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短命的流水只得抱怨自己命生的不好,雖然府里為了這件事難過了不少天,館陶也親自去了未央宮和太後告罪,說自己福薄,和流水終是沒有福氣。
漢武帝之前,漢朝是以冬天為一年的開始,過了新年天氣開始暖和起來,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也度過了一個嚴寒的冬季,前來剝削大汗邊境的村民,又是很多的村莊被毀,百姓流離失所,但是這個對在館陶的陳頂影響並不大,卻是皇家的頭疼事。
前日長安傳來消息,皇帝下令,以皇後之女號昭陽公主前往匈奴和親,賞黃金千兩,糧米百石以換取漢匈兩族的世代交好。
景帝倒沒有多大的傷心,听聞從開國伊始,剛剛經歷楚漢之爭的劉邦沒有多大的力氣去處理匈奴,所以送了自己一個女兒過去,稍微許以某些好處來換取幾年的和平,惠帝無女,是取了宗室之女前去和親的,況且這些年的修身養息,大漢也沒有財力和物力去對抗匈奴,所以從一開始景帝就對自己的那些個女兒們不親,為的是將來送走的時候心能硬一點,不用太過優柔寡斷了一點。
景帝子女眾多,送走了一個還有其他的,可是王皇後就不一樣了,這個女兒是她當年失寵是所生,生完了這個女兒之後她才又重獲恩寵,她一直視為福將,可是這回硬生生的送了別人,那匈奴人又不似中原人一般講理,听說他們還吃人肉,饒是在自己的椒房殿中哭了不少天,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為女兒去請求,有一個女兒去了匈奴和親,對于她而言,是皇後地位的更加鞏固,可是皇帝會因為愧疚而更加關心劉徹,太子之位也是能夠更加鞏固的,所以傷心事傷心,還是得狠心送走,畢竟于自己,于徹兒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第一朵桃花開得時候,一個讓陳頂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劉徹今年8歲了,陳頂發現她們劉家就是這個好,那些孩子個頭都長得快,自己十歲的時候也差不多母親的高度了,劉徹差不多都到行雲脖子那邊了。
額,好像行雲更高一點,行雲有十八了吧,劉家的孩子大多年少長得非常快,長到十歲左右身高就定了,照這個看的話,大概劉徹是追不上行雲的高度了。
劉徹由著下人急匆匆的帶了進來,看見陳頂坐在桃園里和行雲還有一個琴藝先生在撫琴,也顧不上什麼禮節,跪著走到了陳頂的面前。
「徹兒,你這是做什麼,你是太子,豈不是壞了規矩,讓人看笑話了。」陳頂將劉徹扶起,可是劉徹死命著不起來,倒是那個琴師和行雲看到了也只能緊低著頭。
劉徹扶著陳頂的兩只手臂,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說道︰「阿嬌姐,這次你要救救徹兒。」
最近皇家發生的大事無非就是準備送昭陽公主去匈奴和親,以緩解邊境的緊張局勢。太子這次來,沒有正兒八經的通報,也沒準備好像樣的見面禮,而是直接闖入了她的琴藝課,陳頂揮了揮手,屏退了眾人,桃園中只剩她和太子兩個人了。
陳頂道︰「你先站起來吧,這兒沒外人,你先說吧。」
「阿嬌姐不答應救救徹兒,徹兒就長跪不起了。」
陳頂道︰「別的事我可以答應你,可是若是讓我出面求情,或者是讓阿娘出面求情的話,你就長跪著吧。」
「阿嬌姐真就這麼狠心,我姐姐今年不過十二,比阿嬌姐還要小一歲呢,我听聞那單于今年都六十三了,老婆兒子一堆,我姐姐嫁過去也是做人家的妾,听聞那匈奴的人還禽獸不如,若是那單于死了,我姐姐還得改嫁給兒子,這都是什麼日子,我姐姐養在宮里,怎麼受得了那種苦。」劉徹說著,原本扶著的姿勢全成了抱住陳頂的腿。
「那種苦沒人受得了,也沒有任何女子該受,你姐姐是公主,是承了上天的號召來這個世間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去鄉下看看,很多人連吃都吃不飽,你去軍營看看,有些人滿身是傷還得站崗,那些青樓里的人過著燈紅酒綠的生活,那是誰的錯,誰都沒錯,命該如此,你也只能受了。況且你姐姐若是嫁了,也能為你贏來好多好處。」
「阿嬌姐,徹兒不要好處,徹兒只想要姐姐,求求阿嬌姐,就算徹兒不當這個太子也好,徹兒不想讓姐姐嫁到那種鬼地方去,阿嬌姐,求你了,父皇最疼愛你,從來都是你要什麼,父皇就會給你什麼的,你去幫我求求父皇,換一個人也可以。為什麼偏偏要是我姐姐?」
「徹兒,我想你母後應該和你說過,太後中意的是自己的小兒子梁王,也多次讓舅舅許諾將來將皇位傳于梁王,皇帝這麼做,也是再幫你坐穩這個太子之位。你做太子這種話以後不準再說了。」陳頂說完,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要潤潤嗓子,卻被劉徹突如其來的打掉了。
劉徹臉色難看,全然不是剛剛那種悲傷之情,而是兩只眼楮冒著凶光。
「太子之位穩了,你的皇後之位也就穩了,說了這麼多,你不就是舍不得後位,舍不得你自己的榮華富貴,算我眼瞎了。」那劉徹氣勢洶洶,說完這句和來時一樣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
我若真是舍不得榮華富貴就好了,自己也就不需要那麼煩了,就不要想什麼竹門和木門有沒有可能配上對的問題了。
陳頂起身,想將地上的杯子撿起來,卻被另一只白淨的手搶先了,那手紋理清晰,皮膚光潔,很大,很溫暖。
「頂兒還彈琴嗎?」那手的主人問道。
「不了,我又學不會,這幾日也都是你在幫我蒙混過去的,有你在,我愈發懶了。」
「頂兒不懶,頂兒心里在想別的事情,所以沒有精力做這些了。」