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個高大的陌生男人帶著冷冷的表情走進病房,沐傾當時正在睡覺,他溫暖的手模了模她的額頭,她漸漸醒來。
「我來晚了。」他看著她的雙眼,嚴肅的本著臉,拿起一個隻果為她削,她皺著眉看著他,他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你走錯房間了吧。」他把削好的隻果遞給她,她沒有接,而是用唇語反問。
「走錯了嗎?沐傾。」他好笑著看著她,極其鄭重的念出她的名字,把隻果塞到她手里。
「你是誰?」她緩緩地拿起隻果,放在嘴邊,迷茫的看著他。
他笑而不語︰「我的使命是負責照顧你,看護你。」
然後她問他話,他不答,只是坐在病房里照顧她,很嚴肅,不會講笑話,不會主動跟她說話,她覺得這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晚上,護士來給她拆繃帶了,她的左手基本上已經完全康復了,但當護士拆開厚厚的紗布以後,她看到的是一只滿目瘡痍的手,手心上處處可見傷疤,那麼顯眼。
她把手放在背後,閉上眼,告訴自己︰不是我的手,不是我的手……
「不需要逃避。」他終于冷冷的開口,把她放在背後的手拿出來,放在被子上。
「因為玻璃碎渣幾乎穿透了你的整只手所以就算科學技術再高明也不能夠去除你的疤痕,只能靠好好保養,興許可以淡一點。」護士在單子上記錄了0587號床已拆繃帶,然後走出了病房。
她看著這一條條像蜈蚣一樣的疤痕,覺得惡心,當時她並未想到只是遮擋一下會這麼嚴重,她不後悔,但是覺得是自己身上的瑕疵。
一陣干嘔,他馬上拿過垃圾桶放在她面前,她趴在他的大腿上,對著垃圾桶不停地嘔吐。
他不嫌棄她,從桌子上抽過幾張紙給她擦嘴,把她扶回床上坐好,這時候,門被推開,月憐宸站在門口,一臉怒氣,手里拿著的蛋撻扔在地上。
兩人幾乎同時抬頭看著門口處的月憐宸。
「你們,在干什麼?」他站在門口,臉色陰郁,聲音顯得那麼恐怖。
他沒有理會月憐宸,替她蓋好被子,才站起身來不做聲的看著月憐宸。
「沐舒璃,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嗯?」他重新拎起蛋撻,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病床的另一側。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啊。」她不想解釋,只是搖著頭諷刺道。
「這一切是我想象出來的?」他感覺寒心,他每天夜里都來,趁她熟睡的時候看上她幾眼,昨天晚上,她夢里囈語說要吃蛋撻,他一下班邊去買了給她,沒想到看到的竟是這幅情景。
「我叫沐瑾。」他冷冷的開口,看著站在對面的月憐宸。
「哦?姓沐的?」他冷笑著挑眉。
「你姓沐?」沐傾的眼楮瞪得很大,跪坐在床上,「你跟我什麼關系?」
「我是你,遠房的表舅。」他假意的咳了咳,示意她躺好。
「表舅?」月憐宸一皺眉,「是表舅的話,照理說,我也應該喊你一聲舅舅才對。」
「怎麼?」沐瑾揚眉看著他,一臉的奇怪。
「我和沐傾已經領了結婚證,我們是合法夫妻。」月憐宸從口袋里掏出兩個紅色的小本子,把其中一個遞給沐傾,「這是你的。」
沐傾看著結婚證上的照片,竟是自己訂婚時報紙上刊登的那張……
她整個身子幾乎癱軟了,握著結婚證半臥在病床上︰「我暫時不能相信你,沒有證據證明,而且你這麼年輕……」
「我過一陣子再來看你,你最好看看咽喉科。」沐瑾轉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門口。
剩下兩個人的尷尬,讓空氣凝結,她松開結婚證,放在被子上,靜靜地躺著,臉扭向另一側,肚子很不爭氣的響了,他把蛋撻放在床頭,就這麼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機。
終于,她坐起身,拿過那盒蛋撻,那是她夢里夢到的,醒的時候她就餓了,早飯吃了很多。她慌忙的拆開包裝,拿起一個蛋撻往嘴里塞。
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松動,坐到病床前,從桌子上端過水杯遞給她︰「慢點吃。」
她接過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然後把蛋撻再次塞進嘴里。
「你就那麼餓!」他強勢的把她拉進懷里,抽過紙巾擦著她嘴角的殘渣。
她眼神呆滯的望著他的臉,不知道怎麼了,她好想哭,他最終生不起她的氣嗎?她也是人,當然會被人的感情迷惑,她也會看不清,也會迷茫,那種孤獨的恐懼,讓她感覺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你會扔下我嗎?」她美眸流轉,突然添上一絲光彩,帶著一點隱隱的期待。
「不會。」他握緊了手中白色的紙巾,握緊掌心,眼里帶著一絲堅決。
她看到了她想要的,隨即釋然的一笑,哪怕那是假話,她都願意相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有些依賴他,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習慣,她不是很清楚……
有些東西會模糊,甚至會消失不見,她問著自己︰這樣好嗎?對嗎?卻始終沒有答復,因為問的人是自己,回答的人是自己,連迷茫的都是自己……
終于,她出院了,出院的那天,她才發現已經入秋了,整日呆在屋子里,都不知道季節變換,氣溫並非驟降而是有些悶熱。
突然回想起,自己的生日都已經過了呢,她已經二十了,又長了一歲呢,她上身穿著灰色的紗質襯衫,一條白色的中褲站在醫院門口,司機為她打開車門,她坐進車里,想著怎麼跟月憐宸說,她想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