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至誠也笑了,只是誰都可以看出他燦爛笑容背後所含的冷冽︰「我想我應該記住你,你叫什麼名字?」
方少東笑著搖搖頭,回頭問張恆︰「你打算就這麼放他走?」
張恆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方少東卻轉過頭去問白小米︰「我要是揍了這個男的,你還留不留我吃飯?」
白小米也愣住了,卻立刻月兌口道︰「木頭你別管,跟你沒關系。」
方少東仍不理她,接著問白小飯︰「他打你一下,我就還他十倍好不好?」
小蘿莉眼中仍噙著淚花,卻拼命搖頭。
這時張恆才終于知道方少東要做什麼了,他急忙走過來肅然道︰「少東,這件事很復雜,你不要參與。」
方少東連連自討沒趣,但臉上笑容卻更盛,他知道,這些朋友只是想讓自己干干淨淨地過完回國第一天。只是這件事,他卻不想置身事外。
很復雜嗎?方少東當然知道很復雜。從張恆和陳至誠之間的對話中,他不難听出白小米和陳至誠之間的關系,還有張恆和陳至誠之間的互相顧忌。他不知道白小米和陳至誠之間有什麼恩怨,也不知道張恆和陳至誠雙方到底在顧及什麼,但他知道這件事的結果︰雙方打算不了了之,亦或是以後再算帳。
如果不是陳至誠最後突然對方少東來這麼一句的話,方少東也打算接受這個結果。畢竟他初來乍到,對于很多事情的來龍去脈還不了解。可是陳至誠千不該萬不該臨走前還要撩撥一下他,威脅一個暗夜中的殺星,後果是很嚴重的。
方少東點點頭,笑道︰「既然這樣,我和他出去聊聊,你們等會兒我。」
「少東!」張恆忙一把拉住方少東低聲道,「這件事肯定不算完,我會給小米一個交代的。陳至誠這個人背景不簡單,你不要輕舉妄動!」
方少東笑著掰開張恆抓著自己的十指,道︰「你放心,只是聊聊而已。」
張恆急了︰「少東你怎麼變得這麼沖動?這件事不是武力可以解決的!你要知道,小米還欠人家錢呢!」
方少東眉毛挑了挑,面色逐漸嚴肅下來,回頭看著張恆道︰「張恆,我想解決問題,不想添亂。」
張恆愣了愣,方少東卻頭也不回地向陳至誠走去。
陳至誠心里很是惱火,這個小白臉居然把自己晾在一邊!他面色陰沉地看著若有笑意的方少東迎面走來,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這個小白臉總感覺很不舒服,尤其是小白臉的眼神,讓他隱隱有一種危險的感覺。今天他來到這里的主要目的其實是想逼得白小米就範,卻不料這姐倆性子一個比一個烈,而且白小米家中還有客人,這讓他興致頓喪。而看到張恆,他更覺得今天真是倒霉,怎麼踫到了這個尚家的狗腿子!方少東的出現,更讓他心煩意亂。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方少東心中就產生很大的敵意,仿佛兩人之間上輩子就是仇人一般。
方少東在陳至誠面前站定,微微揚了揚脖子,隨意道︰「下去聊聊?」
方少東高高在上的態度更是讓陳至誠心中怒火中燒,不由嘲諷道︰「你TM是誰啊?你配嗎?」
方少東笑了笑,伸出手就去摟陳至誠的肩膀。陳至誠厭惡地揮手便要去擋,同時腳下發力打算一腳將這個討厭的家伙踢得遠遠的。但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收縮,只見對面這個病怏怏的小白臉左手突然隱秘地在他胸前一點,他的身體一麻,頓時失去了控制,竟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少東摟住他的肩膀,幾乎是夾著他的身體走向了樓道!
這是煉竅!古武大家的點穴手法!
陳至誠心中大駭!他也是一名古武者,已經是古武士級別的武者了,他清楚地知道這個病怏怏的小白臉看似簡單的一指蘊含著多麼龐大的力量和深遠的意義!古武大家,這是在全華夏都屈指可數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個貧民區一個骯髒的筒子樓里?而且,還這麼年輕?
而在方少東身後的眾人卻只看到方少東和陳至誠很親密地走向了樓下,一時間不由面面相覷。
最先開口的是白小米,她眉宇間略顯憂色︰「我下去看看,木頭要干什麼呀?他這人這麼老實,玩不過陳至誠的。」
白小米口中說著,但眼神卻望向張恆,顯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張恆沉吟著道︰「木頭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這樣,去太多人沒用,我下去,你們都留下。」
白小米和吳博等人相互看看,只好無奈點頭。劉思源抱怨道︰「你們說木頭逞什麼強啊?一點情況不了解,淨添亂!」
「閉嘴!」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呵斥。一個是張恆,另一個是王燕。
張恆看了王燕一眼,指了指劉思源,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徑直向樓下走去。
劉思源對張恆心懷畏懼,直待張恆的身影消失,這才嘟囔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呀?人家陳至誠是什麼身份?一根兒小指都能捏死木頭!要我說,這件事張恆也是態度太強硬了,萬一陳至誠真計較,咱們這兒有三個人都是在燕大混的,張恆就是再厲害也趕不上陳至誠影響力大呀!到時候我們三個怎麼辦?」
劉思源仍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直到王燕走到他面前,用一種鄙夷地目光看得他不得不聲音減弱,直至閉上嘴。
「你這麼看我什麼意思?」劉思源羞惱地叫了起來,「我也是為大家好!王燕我告訴你,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沉穩!像方少東那麼沖動的人一定會吃虧的,你懂不懂?」
王燕嗤笑著,眼中鄙夷之色更重︰「劉思源,我只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不要沒有骨頭,卑躬屈膝和點頭哈腰的人,根本不配稱為男人!在這點上,你連個女人都不如!」
劉思源先是一愣,接著一張老臉羞得通紅,暴跳道︰「王燕你給我說清楚了,誰不是男人?你今兒個非要跟我鬧是吧?哎你別走,你給我說清楚了!」
王燕理也不理他,摟著白小飯直接走進了屋子。吳博拉住惱羞成怒的劉思源嘆道︰「思源,你消停點兒吧,還嫌事兒少是吧?」
劉思源臉上表情變幻不定,良久才哼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心里還想著木頭,我就知道今兒來準沒好事兒!」
這時白小米端了盤菜正準備進屋,聞言頓住腳步,回頭對劉思源道︰「劉思源,你要是真想燕子跟你分,你就繼續這麼做吧!」
吳博也覺得劉思源今天實在有些不可理喻,拍了拍劉思源的肩膀,道︰「少說兩句,進去吧!」說完不等劉思遠反應,徑直走進了屋子。
方少東和陳至誠下了樓,一直走到了一個沒人的廢棄工地上才停下了腳步。方少東放開陳至誠,皺著眉拍了拍自己摟著陳至誠的那條手臂,像是上面落了一層髒東西似的。他在陳至誠對面站定,向陳至誠揚揚脖子,道︰「你說,讓我小心點兒?」
陳至誠眼露驚恐之色,額頭豆大的汗珠沁出,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方少東這才想起自己點了這人的穴道,再次皺眉,突然抬起腿一腳將陳至誠踢飛!
「噗通!」
陳至誠如一發炮彈般激射而出,跌落在五米開外的塵土之中,捂著肚子劇烈地咳嗽著,眼淚鼻涕混作一團,泉涌而出。他卻不管不顧,掙扎著爬起來,捂著小月復走到方少東跟前一躬到底︰「不知是哪位名門之後?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少見諒!」
陳至誠不得不低頭,這一路被方少東挾來,他越想越心驚。這人年紀輕輕便已成大家,若說身後沒有一個深厚龐大的古武家族全力支持,那根本就不可能。而在華夏屈指可數的幾個古武世家里,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陳至誠可以得罪得起的。即使是他身後的人得知,恐怕也會立刻拋棄他而示好于古武世家吧?
陳至誠知道,今天自己栽定了,就看自己能不能竭力挽回一些,能不讓這個世家公子追究自己,就是最大的勝利了。所以他即使挨了一腳,五內如遭重錘猛擊,也拼命站起來,誠惶誠恐地走過來跟人家道歉。
方少東微微錯愕,倒是沒想到他的態度變化這麼徹底,不過這正好省卻自己一番工夫。他沉吟片刻,開口道︰「你和白家姐妹?」
陳至誠立刻舉手保證道︰「我和白家姐妹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我陳至誠絕不再來糾纏他們二位。」說著他手忙腳亂地從自己隨身的背包里翻出一張紙條來,畢恭畢敬地遞給方少東。
方少東更加錯愕,這陳至誠是怎麼了?就算怕挨打,也不至于軟骨頭成這樣吧?不過人家這樣,自己還真是不太好繼續出手。他雲里霧里地接過紙條,只看了一眼,心中更加迷惑,道︰「這是?」
陳至誠用袖口擦去自己臉上的泥污,恭敬道︰「大少,這是白小米三年前從我這里借走的二十萬,是為她妹妹看病用的。」頓了頓,陳至誠有些惶恐地道︰「這些錢都是真金白銀,我一點都沒有作假。不過今天大少在此,這些錢就一筆勾銷。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找她們姐妹倆,若是見了面,我陳志成也繞道走絕無二話。您看,這樣可以嗎?」
方少東從「大少」兩個字中听出了些端倪,這才知道陳至誠在誤會什麼。不過既然這樣,也正合他意。
方少東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意,將紙條收進口袋,口氣盡量溫和道︰「你叫——陳至誠是吧?」
陳至誠有些受寵若驚︰「您叫我小陳就行!」
方少東蹲下來沖他招招手︰「來來來,過來!有條發財的路,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