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柔此時心潮涌動,不堪的往事似乎被打開了缺口,有了一米陽光,但,那個人的良苦用心卻讓她更覺心酸。她可以忍受被拋棄的折磨,就是忍受不了,那個人,原來承擔的比自己更多!
那種酣暢淋灕的恨,一瞬間變成了千千結,郁結于心。愛恨交織比純粹的恨更難釋懷。
對于她的到來,那人似乎很吃驚。等他屏退閑人,肖亦柔才帶著哭腔問道︰「為什麼騙我?慕容英。」
慕容英愣了一下,接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情地望著她,一如初見。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沒有言語的回答,慕容英緊緊地擁住了肖亦柔——這個他生命中唯一的女子。
當年得知家族遺傳病後,他不願連累她,毅然選擇離開。避開一切跟她有關的消息,他以為她一定會找到幸福,只為她是那樣溫婉善良的女子。直到再次相遇,他才發覺自己錯了,那畢竟也是個執著深情的女子,愛情是她心口的痣。他更自責的是,已經婷婷玉立的女兒,他沒有盡一天為父的責任。
「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嗎?英。」肖亦柔喃喃道。
「柔,我會用我剩下的全部生命來呵護你跟措兒。」
「我帶你去見她,讓她叫你爸爸。」
「一切听你的。」
葉志浩送王妮回賓館,步行。或許,體力的消耗能讓心靈的煎熬減輕些。華燈如星,身影朦朧,一陣晚風吹來,木葉翩躚。秋天要到了嗎?
「慕容伯父可以替竇童處理飯店業務,卻對他的病束手無策。」王妮依然沉浸在白日的憂傷中,她的聲音在農場郁郁蔥蔥的大道上,顯得空泛,沒有回聲。
葉志浩上大學期間就知道竇童的病情,此時雖然痛惜愛友,但因為身負重任,只能在心底一聲嘆息。看著王妮萎靡的樣子,他知道,她只是需要時間,沒有什麼能讓樂觀的她一蹶不振。如同前段時間,她的努力讓爸爸的改變。只是,在竇童的事情上,柳暗花明也成為一種奢望。
「你果然在這,志浩。」王妮和葉志浩同時抬頭,發現了肖措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
肖措神情有些慌亂,雙眼迷蒙亮閃,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肖措,你怎麼來了。」葉志浩問。
肖措本來想撲進葉志浩懷中,一訴衷腸,但看見王妮也在旁邊,就只抓住葉志浩的胳膊說︰「我媽媽剛把他帶回家了,還要我叫他爸爸。」
「你,是在說慕容伯父?」葉志浩試探性地說。
肖措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他真的是我的親生爸爸。竇童是他的親外甥,竇童病的那麼厲害,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肖措語無倫次的越說越激動,她使勁搖著葉志浩的胳膊。「我該怎麼辦?最恨的人突然變成最親的人,我該怎麼辦?」
肖措雙腳一軟,癱了下去,葉志浩趕緊扶住她,她趁勢倒入他懷中。
一旁的王妮,看著這邊的淒淒切切,眼中沒有了往日的嫉妒,憤怒。她被自己的平靜震住了,或許在更大的傷悲面前,這一切已經不能輕易牽動她的情緒了。
肖措激動失常的樣子,讓王妮心中充滿了哀憐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