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愛美的人,卻被美如此打擊,被上蒼如此捉弄。王妮想起畫展上竇童的談笑自如,瀟灑倜儻,想起sunny吧里,他拿著調酒杯的手嫻熟地上下舞動的樣子,想起那些人為了喝到他調的酒,靜靜在酒吧等候的模樣,想起他的問題卡,想起他為別人指認迷津的善良……
淚,不知什麼時候從眼眶滑落,一顆一顆,仿佛斷了線的珠子,她竭力想停止,可那些晶瑩的東西似乎已經不屬于自己,妄自汪洋成河。
一盒紙巾遞來,王妮一把抓過,使勁地擤著鼻涕。
車停了下來,王妮手旁的紙盒里的紙,已經全跑到腳邊的塑料袋里去了。她這才覺察到臉和眼楮有些燒痛,或許,這都是那些紙的功勞。
「怎麼到花圃來了?」
「幫竇童料理一下花田。」葉志浩下車,順著彎曲的阡陌向前走去,王妮緊緊跟隨。
「這是什麼花?好漂亮。」王妮望著那片招展縴美問。
「丁香。」
「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沒想到丁香花是這樣的。」
對話到此結束,兩人都沉默了,心中盡是那人,斯花,愁結。
咚咚咚,有人敲門,葉志浩沒抬頭,說了句︰「進來。」
那人仍在門口,咚咚咚地敲。
「慕容伯父!」本來想發火,但一看來人,火就憋了回去。
年過半百,溫文爾雅的慕容英,笑著走了進來︰「有沒有時間啊,葉董事長?」
「伯父,您說什麼呢?快坐,快坐。」
慕容英在沙發坐下後,慢條斯理地說︰「我今天來,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沒有告訴竇童賬務的事。另外,現在竇童飯店的事情,由我全權代理。」
「伯父,」葉志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慕容英擋住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知道你想幫竇童。但現在還牽扯到別的董事,所以,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需要我配合的地方,盡管說。我就這麼一個外甥,其實,在心里,我一直拿他當兒子看。他的事,我這個做長輩的無法袖手旁觀。」
葉志浩看著慕容英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一時間有些發愣。他猜到了竇童的住院對家人的打擊,但當真的看見慕容英憔悴的樣子時,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一直風度翩翩,風流紳士的男人,突然就變得老態畢現,光彩黯然。作為晚輩,葉志浩突然有些心痛,他甚至想到了爸爸那段頹廢的日子。
送走慕容英後,肖措打來電話,閑聊近況,隨意地就提到竇童。
「你打算怎麼處理調酒王子的事情?」肖措問。
「不知道,我很為難。你知道嗎,他現在就躺在中心醫院的重癥監護室,慕容伯父說他會全權代表飯店方。」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才說︰「重癥監護室?我前段時間還見過他。」
「是家族遺傳病,危在旦夕。」
「啊!」那邊似乎吃驚不小,半天都沒聲音。
林場經理室,肖措掛掉電話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葉志浩那句「危在旦夕」在她腦中嗡嗡旋繞。還有那個人,慕容英,竟然挺身而出,要當自己對面那個人。本來,就是為了報復他,但當他真的站到那個位置時,她卻有些猶豫,糾結了。
回到家,肖措猶豫再三,還是只把竇童生病的事情告訴了肖亦柔。肖亦柔听後,沉思良久,突然明白什麼一樣,沖出家門。肖措沒反應過來,追出來時,媽媽已經打的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