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中,夕魅一片火紅的長衣在風雨中飄蕩,他斜肆的眼神盯著某個呆若木雞的女人輕笑,
「時辰到了,九兒,走吧!」
夕魅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將視線放遠到憋出,他嘴角的笑顯得不可一世,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他今天一定能得到手。
念驚鴻還是坐在床榻上,身上的喜袍分外刺眼卻跟整個未央宮的格調出奇一致,狐王見她坐著不動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夕魅,上前彎腰,「九兒啊,爹爹知道你想什麼,當著魔君殿下的面爹爹我也不忌諱什麼了,那個男人不會來了,他若真的對你有情,這些天他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爹也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把你要嫁人的消息傳了出去,我不相信那男人他絲毫沒有收到消息,既然知道你要嫁人他還是無動于衷,就說明他根本不在乎你啊,傻孩子……」
念驚鴻覺得委屈極了,前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形成畫面在腦海回放,猛地閉上眼楮片刻之後再次睜開,
「花瓊,去,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人想闖妖界入口的,各個入口都去查看一遍,快去!」
可是他已經到了,又可能他在來的路上耽擱了也說不定……
念驚鴻的視線就隨著花瓊的身影挪到門口,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大門,期望花瓊回來的時候能給她帶來好消息。
一旁的夕魅到也是不急,緩緩地一口一口地呷茶,時而妖瞳流轉盯住念驚鴻不算好看的一張臉上。
「呵呵……狐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真正的妖界之王了,沒有人再敢質疑你,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了?」
夕魅邪邪地勾起唇角,但卻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笑了,狐王趕忙低頭哈腰連連稱是,「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兩個人同時旁若無人地笑起來,相比之下,念驚鴻木訥的表情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們說什麼,玉他一定會來的,玉他會來接我走的,我不嫁,不嫁!你們都給我閉嘴!」念驚鴻撕扯喉嚨,用盡力氣大喊,她的聲音刺穿了整個未央宮,回蕩在妖界。
狐王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可夕魅的嘴角卻仍帶著笑,不帶溫度卻能瞬間把人冰封。
「殿下,殿下……小女不懂事……」狐王躬身賠笑地想要解釋,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身影。
念驚鴻蹭地站起來抱住花瓊的胳膊,「他是不是來了?」
花瓊看著她瞪得很大的眸子,里面寫滿了希望和歡喜,頓時心里一緊垂下眸子,「公主,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各個入口的地方也沒有生人入侵的跡象……」
念驚鴻的雙手頹然松開,漂亮升盼的眸子里忽然就溢滿了晶瑩的淚水,她踉蹌著後退卻被絆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越發模糊,後背磕在了桌角上她也不覺得疼。
「九兒,這下該死心了吧,那男人就是負心的人,不值得你愛!」
然而,念驚鴻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樣子非常狼狽,她跑到未央宮外面,遠處是一片妖嬈的桃花林,雖然被雨水打落了很多,可依然開得艷麗。
她止住哭泣又細細听了一會兒,果然,除了風雨聲雷電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他真的沒有來……真的沒來……
「好了九兒,時辰到了!」
狐王將頹然坐在門框上的念驚鴻扶起來,沖花瓊遞了一個眼色,花瓊立馬將大紅色的蓋頭取過來趁機蓋在了念驚鴻頭上,念驚鴻此刻便像個布偶一樣任由狐王和花瓊擺布。
她听見了自己爹爹和夕魅的聲音,她听見了花瓊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後來听見了雨聲,緊接著被塞進了一輛馬車中就听見噠噠的馬蹄聲。
「公主!您保重!」
最後一聲是花瓊略帶哭腔的聲音,也是這一聲將念驚鴻喚回了現實,她猛然回身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里頭,對面坐著邪魅,她掀開車簾,雨水一下子灌進了馬車里,她顧不上這些把頭伸到外面,後面是狐王的花瓊的身影,越行越遠……
想不到就這樣離開了妖界,離開了自己的爹爹、哥哥……但她更不曾想到,這里所有的人,包括她最信任的花瓊,都騙了她……
天已經大亮,原本的傾盆大雨也漸漸弱下來,馬車很平穩,可念驚鴻根本沒心思,她腦袋里全都是溫夜玉的身影,他的一行一笑,他溫柔貼心的話語……
「九兒!」夕魅突然出聲,念驚鴻的眼珠只是動了動,「你可知今晚將出現千年一遇的天象奇觀?」
「我要回去看看……」念驚鴻訥訥出聲,手上動作遲鈍想要去掀開車簾,可是手腕處忽然傳來劇痛讓她狠狠皺眉。
夕魅嘴角噙著陰晴不定的笑,眼楮盯在她臉上,「你確定要去看一眼?」
「是!」
念驚鴻非常冷靜地回答。
然而出乎念驚鴻意料,夕魅竟然輕而易舉地松手了,「你可以去,我絕不攔你,但是你爹妖王的位置我可就保不住了,說不定到時候他就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我可無能為力了……」
「你……」
念驚鴻渾身顫抖,已經站起來的身子又緩緩落回座位上。
「怎麼,
不去了?」夕魅故作驚訝,他一張妖顏上變化出猙獰的表情,可嘴上卻還在張揚地笑著。
夕魅勾起唇角,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個笑容在他的臉上卻無比讓人厭惡。
只見他抬起手掌,五指全部收攏在手掌重心,他的掌心瞬間出現了一個光球,「我不妨讓你看看,你心里念念不忘的那個男人現在在干什麼!」
光球中出現了人影,念驚鴻認得那個背影就是溫夜玉。
念驚鴻立馬湊上去瞧,光球中是一對赤身的男女交纏在一起的畫面,男人只能看到果光的後背,可她知道那是溫夜玉,而女人的臉分外清晰,不是周舒姮又是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溫夜玉,玉……你不是應該過來接我回去的麼,為什麼會跟周舒姮在一起?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難道,這三個月以來我們之間的發生的都是假的麼,是你都在騙我麼……
她哭著搖頭,一巴掌打碎了夕魅手掌中的光球,兩道身影便在她的視線里消散。
「人家是溫夜玉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妾室而已,就連喜袍都不能穿大紅色的,怎麼跟人家爭!」
夕魅曖昧地坐到念驚鴻旁邊,用食指挑起她梨花帶雨的小臉兒,伸出舌尖在她被胭脂涂出的紅潤的臉上狠狠舌忝了一口。
「我說得有道理嗎?」
念驚鴻臉上是夕魅的唾液,她只覺得惡心,可是偏偏感覺手腳無力,怎麼也動彈不了。
就這樣吧……溫夜玉,原以為我們的愛情可以經得住時間的考驗,可到頭來也不過如此,才幾天的時間你就把我忘了是不是,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永遠也不要見了吧!
永遠,有多遠?
念驚鴻不知道,只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在和其他女人尋歡作樂……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可是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隱隱作痛……真的好痛……
——
陸沉嶠感覺自己的力氣就快被這結界吸干了,轉頭看了一眼溫夜玉,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雨已經停了,不知道還要耗下去多久。
「沉嶠,這里我頂著,你去找束祺!」溫夜玉的嘴唇蒼白,可眼楮還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的桃花林。
咬咬牙,陸沉嶠果斷地選擇放手,撿起地上的長劍飛奔而回去跟束祺匯合。
失去了陸沉嶠的力量,溫夜玉就感覺力不從心,這個結界仿佛是一個無底洞,不停地吸取自己身上的力量。
終于,一刻鐘之後他便再也支撐不住,緩緩跪在地上,手掌中射出的光芒也漸漸微弱,最後消失不見……
——
憐世策馬狂奔,只恨不得自己手中的鞭子能揮舞地再快再狠一些。
當他重新返回未央宮附近妖界的出口之時,里面已經冷冷清清,他知道念驚鴻已經走了。
失神片刻,他立刻朝另一個方向趕過去。
在桃花林的另一側,憐世看見溫夜玉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絲毫都沒有生氣。
——
(咩……還是木有人理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