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甜睡正酣的南希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有些害怕,隔著窄窄的門縫往外看去,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倚靠在廊柱之上,這個身影並不高大,他佝僂著腰,重重地喘著氣,看上去似乎非常難過。
「是誰在外面……」
南希的聲音微微發抖,外面的身影走進兩步,低低的回應道︰
「南希,是我,費加羅!」
「小費加羅!」
南希驚呼著打開了大門,依稀的月色下,果然是那個可憐失孤的少年,只是和上一次不同,小費加羅此刻滿身破損,面孔上血污斑駁,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斗。
「你怎麼會這樣?!快進來!」
南希將費加羅拉進了屋里,點亮了一盞油燈。
「是你嗎,南希?」
樓上的凱蒂太太大概也被吵醒了,高聲的朝客廳喊著。南希應答了一句,說道︰
「是我,太太,還有小費加羅,他好像受傷了。」
「可憐的孩子。」
凱蒂急匆匆的從樓上跑下,看見費加羅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讓南希去準備熱水和傷藥。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下這樣的狠手?!」
南希一邊嘮叨,一邊為費加羅敷藥。費加羅笑了笑說道︰
「只是幾個喝醉了酒的飯桶,被我修理了一頓,過癮!」
「還是跟當年一樣,好勝的脾氣!」
凱蒂略帶埋怨的說了一句,又囑咐道,
「今晚你就住在這里吧,南希會幫你安排的,不要拘束,就當是自己的家。」
「謝謝太太,太打攪您了。」
費加羅燦爛的笑容依舊。
————————————————————
月上中天,寓所里再次恢復了平靜。費加羅耐心地等待著,凱蒂和南希應該都已經再次入睡,他悄悄的從床上爬起,推開房門,走進了曾經熟悉的客廳。
「火光術!」
費加羅第一次施展這個火系的一階魔法,一道淡淡的猶如油燈一般的火苗在他的食指上凝聚,這個法術是大陸千萬魔法之中,對魔力的消耗最小的一個,每秒鐘大約只需要0.5卡隆的魔力,而其作用就是為各類山洞或者夜晚間的探險,提供些許的照明。
費加羅仔細的尋找著黑豹所說的那個木盒,好在這間寓所並不是很大,樓上是凱蒂的房間和他曾經那個短命丈夫的書房,而樓下,除了客廳和廚房,就是南希的房間和一間偶爾使用的客房。況且,如果真的如黑豹所說,文森特每半個月就會送一個過來,那凱蒂似乎應該準備一個專門的儲藏室才對。
「儲藏室?!」
費加羅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躡手躡腳的走上二樓,來到了那間從來閑置不用的書房。
書房很干淨,並不像是多年空關的樣子,這讓費加羅越發堅定了他的想法。書房的四周,有三面都是排的滿滿的書架,中間還掛著很多凱蒂太太的肖像畫,從落款上看,這些畫作的年代有的已經超過十年,但是畫中那個漂亮的女人和現在的凱蒂太太相比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
書房的中間並沒有書桌和凳子,相反,這里架起了一座奇異的銅制裝置,裝置的中間是一個全封閉的橢圓形銅球,三根不明材質的細管一頭穿進銅球的內部,另一頭則順著球壁的外面垂直而下,各自連接到一座詭異的魔晶法陣之中。
這三座魔晶法陣,雖然也和普通的法陣一樣,采用三位一體的模式,每座法陣都由三塊碩大的魔晶進行能量供給,但是在法陣中間,還另外安置了一個半透明的小匣子,其中兩個匣子里裝有分辨不出形狀的黑色物體,只有最北面的一個匣子卻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層薄薄的紅色液體。
而在這座裝置的周圍,則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木盒,只是里面大多都已經是空無一物。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費加羅被這樣的場景驚呆了,看似尋常婦人的凱蒂太太家里,居然就像是傳說中的煉金術士一般,她的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費加羅圍著裝置慢慢繞了兩圈,忽然,中間那高大的銅球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費加羅揉了揉眼楮,以為是自己看錯,又走近兩步,那銅球居然再次晃動,這一下,晃動的幅度顯然要大得多,甚至牽動了其中一根細管,發出相互踫擊的清脆聲響。
「不好。」
費加羅耳畔又傳來了凱蒂的腳步聲,顯然她可能听到了這里的異動,正在趕來。費加羅環顧四周,恰好在兩排書架的中間,看到有一面垂地的窗簾拉著,他急忙走到窗簾之後,將身體整個人隱蔽起來。
凱蒂太太果然很快推門而入,她顯然剛從夢中醒來,身上的睡衣蓬松而凌亂,胸口的絲帶甚至一根也沒有系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烏黑的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下半身的裙子也極不整齊,走動之間,可以隱約的看見隱藏在其中的兩條修長白女敕的大腿,充滿了令人著迷的誘惑。
「美杜莎大人,你還沒有放棄麼?」
凱蒂太太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看著屋子中間的銅球說道,
「已經十多年了,想來你的血液差不多快要流干了吧,我的魔法也即將最終完成。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發誓,一定會讓復仇之神的榮光在大陸上再次閃耀的。」
銅球繼續不停的晃動著,似乎在訴說著心中的不甘,一旁的費加羅更是吃驚的思索著凱蒂太太話中的意思。
美杜莎,這個名詞他是第一次听說,並不知道代表著什麼,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可是費加羅從來也沒有听說過,有誰流了十年的血卻還沒有流干,還沒有死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跡!
還有那個「復仇之神」,也是從未听說過的一個神祗,至少絕不是聖公會神聖家族譜系的神明,看起來,這個凱蒂很有可能就是復仇之神的信仰者,而黑豹之前所說的巫女,難道真的會是凱蒂?!
當年她並沒有被宗教裁判所的人殺死,而是找了自己的母親作為替身,自己依舊潛伏在黑鐵堡內,和文森特從事著不可告人的勾當?!
費加羅不可遏制的將一個個只言片語的情報聯系在一起,越想越是有理,那邊,凱蒂卻似乎已經安撫完了銅球中的「美杜莎」,施施然離開了書房。
費加羅再次從窗簾後走出,靜靜地看著這個裝置,很後悔,沒有把博學多聞的雷思麗一起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