,等辦完事再回來。」
塔蘭特看著她,「我不會再讓她有絲毫受傷害的機會」,他甩開她的手。
「每一個人都需要學會保護自己,而不是永遠躲在別人身後」
「你也只是躲在布倫格、吉莉安懷抱中的貓」,塔蘭特選擇了最直接的話語。
「你……」牧師在背後叫嚷了一句︰「該死的畜生」
塔蘭特不在意她指得是誰,他全部的思想都集中在懷中的女孩。
第一縷晨曦從天邊射出時小隊已來到昨晚經過的小屋前,樹蔭遮著小隊四人,木屋周圍沒有人,那根投擲的銀槍還插在地面,塔蘭特對著小屋叫道︰「陽光已經照射在大地,他們走了」
木屋的窗口兩個模糊的人影交談著。
「打開門,我們需要一個地方休息」塔蘭特大聲求助。
「你們是昨晚登島的冒險者嗎?」那個老人的聲音。
「對,庇護之光的冒險者和威爾辛的治安軍。」
「他們沒事」一個興奮的聲音,來自窗口的一個女人,「村長,他們終于來幫助我們了」
「快開門」,那個村長向門口的村民說道。
人影在窗前遲疑了數秒後走向門口,沉重的木門緩緩打開,一個表情凝重的年輕人,握著一桿漁槍,「進來。」
光已照射在木屋前的空地,塔蘭特將兩件斗篷覆在卡特麗娜的身上,抱起她跑進木屋。
漁民們圍在門口,像迎接英雄一般熱切地打量著小隊,「帝國沒有遺忘我們。」
迫切需要幫助的漁民,他們的生命每天都遭受著嚴重的威脅,但他們不會想到小隊來這的目的和吸血鬼沒有任何關系,威爾辛還沒有發現這里出現的事態,塔蘭特將卡特麗娜靠在牆邊。
「這是怎麼回事?」村長望著斗篷下的人。
「我們的隊友受傷了」,塔蘭特轉身看著村長,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飽受風雨的漁夫,褶皺深陷在他臉上,屋內圍著大約近百人,老人、婦女、兒童,寥寥幾個青年,也許幸存者都已經在這里,他們的眼中懷著感激和希望,塔蘭特理解他們的處境。
「讓我看看他」,拿著漁槍的青年走上前指著斗篷。
這個青年一定是昨晚拒絕小隊入屋的人,他的體形與艾伯特接近,神色嚴肅充滿戒備,塔蘭特慢慢拉開斗篷,卡特麗娜蒼白的臉令漁民猝然後退,「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