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卻讓人無眠,由于進出都受限,她不可能半夜偷偷溜走,只能在白天的時候尋找機會。
第二天,小小告訴司機要去產檢,沒有人懷疑,順利地到達了指定的私人會所。
而蕭冷風除了忙公司的事情,還要應付莫季兒,被軟磨硬泡地要求去領結婚證,忙到頭大,因此也沒注意小小的行跡。
檢查完後,醫生告訴她,寶寶很健康,還有二十多天就要生了,小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趁醫生在打印彩圖的時候從洗手間的側門溜了出去。
外面的天氣晴曖,人流不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和忙碌,只有她覺得空虛和孤獨。
既然邁出了第一步,就一定要勇敢地走下去。
小小背著包包,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請問你去哪里?」司機在後視鏡里問她。
去哪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哦,隨便!」小小隨口回答。
司機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好心地安慰她︰「你是不是和老公吵架了?哎呀,都這麼大肚子了,有什麼事不能忍一忍呢?小姐,我看我還是載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
司機的好心刺痛了小小的心,他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忍的。
「去郊區吧。」小小加了一句,起碼,會離他遠一點。
司機只能拉著她前行,不過一路上好像很多話,他不停地講自己的孩子多麼可愛,老婆是多麼體貼,似乎想讓所有人知道他有多幸福。
小小帶著微笑听著,有種想落淚的感覺,這種平凡的幸福,其實並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下了車,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車輛稀少,人們剛吃了晚飯,輕松地在街道上散步,沒了城市的喧鬧,很安靜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這里的小旅館都是不要身分證,而且價錢人便宜,這很符合小小的要求。
老板娘看她挺著大肚子,還特意加了一個枕頭讓她墊腰,開水都準備好親自送上來,讓小小更加感動。
房間里有一台彩色電視機,播著新聞聯播,雖然沒有住在蕭宅的豪華,但卻有一種自在和放松的感覺。
簡單地吃了晚餐,躺在床上,和寶寶一起說悄悄話。
不是她沒心沒肺不會傷心不會痛哭,只是她自動過濾掉了傷心的部分。
因為醫生告訴她寶寶可以感覺到媽媽的情緒,如果媽媽緊張不安和傷心,寶寶也會不安的。
候在醫院外面的司機,一直等到六點鐘,暮色降臨,小姐還是沒有出來,不禁有些著急了,闖了進去。
同樣不解的醫生告訴他,冷雨自從說去洗手間後再也沒來過,連剛照好的四維照片都沒有拿走。
司機頓時大驚失色,驚慌失措地給蕭冷風打電話。
病房里,醫生一籌莫展,面對拒不接受治療的莫美人兒。
只到蕭冷風出現,醫生們總算松了口氣,立刻告訴他情況。
蕭冷風放下鮮花,溫柔地上前︰「季兒,怎麼了,發什麼脾氣?你要趕緊配合治療才能好起來啊!」
莫季兒眼中含淚,沉默不語。
「到底怎麼了?」蕭冷風微微不耐,這幾天公司運轉得很順利,也把蘇南風打得像落水狗一樣,自己賺得盆滿缽滿,但不知為何,總是高興不起來,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
莫季兒咬唇︰「風,難道你忘了嗎?今天我們應該領證的……」
「我不是說了需要考慮一下嗎?」
「可是你所謂的考慮是多長時間?一天,一年,還是永遠?你知不知道我每一分鐘都是在擔驚受怕和焦慮中度過的?每一天晚上都睜著眼楮睡不著覺,我怕一睡覺就會做惡夢,再一睜眼會失去你……我快要崩潰了風,我真的受不了了,我需要一個保證!如果你愛我,領證早晚有什麼分別呢?如果你不愛我,就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治療,我會離開你,遠遠的……」
一向在影幕上高貴冷艷的莫季兒失控地大哭,哭得全身顫抖,不可自抑。
蕭冷風看著她,內心糾結不已,腦海中,另一張蒼白婉約的臉浮現,那一雙純淨的眸子照出了他內心的陰暗,讓他羞愧不已。
但是,莫季兒,他同樣不想放棄……
「別鬧了季兒,趕緊治療,好了我們再去辦證不是一樣嗎?」蕭冷風試圖說服她。
可惜,在女人的哭泣面前,他完全敗下來陣來。
最終,莫季兒如願以償地坐上了開向民政局的車。
緊緊地握著蕭冷風的胳膊,一種安全和滿足感油然升起。
這一場仗,她打得漂亮極了。
相信那個女人再也不是她的對手,只要她和蕭冷風名正言順,對付那個簡單的女人,她有的是手段和時間。
手機響了,蕭冷風按下藍牙通話。
「蕭總,小姐不見了!」耳機里傳來司機驚慌的聲音。
「什麼?不見了,你是怎麼看的?」蕭冷風手一顫,猛地一扭方向盤,強行把車停到路邊。
「怎麼了?」莫季兒不安地問。
「小姐說去檢查,可是一直沒出來,醫生說小姐三點鐘的時候去洗手間一直沒回去……」司機結結巴巴地說。
「SHIT!」蕭冷風惡狠狠地罵,二話不說調轉車頭,直駛向醫院。
「風,你干嗎調頭,我們不是去登記嗎?」莫季兒被瘋狂的車速嚇得握緊安全帶,高聲質問。
「冷雨不見了!」蕭冷風言簡意駭地回答。
莫季兒心中一喜,看來,她的計劃成功了!
「風,你先別急,說不定她只是出去走走,很快會回家的!」莫季兒假意安慰。
蕭冷風沒有回答,一路狂飆,直到醫院門口才猛踩剎車停住,一臉陰沉地下車。
醫生說得和司機說得一樣,小小就這樣消失了。
留下的,只是一張沒有取走的彩超照片。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兩人共同擁有的孩子,唯一的東西。
寶寶四肢健全,是個男孩,面孔英俊,肖似蕭冷風,正安靜地閉眼睡覺。
但是,他卻可能要失去他,還有她了!
一想到這里,蕭冷風就止不住的害怕,他立刻往家打電話,同樣冷雨不在家。
但他仍不相信,讓人把莫季兒送回醫院,親自開車回去。
他希望,他一回去,就能看到那個永遠乖乖的,安靜等他的小女人。
可惜,沒有如他所願,整個別墅死一般的靜寂。
輕輕地上樓,怕驚擾了房間里的人兒,推開門,那間小小住的房間卻是空的。
神經質地打開衣廚,衣服,也不見了。
十個月,仿佛做了一個夢,一睜眼,那個夢中的女人卻突然消失了。
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夢,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心在抽搐。
有人說︰某些走的人,某些永遠離去的人,會帶走一部分的你,
猶如你身體上開裂了一個洞……
他們叫它是悲傷,是恨,是永遠的遺憾!
其實如果你喜歡上誰,愛上誰,愛情真的來了,似乎也靠近了你,
處于極度快樂和驚惶中的你,卻很快會發現︰
你的身體上又開裂的一個洞……一個深不見底,心形的洞……
無法填補,這些痛苦的經歷,傷心的回憶,糾纏著你,梗在心口,怎一個」痛」字難當!
呆呆地坐在床邊,撫模著小小用過的被子,像一個怕冷的孩子,緊緊地擁住,感覺著她的味道和溫度。
她不會再被他欺負,不會再怯怯地叫他哥哥,不會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訴她,不會因為他交不到男朋友,更不會讓孩子叫他爸爸……
一想到這些,蕭冷風就有種不可抑止的後悔和抽自己幾耳光的沖動。
回憶小小和他相處的這十個月,他沒有做過一件對她好的事,除了騙她,欺負她,威脅她,還有利用她外,簡直一無是處。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鏡中,英俊男人的臉上立刻浮現了五根紅腫的指印,臉上**的,但似乎感覺不到痛。
「蕭冷風,你真該死!」對著鏡中的自己他詛咒著。
但現在,沒有確定小小失蹤之前,他還不能崩潰。
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開始下命令,幾乎黑白兩道都通知了,只要看到小小,立刻向他報告行蹤。
「少爺,晚餐你要吃……」管家進來問話,卻被少爺臉上的指印嚇到。
一向冷傲的少爺,居然有人敢甩他耳光?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發生過什麼事,于是沉默地關上門退下。
管家也覺得這個家,沒有了冷雨,冷清了許多。
從前,這里不管白天晚上都是安靜的,而冷雨的出現,像一輪小小的太陽,對每個人都溫柔和善,親切微笑,這才讓這里有了生機。
說起來,這次冷雨的失蹤,他也有一定的責任,唉,他對不起那個善良的女孩子。
晚餐端了上來,蕭冷風卻完全沒有胃口吃,只是呆呆地盯著手機,只要手機一響,就第一時間接听。
可惜,每接一個電話他就失望一次,所有的旅館,飯店,酒樓都沒有小小登記的信息,所有的公交火車汽車出售票的地方,都沒有買給她過票。
小小,你究竟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