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宮中便有人來宣旨,詔令蕭蓮漪于一個月之後正式入東宮。\\\超速首發\\內域*小說網網友手打發布
「豈有此理!本主的女兒竟然只能當個小小的采女?賀蘭漠塵也未免欺人太甚!」賀蘭瑤氣得火冒三丈,幾乎當場就把聖旨砸到傳旨太監的臉上。
蕭梓風倒是顯得很平靜。如此一來,太子是明確站在容相那邊了。不過,好在蓮兒也被選中,雖然只是個采女,可只要蓮兒有本事拴住殿下的心,那麼,拉攏他也不是沒有可能……蕭梓風心下盤算。
「不行,我這就進宮去見皇上,叫他收回成命。哼,什麼太子妃不太子妃的,我也不稀罕!」賀蘭瑤一邊叨叨,一邊吩咐準備車輦,立時就進宮去了。
可惜這次,她那做皇帝的弟弟沒有賣她這個姐姐的面子,很敷衍地就把她給打發了。
呃,兒子肯討老婆,他就已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哪還顧得上其他?再說了,女人嘛,只要姿色過人擅用手段,何愁飛不上枝頭?
于是乎,盡管長公主氣悶無比,卻終究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事實,蕭蓮漪入宮的事兒,也就這麼定下來了。
「雪色,我怕,我真的很害怕……早知如此,若是早知如此……」蕭蓮漪細碎低喃,良久,卻只是付與淒渺一笑,世上又何來早知?……如果清遠不是清遠,她也不是她,那該有多好……
「呵,姐姐為什麼要害怕?你覺得自己愛錯了?後悔了?」蕭雪色嘴角微翹,神情似笑非笑。
「當然不,我不後悔。」蕭蓮漪搖頭,語氣柔弱卻堅定。她只恨命運弄人。
「那麼,就讓這份愛成為支撐你的力量吧。」蕭雪色點頭,聲音溫和,「去讓那個人知道,即使再怎麼折磨你,羞辱你,你的心意都絕不會動搖。這樣一來,我想,他應該會氣得跳腳才對。」要對付一個不懂感情也沒有感情的可憐家伙,其實很簡單的。
「你……」蕭蓮漪聞言一震,凝視蕭雪色的眼神里流露出迷惑和訝異。
從小到大,她和這個妹妹就不親,偶爾踫見也不過點頭致意平淡寒暄一下就過去了。從母親口中依稀了解到的雪色,是個安靜少言資質平庸的孩子,母親每每提起,總是一臉的不屑與輕視。如今看來,對于雪色,母親和她竟是從未真正了解過。
蕭蓮漪無聲輕嘆。
被那雙寂然透澈的眸子默默地望著,不安,焦躁,悲傷,喜悅,所有的情緒,仿佛都在無聲無息間消失,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選妃宴過去之後,蕭雪色又過起了她平淡無聊的懶散生活。八月的天雖然不似七月炎暑那般酷熱,可是,笑得過分燦爛的太陽,黏膩的空氣,虛軟無力的風,還是讓她提不起勁兒來,整天趴著懶得動彈。
「我說色色,別老像個死人一樣趴著嘛!」蕭緋羽一身紅色勁裝,袖管和褲管都被撩得老高,露出白女敕女敕的胳膊和小腿,因為在大太陽底下練了好一會兒鞭子,汗水流得就跟雨水似的。手機登陸︰她停下,抬手隨便在臉上抹了抹,沖躺在一旁的樹蔭下面閉目養神的蕭雪色嚷道,「我教你鞭法啊,很好玩的!」
哦哦,你那也叫鞭法?明明就是仗著一身蠻力亂甩一氣嘛。她可學不來,「好玩你就自個兒慢慢玩兒吧,盡管把我當成是個死人好了,不要理我。」蕭雪色閉著眼楮,有氣無力地回答。
「切,一個人有什麼好玩的。」蕭緋羽嘴巴嘟得老高,跑到蕭雪色旁邊盤腿而坐。「哎!要不咱們下棋怎麼樣?」休息了一下,她突然興奮地提議,「下棋不費體力,也不會流汗,色色你總可以陪我玩了吧?」她使勁兒推了推蕭雪色。
「二姐,你能不能放過我?」被煩得不行的蕭雪色表情痛苦地坐起身來,手指輕揉太陽穴,「出去吧,出去吧,去找你最喜歡的美男子度春風去吧,我一定不攔著你。」她趕蒼蠅似的甩開蕭緋羽的手。
「才不要!起來嘛色色,和我玩兒吧!等到你進宮去就沒人和我玩兒了!」蕭緋羽不依不撓地撒嬌,硬是把蕭雪色給拖了起來。
「行了行了,別再搖我了。」蕭雪色抬手揉揉眼,表情無奈,「回屋,去下棋。」這個蕭緋羽,實在是她的克星……
驀地,她猛然回頭,四下循望。剛才的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了陌生的視線。
「怎麼了?色色。」
「……沒什麼。」大概是錯覺吧,這里可是堂堂的右相府,哪會有人偷看她們?
下午的時間就在和蕭緋羽下棋中被消磨過去了。晚飯之後,她照例要看會兒書,看著看著就倦意上涌,打個哈欠閉目小憩,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亥時都已經過了。
吩咐丫鬟放好洗澡水準備好換洗衣物,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個精光,然後舒服地泡進浴桶里。
此時夜色已深,除了外面樹上傳來依稀的蟲鳴,就只听得見她自己舀水的聲音。
下個月,她會陪蕭蓮漪一塊兒入宮。一方面,是皇後的懿旨,指明要她入宮陪伴;另一方面,蕭蓮漪的懇求讓她無法拒絕。
「有你陪著,我也安心點。」面對那樣一張我見猶憐殺傷力強大的美人嬌顏,她的拒絕只好吞回肚子里,原本,她就不擅于拒絕。
呵,皇宮……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前了,她也曾寵冠後宮呢,雖然那些久遠的記憶早已在流年光陰里凋零,可每次偶爾回想起,心底還是會涌上不可名狀的疲憊感,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想著想著,她閉上雙眼,腦袋放松地靠在桶壁上。
就在此刻,原本關著的門被推開了,發出微弱而綿長的「吱呀——」聲。
「婠綰,不是說了不用你侍候嗎?」她以為是自己的貼身丫鬟,也沒有睜眼,只輕聲道。
沒有回答,悄無聲息地,她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不對,不是婠綰,那是……
她睜開眼楮,窩在浴桶里的腦袋往外探了探,哦哦,瞧她看見了什麼?
一個男人,一個年輕男人,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年輕男人,就站在距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身形勻稱高挑,淺紫色的袍子上繡著大朵大朵的金色花樣,顯得華貴風流,狹長媚人的丹鳳眼正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唇角微微上揚,優雅中透著絲絲邪氣。
然而,瞬間之後,當完全看清了她的臉,他那如同罌粟花一般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笑容,突然變得有點僵硬,眼角也不著痕跡地抽了抽。
而她,只是很鎮靜地用浴巾擋住重點部位,眉毛略微上挑,用波瀾不驚地語氣問他——
「請問公子有何貴干?」
這,便是她和君風流的初次相逢。
很久以後,蕭雪色曾這樣告訴君風流,「你知道你當時的表情像什麼麼?」她語帶嘲諷,戲謔地說,「就像是,原本以為會看到艷麗的海棠花,結果卻發現,那只不過是一棵狗尾巴草。」
聞言,君風流大笑不止,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說,「我真慶幸那次走錯了門,不然,我就錯過你了。」
是的,走錯了門。他最初計劃采摘的目標,其實是蕭緋羽,卻不想,誤打誤撞跑進了蕭雪色的屋里。
所謂緣分這種東西,果然是妙不可言。
一見之下,他相當失望,還以為能看見香艷刺激的美人洗浴圖呢,怎麼只是個蒲柳之姿的小丫頭?難道是他踩點錯誤??不會吧,他下午的時候看得很清楚的,那個明艷動人的美人是進了這間屋子沒錯兒啊?
君風流意興闌珊地皺眉。
「公子如果沒事的話,請出去好嗎?」不要杵在這里發傻。
「嗯……」君風流下意識地回應,腳步慢慢往外挪去,挪到一半,他猛然停住,回頭看向蕭雪色,驚訝地問道,「你不害怕?」不尖叫,不發抖,更沒有暈倒,她鎮定得簡直不像個女人。君風流仔細地觀察她的神色,似乎被她勾起了興趣。
「我為什麼要怕?公子並沒有惡意啊。」蕭雪色兩手環在胸前,一派悠閑。
「哦?」君風流挑起一邊眉毛,笑得邪肆放蕩,「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專門污人清白還先奸後殺的采花賊呢?」他的眼神變得狂野而危險,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揮灑,這種表情,足以讓天下間的所有女人立時融化成一灘水。
可蕭雪色只是稍稍往桶里縮了縮,聳肩淡笑道,「那麼,能被公子采到,是我的榮幸。」
沒料到她會是這般反應,君風流愣了愣,隨即扯開嘴角,「你很有趣。」這樣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遇上。
「也許吧。」蕭雪色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公子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要出來了。」水早都涼了,再泡下去會生病。
「呵,你不是說能被我采到是榮幸嗎?那我回不回避又有什麼關系?」他狡黠一笑,起了逗弄她的念頭。
蕭雪色抽搐了一下嘴角,她被自己的話給噎到了,反駁不能。
「……我很冷。」她用浴巾裹住自己,軟軟地說。
「那就趕緊出來啊。」他好整以暇地倚在旁邊的屏風上,笑容異常刺眼。
無賴。她不說話,只是拿眼瞪他,仿佛要把他身上瞪出個洞來。
「哈哈,你現在的表情真可愛。」比起剛才的鎮定冷淡,好玩多了。他笑得越發愉悅,一邊笑一邊瀟灑地轉過身去,「我不看,你出來吧。」
哼,蕭雪色飛過去一記眼刀,同時迅速地從浴桶里爬出來,在最短時間內擦干身體穿好衣服。
「你究竟想干嘛?」她慢慢走到桌旁坐下,拿過桌上的兩只杯子倒了兩杯水,舉起其中一杯邊喝邊說。
君風流也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咧嘴道,「剛剛不是說過了?采花啊。」
蕭雪色翻個白眼,「那我建議你,從這個院子出去,左拐,過橋,然後直走,那邊的美人肯定會舉雙手雙腳歡迎你的。」蕭緋羽跟你湊一對兒,那真叫天下無雙。
呵,想趕他?沒那麼容易。他搖了搖頭,俊逸非凡的臉上堆起惡劣的笑容,「我對你更感興趣哦。」雖然長得差了點,不過這麼有趣的性子,他喜歡。
「可我對你沒有興趣。」蕭雪色很想把手里的杯子甩到對面那張可惡的笑臉上去。
「那也沒關系。」君風流臉上的笑容擴大,「時間長了,你就會有興趣的。」天下間,沒有他搞不定的女人。對于這點,他相當自信。
時間……久了?蕭雪色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從這天開始,姓君名風流的家伙幾乎天天晚上都會到她屋里報到,折騰得她都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導致每天早上化身熊貓,哈欠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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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嗎?」
「目前,我只對你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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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右相府是你家後院麼?小心被當成賊抓起來。」
「呵呵,不用擔心,本少的輕功很好。」
——
「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消失?」
「嗯……如果你讓我覺得無趣的話。」
——
啊啊,還她的平靜生活來。
最近這一陣子,她感覺似乎平靜在逐漸遠離,而麻煩則不斷光臨。
衷心希望,即將在宮里度過的這段日子,能安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